楚人玉随着师父回了终南山,心中还想着金瑶殿的事,在师父和掌门争吵……不,应该说只是掌门单方面的反对的时候,他多次想开口,只是终究还是觉得人微言轻,始终没有说话。
最后师父自然很轻松的“胜了”,然后带着他回来。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直盯着为师干吗?”
冷不丁郁行回过头,楚人玉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洞府前,他顿了一下,才道:“没什么,师父早点休息。”
郁行挑挑眉,他还以为这孩子会说跟元徵一样的话,没想到竟然没说,该称赞一句楚人玉比他师叔长进吗?
郁行虽然身在正道,但心却没有所谓正邪之分,行事一贯按喜好而为,像元徵这么死脑筋的本来该剔除他所在意的人的范围,但这些年来,元徵也被他带的有些偏了,两人的关系反倒比老宗主在的时候还要好一些,不过楚人玉……倒好像天生就比较能接受这些歪偏的道理,就像这次他明明知道魔物与他的关系匪浅,却依然能做到不问不离,令郁行有些惊讶。
也许楚人玉更适合修道,以后的前途更不可预料。
这个念头在郁行脑中一闪而过,无论怎么说,少一个人烦他,总是一件好事。
因此郁行也没有留他说什么话,摆摆手便入了洞府。
楚人玉默默站在门外,看着那随着郁行进入后,恢复如初的岩壁,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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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行给了三天,但据楚人玉带回来的消息是,第一天掌门闭门不出,晚上仆从清理出一堆瓷器的碎片,分明一天都没发出声音,但却无人敢靠近,众人猜测应该是掌门使用了隔绝声音的阵法,才没有泄露出一丝响动。
这也足够令人诧异了,要知道,元徵自任掌门后,脾气一直十分和善,从未做过任何过火的事情,更别说是迁怒拿器具泄气了,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连发火都闷在屋子里,大家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毛了掌门,还令他只能用这么憋气的办法发泄。
当然,除了楚人玉,没人会想到郁行身上,毕竟两人的关系是出了名的好,怎么可能会闹翻。
第二日郁行门前仍无人问津,楚人玉在药田上抬头望,心道:不知这次掌门会坚持多久?
原以为以掌门之威,怎么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楚人玉若不是亲自看见,也是不会相信的,心中觉得好笑之余,又暗暗升起一丝期望,也许,师父真的会因此而回转心意,也许,这次掌门会坚持下去。
但深心处,怀着一个难以撼动的直觉,那就是,师父绝不会输,如果这是一场博弈,那赢的绝不会是元徵师叔。
在第三日夜里,终南山来了一个人,楚人玉看见他,便知道,是师父赢了。
“掌门,”楚人玉上前,朝那人打了一个招呼。
是的,来人正是元徵,他没有派人,没有传信,而是亲自前来了。
元徵看着楚人玉,目光中满满是无奈,明明已经到门前了,却好像不愿再走一步似的,楚人玉想起那些传言,忍住笑道:“您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元徵哼了一声,状似不经意道:“你师父呢?”
“师父在里面一直等着您呢,”楚人玉一面指道,一面又问:“徒儿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一直等着?”元徵面色有些不自然,在不信与惊喜之间游移,见楚人玉一直盯着自己,咳嗽一声板正脸色,低声道:“师兄就如此关心这些消息?”
他也不是非要从楚人玉嘴里问出答案,更多的是在自问自答,话里有恼怒有疑问,但终究还是别扭着,进去了。
楚人玉没有随着他进去,心里已经明了,无论如何,掌门能来到这里,就一定会把师父想知道的事说出来,他是不用跟着进去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师父的药田打理好,免得那些灵药无人看管,枉费了师父的一片心思。
元徵待在里面的时间有点久了,楚人玉也不离开,他的活已经做完了,但仍没有走,风把雪花吹到他肩头,像是一夜白了头,平白多了许多沧桑,但这不过是假象罢了,且不说他是个修真者的事实,就那雪真覆了他的头,也不会因此而冻死。
但元徵出来时,便见到这副景象,即使知道并没有那么凄惨,心中仍然起了一声叹息,为这孩子的一片心肝,为师兄的固执。
他甫一出来,楚人玉身后便像长了眼睛似的,立刻回过头,这一动弹,身上的雪花都簌簌落下,露出了翩翩少年的璀璨笑容。
“掌门,”楚人玉也不问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道:“您这是要走了?”
“嗯,”元徵蹙起的眉头依然没有放开,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硕大的月轮洒下清冷的银光,终南山的峰顶自来是天衍宗最好的风景,但很少人能有幸欣赏到,他道:“师兄不日就要离开,我实在担心他,但这件事不能告诉宗内其他人,玉儿,我相信你,所以,你随师兄一起去,一定要保护好他,将他的消息传递给我。”
这番话实在可笑,别说是楚人玉,就是他元徵,都没那个能力说保护郁行,但元徵心中已经开始烦乱了,竟不顾及说出了这样的话,楚人玉知道他其实想说的是后半句话,也慎重地点点头,道:“您不说,我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元徵欣慰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师兄想做什么你便随他去,但一定要记得,不要离开师兄半步,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楚人玉见他说的这样严重,不禁问:“师父只是去探查情况,不一定有您想的这么糟糕。”
“我是希望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但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不安,也不光是因为无妄海的魔物,更重要的是,我是觉得师兄……”元徵斟酌着,谨慎地从心中挑选着词句,他过去总希望师兄能别常常闭关,能在宗内多走动走动,不求多么活跃,也不要显得那么遥远,如今却更希望他别老动弹了,现在一动,就觉得心脏受不了。
师父离开了,只剩他们两人,元晖虽然也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但感情就不是一回事,再怎么兄友弟恭,也不可能真的亲近起来,他现在就像师兄能平平安安的。
“觉得师父怎么?”楚人玉问。
元徵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放弃道:“算了,反正你就给我看着他就好,师兄很久之前其实有点不管不顾的,再危险的境地他也敢眼也不眨地闯,希望他现在把这个习惯改了。”
隔着一堵墙仍然听得清清楚楚的郁行:呵呵。
楚人玉显然是没有见识过他的师父不管不顾的时候的,对此也没有多少警惕心,反倒是觉得掌门会有些难做,沉吟道:“师父走了,您在宗内怎么说?”
元徵带着一股满不在乎的语气道:“就说他闭关了,尽量不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我不说,其他人更不会说。”
郁行在天衍宗的地位比较特殊,但也比较尴尬,属于需要他,但又不希望他过于出头的那种,所以多年来都有点将他当作秘密武器的意思,不过这是在元晖他们心中这样认为的,其他不知情的弟子们,都将他当作天衍宗的守护神,轻易场面不出场。
从郁行进入天衍宗来,从他未改名就可以看出,他其实并不归属于天衍宗,说是客卿也有人相信,但偏偏又一直没挪窝,多少宗门朝他投来橄榄枝也没回应,久而久之,更没人在意这个问题了,只有郁行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寻个落脚点,如今天衍宗已经不能对他的修为有丝毫进近,当初对老宗主的恩情已经报完了,是时候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了。
楚人玉嘴角轻微抽动,这个理由真是极好的,反正师父也是常常闭关的,而且谁也不会多问,既然万事具备,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那什么时候启程?”
元徵喟叹一声,摇头:“看你师父吧。”
他自恃是极重感情的人,可惜郁行不是,所以郁行第二天便离开了天衍宗,剩元徵在空无一人的终南山干瞪眼。
就打了一声招呼,至于这么着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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