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隔空交手数次, 但这算得上是琴酒和b的首领第一次见面。
面前的男人或者更应该称之为老人有着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 却依旧棱角分明, 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与风华。
他的容貌时典型的白种人,五官较之亚洲人更为深邃,身量颇高,骨架也偏大。
这个老人看上去很瘦,却并非那种虚弱的瘦,而是一种精瘦。尽管已经老去,他的手腕依旧有力,目光依旧清明,以至于有经验的人在看见他的一刹那,都不会怀疑他的危险性。
b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隐隐可见衬衫边缘处勾勒精致的银边白纹,配上同色马甲, 外罩一件银白色西服。西服面料于灯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服帖丝滑的质感若隐若现, 端的是价格不菲。
老人的一身服饰都仅有银、白二色。这本是寻常人难以驾驭的颜色, 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十分和谐。
琴酒微微拉下帽檐,绿眸透过刘海打量着他, 以及他带来的两位下属。
年长的老者也在看琴酒。
b有着一双红褐色的眼眸, 同白兰地的非常相似不愧是兄弟二人。
但相比之下白兰地的沉静, 他显得更具攻击性, 眉目间依稀可见狂傲。
不过想一想, 意图玩弄生死的人被亲兄弟都称之为疯子的人骨子里没有几分狂傲,估计也说不过去。
琴酒偏头,率先打破了沉寂“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并没有用敬称。
琴酒本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对于一个几次三番想置他于死地的敌人,他也没有使用敬称的念头。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双红褐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泽,仿佛干涸的鲜血。
他轻笑一声“叫我阿纳托利吧。”
这个名字让琴酒眉头微蹙。
银发男人自然知道这是个假名,估计是眼前的老者想到了什么,临时起意取的。
不过说实话,这个名字取的还真是
挺讽刺的。
琴酒想。
银发男人无声的勾出一抹嘲讽般的弧度,绿意盈盈的眸子似笑非笑“好名字。”
的确是好名字。
阿纳托利,意为日出。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种种行径,却更像是血色的黄昏,哀寂的静夜啊。
自称为阿纳托利的老者对此嘲讽并没有什么不适,他从善如流的接受了琴酒的字面意思,甚至还很好心情的对着琴酒笑了起来。
阿纳托利的声音有着老年人也有的嘶哑,却比普通老年人多了几分清朗自信。他笑起来的样子颇有古代华夏桀骜不羁的侠客风韵,笑意流入眼底,暗红色的双眸也多了几分柔和。
“我也觉得是好名字。”他对此做出回应,神情中透出一丝怅然。
琴酒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发现了白兰地兄弟的另一个共同点。
无论是白兰地,还是阿纳托利,都喜欢用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名词。
比如白兰地的代号,比如b的命名,又比如曾经的siver bonny和银色子弹。
银色子弹原本指银质或镀银的子弹,在早期哥特小说的影响下,它被认为是拥有驱魔效果的强力武器,后又被引申为杀手锏、王牌。1
宫野夫妇将他们的药剂命名为银色子弹,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不过琴酒觉得,这其中大概率是有白兰地的推动的。
银色美人和银色子弹。
siver bonny 和 siver buet。
其英文的首字母,都是sb。
这大抵,是白兰地的一种缅怀吧。
对于曾经在俄罗斯的种种过往,对于曾经影响了他多年、惊艳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女性,他曾经发誓要效忠的少女
白兰地,有怎么会毫不眷恋呢
那么,执念比之白兰地更深重的阿纳托利,就更不会无动于衷了。
这才是,他手中的王牌啊
琴酒这么想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窗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渐渐偏移,原本略显昏暗的屋子也因为阳光而变得亮堂起来。
琴酒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面前的老者。也许是想激怒他,又或许仅仅是出于好奇,琴酒开口问道“你听说了白兰地的死讯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阿纳托利就敛去的唇边的笑意。
他抬手制止了身边面色严肃的下属,一双血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琴酒,其中的压迫性能令绝大多数人心惊胆战。
不过不包括琴酒。
饶是露出了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阿纳托利仍旧面不改色,神情淡淡“听说了。”
“他不是还把自己的势力给了你嘛”老人的嗓音含着的是若有若无的讥讽“用来对付他的哥哥。”
“看来你并不为此感到难过”琴酒拉长了语调。
“为这样一个弟弟而难过”阿纳托利近乎嗤笑“你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天真的人啊”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琴酒刻意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抬手将自己的帽檐抬高。
除去了礼帽的阴影,男人锐利的绿眸彻底暴露于阿纳托利的视线中。
琴酒稍稍翘起嘴角,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这更能激怒对方
“我说的是,白兰地也离开了你可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了呢”
当年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了你,所有的痛苦与绝望,荣光与毁灭,都将由你一个人铭记。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理解你的人了。”琴酒单手扶额,顺势撩起自己的刘海,目光中满是居高临下
“只有你一个人啦”
琴酒刻意放缓了声音,原本醇厚的声线此刻多了一份缥缈的沙哑,仿佛一丝醉人的酒意,风一吹就消失于空气中。
而这看似毫无分量的一句话,却令阿纳托利骤然变色。
琴酒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种近乎报复性的快感。
别怀疑这一点。
毕竟,眼前的这个老不死的已经坑了他那么多次了,无论是当年绿子的事情,还是这几年愈发猖獗的针对。
这其中有银色子弹的前因,也有琴酒自己无辜银发而导致的后怨。
之后琴酒偷走银发少女的尸体,彻底让两方走向不死不休。
琴酒当然知道,这里面有白兰地的挑拨。
但是吧,恩怨已经酿成,双方都放不下这口气放下了,曾经的憋屈与耻辱怎么办更别说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们做下的眼前也只有不死不休一条路可以走。
这么一看,白兰地的局设计的可真是巧妙。
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敌人了,两方也心知肚明没有和解的可能。面对让他吃亏的敌人,琴酒不讽刺讽刺怎么对得起自己
愤怒吧你越愤怒我越高兴。
这种想法并没有体现在琴酒的脸上,然而他冷绿色的瞳仁已经闪过一丝寒芒,流露出少许恶意的愉悦。
不过对于这个对手,恨归恨,琴酒还是刻意去了解过的。
如果不是事前揣摩过阿纳托利的心态,琴酒也做不到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掐住这个家伙的要害。
银发男人轻笑着歪头,步子往前迈了一步,音色愈发低沉
“孤独吗厌恶吗”
琴酒看似不经意的将目光往窗户外投去。日光柔和的照耀着大地,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只可惜琴酒此刻无法享受这一切。
他凝神重新看向面前的老者“所有你在意的人都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了,那些经历过当年一切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琴酒刻意道“这个世界没有你认识的人,也没有你愿意认识的人所有你愿意与他们交流的人,都在另一个世界呢。”
“所以”琴酒哼然一笑,眉眼中透着冷硬的恶意“你怎么不去陪他们呢”
“”
阿纳托利面上的神情骤变,短短几秒中之内,他的面部肌肉剧烈的抽搐着。震怒悲伤茫然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令他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以往的平静不复存在。
然而,这份狰狞又很快褪去。
一点一点的,犹如潮水一般褪去。
阿纳托利的红眸愈发清亮起来、也愈发危险起来,这个半疯魔状态的老者看似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实际情况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啪啪啪”他缓慢的抬起来,微微歪头朝琴酒鼓起掌来,神情间竟有几分看戏的平静。
“真精彩啊”阿纳托利赞美着。
下一秒,他垂下双眸,有一种纯然好奇、也蕴含着纯然危险的语气问琴酒
“可是,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拿到我手里的那份资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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