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很多时候, 琴酒总是会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遇到的坑货那么多。

    不过年复一年过去,自己的境况并没有什么好转,介于组织的高工资和高待遇,他就勉勉强强留下来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但如今, 他差不多可以不用再忍了。

    根据b里面的内容,琴酒成功找到了皮尔保管的剩下两管针剂。

    灯光下, 它们的模样清澄透亮, 闪烁出一点点微茫,浮于针剂的表面,泛起细细小小的波澜,颜色挺讨人喜欢的。

    当然,它也的确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药剂有那么多人为它疯狂呢。

    席拉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良久, 这个拥有极为惊艳的容貌,却换不来身边银发男人一点关注的女郎轻轻开口“你已经拿到成品了。”

    琴酒三指微微用力, 将药剂往掌心一扣, 然后慢慢摇头“这个是半成品。”

    半成品的意思在于, 谁也不知道它的具体效果。

    席拉微微蹙眉,目光若有若无的聚焦在琴酒手头的两枚针剂上, 然后微微偏头,终于挪开了视线。

    她沉静的问“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琴酒收回药剂。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席拉一会, 唇角勾起一丝不点都不明显的弧度。清绝的姑娘在他的目光下露出少许疑惑的表情, 抬眸好奇的看他。

    “说起来, 我应该感谢贝尔摩德。”在这种诡秘的气氛之下,琴酒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却仿佛与此时此刻二人交谈的内容全然无关。

    然而琴酒的表情却毫无波动。

    甚至于,在提起那个刚刚才被他威胁的人时,也是这样。

    席拉并没有对此提出任何疑问,她只是静静地看他,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于是琴酒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的关于银色子弹的资料,曾经被叛逃的人一分为四,而我问了贝尔摩德,她说,组织只追回了一份,这几乎算是耻辱了,所以那位先生才这么无法容忍。”

    “不过,皮尔临死前告诉我,这份资料,被组织的人追回了两份。”

    微微一愣之后,席拉几乎是瞬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柳眉微蹙,抬手托腮,面部表情是实打实的不解。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她仔细打量着琴酒“我又不在意这个什么银色子弹。”

    琴酒哼笑一声,绿眸凉凉的扫视着不远处的黑发姑娘,“真的不在意吗”

    “这个就是我要感谢贝尔摩德的地方了。”琴酒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瞬间转化了思路“因为,她曾经跟我提过”

    “她说,席拉不会化妆,化出来的妆容反而比原本的模样要老一些。”

    银发男人的语调仍旧是那么平淡无波,然而随着他的话语,席拉的表情却有些绷不住了。

    她暗暗的握紧了拳头,皙白的手指绷的死紧,被修剪得宜的指甲此时此刻狠狠扎进肉里,这个ico的精英露出久违的、警惕的模样。

    琴酒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仍旧不紧不慢的说了下去。

    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你不如,卸下妆看看。”

    席拉重重闭眼。

    她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深呼吸,胸膛起伏的同时也短暂的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来,几乎是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原本冷肃的模样就化为乌有。

    “女孩子爱美,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已经足够美丽的女孩子缓缓微笑,目光沉静有一瞬间,她的表情很像她的血缘生父。

    “我只不过,是技术不太好而已。”席拉轻描淡写的试图盖过这一话题。

    她依旧不知道,琴酒掌握了多少内容。

    然而琴酒却并不乐意让她转移话题,绿色的眸子如鹰隼一般凝视着自己的猎物,银发男人饶有趣味的勾起了嘴角

    “仅仅是因为爱美吗”

    被那双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席拉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男人低沉慵懒的声线回荡于整间安全屋

    “还是因为,五年来,你的模样,根本一点都没有变。”

    席拉终于无奈的合上眼睛。

    她任由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胸膛起伏之际,嗓子里传来一阵即为熟悉的疼痛感,这种仿佛砂纸摩挲的粗粝令娇嫩的喉咙不断发出抗议。

    她再次咳嗦了起来。

    “咳咳”

    “咳咳咳”

    一声连着一声,到后来,几乎有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几乎错觉下一秒她会不会咳出鲜血。

    湛蓝的眼眸涣散的盯着地面,苍白憔悴的女孩子一手撑着沙发的靠背,脊背因为咳嗦不断的起伏,哪怕是咳嗦声终于停止,也仍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ico的女精英感到手足都是软的,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气力,这份无力感从指间一点点蔓延至心田,让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的咳嗦也没好啊。”

    这是一个显然易见的事实,琴酒只不过把它说出来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情之下,这个事实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个佐证。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席拉微微垂眸后,一点一点的扬起了嘴角。

    一阵难言的沉默之后,席拉终于再度开口。

    “其实我觉得,哥哥说不定也知道了。”

    女孩子和和气气的说着,微微偏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令她平白多出了几分娇俏感,她额前的碎发随着重力的微妙转移而悄悄散落,如诗如画的眉眼间透出一点凉凉的自嘲,轻薄的唇漫不经心的抿起又松开。

    “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也猜到了。”她终于直视琴酒

    “或多或少吧。”琴酒慢条斯理的开口“这一趟去俄罗斯,我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言归正传。

    “不打算自己交代吗”琴酒问。

    “说得好像我才是犯人一样。”席拉仰头发出一声笑“角色颠倒了哦琴酒大人。”

    琴酒没有理会这种粗糙的插科打诨。

    他不喜欢做毫无目的性的事情,选择今天摊牌,他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才行。

    而且还必须得是他满意的结果。

    席拉当然知道琴酒是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被糊弄过去的,事实上,她也不打算糊弄琴酒。

    面对这个男人,做朋友永远比做敌人来的划算就算做不了朋友,维持合作关系也是不错的。

    席拉轻笑一声。

    她的容色本就惊艳,此刻的清薄一笑,也宛如风过千山、穿花拂柳般洒脱自在。这个时节已经不是春天,然而她的笑却令人想到了春天,想到了春天枝头烂漫开放的桃花。

    桃之夭夭。

    开到极致,就将要凋谢的灼灼其华。

    她站了起来。

    脊背挺秀如同一根青翠欲滴的劲竹。

    基于席拉并没有携带什么武器而且就算携带了,他也不害怕的前提,琴酒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看着席拉的一举一动。

    他在等。

    席拉果然也没有让他多等。

    下一秒,她抬起手,指尖触碰着自己领口的纽扣,下颚微微扬起露出修长皙白的脖颈。灵巧的手指一扣一推,一颗黑色的纽扣就这么被解开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席拉穿的衣服也不多,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件蓝色衬衫外套烟色天青纹风衣。进门的时候,风衣已经被她脱下来放在了手边。

    她身上只有一件带着纽扣的衬衫。

    而现在,她开始解纽扣。

    琴酒“”

    琴酒“”

    琴酒“”

    纽扣解起来可真方便啊,眼看着席拉身上衬衫的纽扣已经被一颗一颗解开,面前的妹子还没有收手的打算,琴酒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已经快懵逼了。

    说实在的,他并不介意一夜情,更不介意跟这么漂亮的姑娘来一发,然而

    然而他真的没有跟席拉来一发的打算

    他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吗

    就算是,被海恩知道了这个妹控绝对要炸好不好

    席拉终于停手的时候,身上的衬衫被她脱下大半。

    女孩的身材很好。她不是传统中人们喜欢的大胸妹子,身材却也称得上一句玲珑有致。该有的地方都有。

    她的皮肤很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混血的缘故,即使是面容更偏向于亚洲人,她的皮肤比一般的亚洲人更白;亦或者是因为身体原因,这种皙白仿佛一碰即化的积雪,带着脆弱与病态。

    肌肤的底子是细腻且光洁的,于灯光下泛出一种细微的光彩来,衬着黑发女郎那一双醉人的蓝眸子,愈发显得光彩夺目。

    她的锁骨格外精致,一根根的骨头几乎历历可数,构建出几乎完美的弧度。肩膀圆润却并不显得脆弱,肌理紧致、肌肉薄薄的一层,显出力量感,却不过分夸张。

    席拉并没有把衣服全脱了,她的衬衫脱到一半,上半部分因为重力原因懒懒散散的挂在胳膊上,浅浅的蓝映着女子肌肤的白腻,带着一种近乎神性与纯粹的美感。

    她的蓝眸子熠熠生辉。

    大半个胸露了出来,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琴酒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因为更为清晰的,是女子胸前,靠近心脏处的深深疤痕。

    那疤痕几乎称得上狰狞可怖。

    厚厚的一层歪歪斜斜的落在女子白皙的肌肤上,形成一条色差强烈的凸起肉斑,宛如一条粗壮的狰狞长蛇扭曲着身体盘在雪地上,格外的醒目。

    疤痕的形成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以琴酒的眼力,他可以很准确的分辨出这是一道陈年旧伤,而且是刀伤。

    他可以肯定,以这伤口的显眼程度来看,当时刀砍入肉中的程度,绝对不浅。

    他也可以肯定,如果席拉的心脏不异于常人,就凭着这种伤势,她十有八九活不到今天估计坟头的草都有两米高了。

    要知道,这伤口虽说不是正对着心脏,却也相差无几,这一刀下去,损伤心脏是可以肯定的基本上就是致命伤那种级别的。

    然而席拉此刻却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

    琴酒不信鬼神,而且青天白日的,显然没有啥闹鬼的可能。

    “我的心脏的确有点异于常人。”似乎是猜到了琴酒在想些什么,席拉十分坦率的交代了自己的情况“不过,这点少许的偏移不足以保住我的命。”

    准确的说,是不足以让当时的她脱离生命危险。

    “母亲一开始怀我的时候,因为没有注意到,她甚至还出了几个任务,虽然后来还是保住了我,不过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好。”

    席拉简简单单的陈述着。

    她蓝色的眸子闪烁着一点光芒,神情似乎陷入了回忆,轻咳一声之后,女孩子补充说明“长大之后基本没什么关系了,不过”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快死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席拉还是很镇定的。

    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慌乱。

    “养父无奈之下,只能司马当活马医。”她用一句家乡的俗语描绘了当时的情景,然后微微偏头,目光有些缥缈“他用了atx4869。”

    这个名字让琴酒眼皮一跳。

    “你大概是知道这个药的雪莉离开组织前就是专门研究这种药剂。”顿了顿,席拉微微垂眸“不过,早在五年前,这个药就已经被发明了。”1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琴酒,这一次点头附和,声线略显沙哑“我知道。”

    不提atx4869的死亡名单可以追溯到多远之前,就是赤井秀一的母亲,此时此刻,应该也是一副初中生的模样吧

    所以五年前有这种药物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ico的高层会有这种药。

    不过琴酒显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这种时候不适合刨根问底,而且

    合作对象之间的交易,是等价交换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虽然不排除有时候会选择强买强卖。

    “那么,你的身体”琴酒偏头凝视着席拉的蓝眼睛,开口问道“是因为这种药物才”

    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不过席拉显然也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当下轻笑着点头“对。”

    谁也不知道atx4869的具体效力是什么。

    即使在剧情中,这种药剂已经快成为“缩小药”的代名词了,但事实上,atx4869目前还算是一种致死的毒药。

    那份长长的死亡列表上,也就只有寥寥几人幸免于难而已。

    而除了缩小和死亡之外,atx4869还有什么功能,仍然在探索之中;甚至于用了atx4869的人,究竟还会不会出现什么别的后遗症,谁也说不清楚。

    席拉是幸运的,却没有幸运到底。

    五年前生死一线的药剂让她挺过了难关,至此,她的容貌不再发生变化,岁月仿佛让她定格在了最美的年华然而对于这种无数女性梦寐以求的效果,席拉却避之不及。

    五年后亦或者更早一点,药剂渐渐失去了它的作用,于是她的身体渐渐开始了崩坏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楼就会彻底崩塌。

    她并没有感到多么恐慌,只是有点舍不得。

    因为atx4869,她活了下来。

    因为atx4869,养父建议她卧底组织。

    因为atx4869,她加入了组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哥哥。

    她已经足够幸运。

    不过

    “说实话,我还是挺想让你加入ico的。”

    席拉露出一个轻巧的笑意,她眨了眨眼睛,略有些俏皮道“我也是ico里面难得的精英如果我死了,那可是不小的损失”

    她夸夸其谈,神采飞扬一点也看不出将死之人的悲伤。

    琴酒冷笑一声,单手插兜,一字一顿讽刺“想得倒美。”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席拉吐了吐舌,略有些不甘。

    “你还是白日做梦比较快。”琴酒凉凉提醒。

    席拉轻哼一声极为随意的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因为她长得好看,于是连翻白眼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漂亮。

    “我看你似乎也不是很喜欢组织的样子。”

    一边说着,她一边开始准备把衣服穿回去这天气虽然不算太冷,但也谈不上多暖和。

    “跟你没关系吧”琴酒懒洋洋的反驳,足尖一顿,眼瞳微微偏移了席拉。

    说起来,席拉刚刚的情状虽然暴露,却也不算多么过分跟穿个暴露的比基尼泳装差不多的程度,只不多为了露出伤口衣服要再往下一点。

    这动作虽然直接大胆,一下子就能镇住对方达到目的,却也是注意分寸的,不然她也不会维持刚刚的形象和他斗嘴。

    琴酒略略垂眸。

    对于自己不想扯上关♂系特指那种关系的人,他不介意正人君子一些,更何况即使席拉美如天仙,琴酒也不想因为美色做这种弊大于利的事情。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耳边忽然传来席拉甜润的声线。

    宛如天外神来一笔,女孩子停下手头的动作,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那你喜欢我哥吗”

    琴酒不太明白这话题的转移速度,他嘴角微抽“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就是问问”

    席拉轻笑一声“我觉得我哥挺喜欢你的,而且你们关系看上去也不错。”

    银发男人微微抬眸,凉凉解释“那是因为”

    解释的话刚刚说到一半,门外就传来“咔嚓”一声。

    这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琴酒面色微微一凛,当即转头朝着门口看去。与此同时,席拉也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警惕的看着大门。

    很快,她就会为自己下意识的警觉性而后悔。

    因为下一秒,大门被打开了。

    “这是我的安全屋,里面应该没什么”最后一个人字,被门口开门的那位男人硬生生的卡在了嘴边。

    他僵硬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刺激太大自己有点承受不来。

    而他的身后,是同样目瞪口呆的金发青年。

    安室透。

    命运女神发出无情的嘲笑。

    海恩开门的动作停滞了。

    席拉穿衣服的手抖了一下。

    安室透和琴酒不自觉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尴尬与茫然。

    门内门外,四人面面相觑,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对脸懵逼。

    琴酒嘴角一阵抽搐。

    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感到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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