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声哥哥，我抱你出来。
江照睁大了眼睛，漆黑水润的眼底写满了羞怯。
别说开不了口，就算她可以，也说不出口。
宋遇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微微抬起，很认真地对视着小姑娘的眼睛说：“试试，叫什么都行。”
自从了解到江照无法开口说话后，宋遇又悄悄打听了。
叶蘅说，她不是先天的，好像是因为一场大病，从此失声。
不管怎么样，宋遇都不会放弃希望，他没有遇见过她，就算了。
遇见了，喜欢上了，就不能算了。
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江照，让她的脸更加红了。
又小小的，捧在他手心。
彼此的呼吸都似乎能感受到，还有宋遇身上干净的橘子花香。
江照缴-械投降了，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角，在少年的期许下，努力张嘴……
嗓子也动了动，却是发出轻微的，嘶哑的声音。
宋遇的心仿佛被拧了一下，却也更加坚定，他松开手，扶着她攀坐上窗台。
江照背过身，踩在铺了纸巾的板凳上，反着坐到了窗台上。
宋遇长臂一伸，公主抱着把她从里挪到了外。
久久没有松开。
江照真的很轻，一米六的个子，还不到90斤，细胳膊细腿，又白，奶白的皮肤，细腻莹润。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却没有推开。
梦里也曾有过这样的拥抱，小姑娘梦醒后更是羞红了脸。
而当梦里的少年这样真实，不再遥不可及，怀抱还带着暖意时，江照真的知足了。
她会努力变更好，努力走在他身边，努力对他好。
“想什么呢？”少年笑了笑，终究还是把她放了下来。
江照摇摇头，却见他一手拎了两个书包后，又弯下了腰在她面前，不远不近，是适合背人的距离。
原来，公主抱后还可以背。
江照受宠若惊，轻轻把手搭了上去，似乎在宋遇面前，她总可以更贪心一点。
就一点。
很快，小姑娘就让少年停下，自己非要拿过书包。
“怎么？小病人不想当个娇气包了？”宋遇靠在一旁的银杏树下揶揄她。
校园里很安静，树叶声沙沙，偶尔伶仃掉落几片。
江照漾起大大的笑脸，没有回答，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忽然，她踮起脚，把宋遇吓坏了。望着凑近到眼前的笑颜，少年先红了耳朵，又别开了眼睛。
可江照笑得越发灿烂，她伸出手，从他头上捡了一片落叶。
宋遇又羞又恼，怪自己想多了，不过就是她主动靠近？他却不争气地脑补了壁咚，强吻…
还有，反扑。
少年动了动漂亮的眉眼，刚想反客为主时，那蹬着小皮鞋的姑娘又往后跳开了。
脸上一片无辜的单纯模样。
江照摆了摆手，无声说着让宋遇崩溃的话：“我感冒了，你别靠过来。”
他无奈摸了摸额头，心想小姑奶奶你还能再晚点想起来吗？
嘴上却说着：“没事。”
宋遇长臂一伸，眨眼就把她拉了回来，他低头笑了笑：“江照，我有药啊。”
传染怕什么？
小姑娘的脸这才后知后觉红了，咫尺的距离，他的呼吸洒在她睫毛上，令人心颤。
不知哪来的胆子，江照踮起脚，一把勾住了少年的脖颈。
宋遇睁大了眼睛，几乎是瞬间，少年下意识一转身，就把她抵到了树上。
月色下，他眼睛里的情愫分明，江照不敢看，闭上了眼睛。
少年微微低下头，白皙的手掌还垫在她的脑后，几乎是颤抖着的，宋遇长长的睫毛不听话地眨动，他抿了抿唇角，另一只手微动，十指相扣锁住了那只小小的，软软的手。
指尖相碰，彼此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闭上眼睛，唇欲贴近。
“干什么呢？”一道光线远远射来，朦胧的夜色中依稀能看出是穿着警卫服的巡逻大爷。
宋遇回过头，被那手电的强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在心里骂了句大爷后，他笑着弹了弹江照的额头，说：“跑！”
那只十指相扣的手带着她，一路疾驰，像是春夜里最绚烂的光影。许多许多年以后，江照还会记得这一夜。
记得这未遂的吻，和少年奔跑的身影，还有——
她前所未有的强烈心跳。
年少时的喜欢，就这样不经意，却刻骨铭心。
第一个爱过的少年，总是那样那样难忘。
·
郁郁葱葱的银杏树下。
少年终于松开了被自己握得浸出汗水的手，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喘气，漆黑的发微微湿透，一抬起头，星光下眉眼桀骜不驯。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到下巴，又滴进他精致的锁骨。
像大多数男生那样，宋遇提起衣服想抹一把，却在余光瞥见那一旁调整呼吸的小姑娘时，从后背的书包拿出一张面巾纸。
就剩一张。
他撇了撇嘴角，猝不及防把江照的下巴用手指抬了起来。
她愣了愣。
却见他替她擦拭额角的汗，动作是那样轻柔。
仿佛像小时候，夏天暑假里贪玩的她跑到太阳底下和伙伴们疯闹，听见有人叫阿照，一回头，院子大树底下的父亲那样温柔。
他朝她招了招手，她迈着步子跑过去，父亲蹲下身，拿起手帕替她擦汗，很轻很轻，像风一样。
可她把父亲弄丢了。
江照的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太突然，把宋遇吓到了。
他挪开手，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小姑娘怎么了。
江照却突然拎住他的手腕，特别帅气坚决地往前走，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她要去“暮色”喝一杯。
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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