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欧尔麦特低声说道。
这下子换藤原真衣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之前有重视的人想用性命为我铺路，却因为心软一直没能好好斥责他，现在看到同样想这么做的欧尔麦特先生就一时间忍不住了。”
她坦白地说。
“但是，这份担忧您的心情绝对不是作假。请您相信，如此珍视着我们的您，同样也被我们珍视着，所以比起未来的路是否足够平坦，我们更不希望看到您受伤，您也这么说过的吧：绿谷少年，去告诉所有人，你已经横空出世了。但是在我看来，他最想把这句话自豪而大声地说给您听。”
“欧尔麦特，就算只是为了出久，也请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已经成长到足够让你感到骄傲了——把这种话说给坟墓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藤原少女……”欧尔麦特看上去有些懊恼“我也真是的，明明是那么简单的道理，却居然从来都没有仔细地想过。藤原少女，对于英雄这个身份，你果然比我看得更清楚一点呢。”
他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她抬着头，毫无杂质的眼眸中是被夸奖后浮现出的浅浅羞涩，随着风晃动的橙色侧马尾就像在他的心脏处扫过，泛出微微的痒意。
上课铃响了。
仓皇失措地移开视线，欧尔麦特迫切地想要找个理由逃离藤原真衣的身边，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记得这节课是相泽的英雄情报学吧？”
藤原真衣想了想“嗯……相泽老师叮嘱了我今天务必要去上英雄情报学的课，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内容。”
“那你就赶快过去吧。”欧尔麦特不自然地避开了少女疑惑的目光“我在天台稍微吹一会风。”
“好的，那么再见，欧尔麦特先生。”
虽然对欧尔麦特异样的举动有些不解，藤原真衣还是礼貌地和他告别。
等她踏过走廊回到教室后，才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糟糕……忘了问一下，那个让欧尔麦特先生感到忌惮的敌人到底是谁了。
相泽消太已经站到了讲台上，声音依旧懒散：
“今天的英雄情报学这节课有些特别。”
全班顿时被一种“要完”的气息笼罩了，所有人的脸都僵硬地要命。
藤原真衣心里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感受着沉郁的氛围非常不解地戳了戳前桌的轰焦冻。
“轰同学，你知道些什么吗？”
轰焦冻没有转身，只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藤原真衣，上课时间不要讲话……算了，反正这节课让你们自由讨论也不是不可以，今天的课程内容是「代号」，即「英雄名」的设计。”
“另外，关于前几天提到的，职业英雄选拔指名也已经全部发送过来了……”
相泽消太讲的内容，其实夜眼已经全部和藤原真衣说过一遍了，但是她还是认真地再听了一遍。
“至于校方统计的结果，看这里。”
轰焦冻的指名数自然是位列全班第一，整整4123件，紧随其后的则是爆豪胜己的3556件。
藤原真衣往下看去，饭田、上鸣、八百万、切岛……
啊，找到了。
丽日御茶子，20件；绿谷出久，6件。
……完全不意外呢。
毕竟绿谷出久与轰焦冻的战况实在是太惨烈了，能有那么几件指名……大概都是因为看到对方在战斗结束后还能跑到比赛场地活力满满给藤原真衣打气，说明伤势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严重的缘故吧。
“相泽老师，为什么小真衣没有指名呢？”蛙吹梅雨举起手“我还以为小真衣会是最多的那一个人，能够打败职业英雄，她的实力有目共睹。”
“藤原真衣啊。”相泽消太啧了一声“她已经有固定指名的英雄事务所了，本人也表示不会再接受其他事务所的邀请。”
虽然也不乏试图用优渥的待遇打动她的事务所存在，但在动用关系打听了招揽她的事务所之后，就被察觉到的夜眼用一个电话弄得知难而退了。
不过就算不知难而退，也会拜倒在藤原真衣礼貌却寸步不让的坚持里。
“总之，接下来你们赶紧决定自己的英雄名，因为我实在不擅长这种东西，所以审核就交给午夜好了……藤原真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已经想好我的英雄名了。”藤原真衣把举起来的手放下来。
想英雄名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可以在一瞬间内想出十数个自己的称号，但果然最适合自己的永远是那一个。
“OK～那就上来发表吧！”午夜摊开手。
藤原真衣拿着自己的写字板镇定地走上讲台，最后确认了一遍拼写后就把写着英雄名的那一面转了过去。
「Saver」。
这是某一届圣杯战争中曾经出现过的职介，也是藤原真衣拥有着适性的职介之一，是世界意识对她所作所为的最高评价。
“虽说有点嚣张了，但怎么说呢……有一种非常适合你的感觉？”午夜摸摸下巴“橡皮头，你怎么看？”
“就这个也无所谓吧。”相泽消太拉好睡袋的拉链，打了个哈欠“不是挺顺口的吗。”
“的确是个听上去就很可靠的英雄名呢。”午夜最终还是许可了这个代号“那么，下一个展示的是谁呢？”
有了藤原真衣的以身作则，剩下的英雄名都比较顺利地过去了，只有爆豪胜己的代号几次被午夜按了回去。
“爆杀王”什么的，实在不适合一个英雄吧。
倒是饭田天哉……
藤原真衣有些担心地看过去，他的脸隐没在刘海投下的暗影中看不真切，手中的笔攥地死紧，再想到英雄杀手斯坦因最近袭击的对象，不难看出对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职场体验的地点，他应该会选择保须市吧。
到时候可能需要多注意一些了。
时间在她的若有所思中流逝而去，一觉睡醒的相泽下发了职场体验地点选择列表，藤原真衣看了看手里列表上唯一的一个事务所，在空白处写下了那个名字。
看向同样毫不犹豫做出选择的饭田天哉，她微笑道：
“饭田君，你也准备去提交吗？我们一起吧。”
“说起来，我的体验地点是在保须市呢。”去办公室的路上，藤原真衣状似不经意地打破了沉默“饭田君你准备去哪里呢？”
“我选择的事务所也在保须市。”饭田天哉表情是故作的轻松“说不定我们有机会一起行动呢，藤原同学。”
“……是啊，到时候请多多指教了。”
两个人到相泽消太那里提交了申请表，藤原真衣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美狄亚Lily站在欧尔麦特身边朝她这里挥手，于是也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看来根津校长是接受这个建议了。
为欧尔麦特操碎了心的藤原真衣心里松了口气。
放学回家的时候，她拐了一趟商店街，里面的商业广场上的大屏幕里正插播着英雄杀手袭击英雄英格尼姆的新闻，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冷漠地从下经过，就像这位英雄的死活根本不值得在意一般。
“……”
她停下来，安静地看完了插播的那条新闻。
“你似乎也非常在意英雄杀手啊。”低沉的男性嗓音在身后响起，全部心神都放在新闻上的藤原真衣被吓了一跳，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
“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她背后的青年也退后了几步，藤原真衣这才看到了对方的脸。
不得不说，那是一张在普通人看来有些恐怖的脸，正常的肤色与被灼烧后形成暗紫的皮肤像是强行拼接而出，暗紫的皮肤上还有不少伤疤。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一张「敌人」的脸。
然而在藤原真衣的眼里，他只是有着一张比较有特色的脸罢了。
“没事，只是你刚刚问的太突然，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回答，又盯着对方的脸看了片刻，实在没忍住关心的情绪“你……不疼吗？”
对方似乎怔了怔。
“啊，抱歉，似乎说了失礼的话。”知道失言的藤原真衣连忙给他道歉“嗯……我的确很在意英雄杀手没错，‘也’的意思是指你也在意他吗？”
青年点头“他的行为……”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就像有什么信念在指导一样，我对这个非常有兴趣。”
“英雄杀手的信念吗？”
藤原真衣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
关于那个信念，她与英雄杀手争辩过数次。
英雄杀手认为身为英雄者，就不可谋求回报，只有不断地去自我牺牲，才能成就真正的英雄。而他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通过不断清除不符合英雄定义的假货，以此来甄别出真正的英雄。
但藤原真衣坚持：无论原因如何，只需要那人在别人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就可以称得上是英雄，就没有人有资格去质疑他英雄的身份。
“你觉得他的信念是什么呢？”
她问青年。
青年避重就轻地说“我又不是英雄杀手，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倒是小姑娘，你作为雄英的学生却对敌人英雄杀手感兴趣，不会感觉很奇怪吗？”
“……很奇怪吗？或许吧。”
藤原真衣想了想。
“但是在大街上会因为看这个视频所以和我搭讪的你也很奇怪吧。”
“能和我这种一看就是怪人的人聊起来，怎么说你都更奇怪一点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事实上，我从开始就很想问了，你不会觉得我的这张脸可怕吗？”
“为什么要觉得可怕？”藤原真衣反问他“你会觉得自己的脸可怕吗？”
“在镜子里看到的时候偶尔会哦。”
“……”藤原真衣噎住了，自暴自弃地表示“反正我觉得你意外地还挺好看。”
“那你的审美真不平常。”青年评价道“不过，还是需要谢谢你，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能跟别人这样正常的聊天了。”他低低地笑了，坦然自若地伸出手“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荼毘。”
藤原真衣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藤原真衣。”
对方的手温度略微偏低，让她的手心也冰凉起来，藤原真衣有些不适应地曲了曲手指。
荼毘适时地松开了手。
“我家里还有客人……要是荼毘先生您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失礼了。”
荼毘看着藤原真衣走进人群里，也转身离开。
明明个性是火焰的他，体温却低于常人，就像全身上下所有的温度都被个性夺走了一般，这让他总是无比厌恶着旁人温暖的体温。
但现在手心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肌肤的温度，暖意沿着血管一路烫到了心脏。
他虚握五指。
罕见地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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