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玉记挂着乐安公主一事,果不其然,翌日果真出事。
太子不知因为何事惹怒陛下,被陛下狠狠责骂一顿,并罚他闭门自省,不得外出,但如今正是狩猎的日子,陛下却惩罚太子闭门悔过,这是毫不遮掩太子惹了陛下不喜。
嘉玉听了这个消息后,踱步半天,决定去问问她兄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其安合上房门,在嘉玉旁边坐下:“你问太子那事,上午我正好也在围场,起因上午太子狩猎时,遇见了一条巨蟒,隔着百米太子一箭射穿巨蟒的眼。”
嘉玉疑惑问道:“猎巨蟒有问题?”
“刚开始没问题,还有大臣夸太子马背功夫,能百步穿杨。”
嘉玉闻言想到幼时,她也看过太子习武,但他学武,没什么天分,武师也说他资质平平,那时太子还小,听了这话,免不得伤心失落,还是她哄了他几天他才想开了。
只说缺少天资,他可以后天弥补。
没成想如今弥补的真不错,都能百米开外,射杀巨蟒。
“那后来为什么太子被陛下罚了。”嘉玉皱紧眉头。
沈其安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乐安公主在。”
嘉玉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和乐安公主有什么关系。”
“陛下的属相嘉玉你可还记得吗?乐安公主见了巨蟒,当下就说了一句话,太子的箭法是好。”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就是忘了父皇的属相。”
陛下的属相是……蛇。
嘉玉明白太子受罚的因果了,若说当今陛下最疼爱的是谁,乐安公主必定排在前三。她哪怕是夸句路边的野花儿甚美,陛下都要想她是否想要把那株花移回宫中栽种。
更何况是如此别有深意的一句话。
陛下属蛇,围场之中,猛兽动物自是不缺,太子偏偏猎一条巨蟒,这是何意。
若是别的人说这话还可能被陛下怀疑离间太子和他的感情,但若是他最疼爱的乐安公主,太子当着群臣的面被狠骂一顿,也不足为奇。
“嘉玉,大哥我知你和太子的关系不错,可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还是不要离太子太近了。”沈其安叮嘱道。
嘉玉心慌意乱的对兄长说了句我知道。
沈其安见状又多叮嘱了几句。
两人话说完,嘉玉离开房间,带着青竹往回走。
她脚步不停,心也不能停,乐安公主那句狠话果然是言出必行。
嘉玉按了按太阳穴,若是乐安公主让太子狠狠吃一次亏,就能既往不咎,也就罢了,可按乐安公主的性子,嘉玉觉得不能善罢甘休。
青竹跟嘉玉身后,看着她走的方向,问道:“小姐,这不是回去的地方,您要往哪儿去啊。”
嘉玉脚步微微一僵,这才注意她走的方向朝东,东边是太子宗室暂居的院落,她的院落坐落于行宫西侧。
她望了眼东边方向,最后叹气道:“走错了,我们回吧。”
回去路上,嘉玉想到太子是因为她得罪的乐安公主,她眉间的刻痕便没消失过,带着这样一副心情,不管遇见谁嘉玉都很难真心实意的笑。
李鹤洋等候已久,远远瞧见嘉玉走了过来,理了理衣衫,阔步上前:“沈姑娘。”
“李公子。”嘉玉回了一礼。
李鹤洋深吸了口气,抬眸望向嘉玉,温声道:“沈姑娘,在下今日猎了一只雪狐,皮毛雪白,拿来做软垫或是围脖,都,都是极好的。”
嘉玉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我猎了雪狐,想将毛皮送给沈姑娘,不管你做什么,那都是极好的。
“李公子的箭术果然非凡。” 嘉玉笑着道,“不过李公子应该对处理毛皮的工匠说想将毛皮做成什么,和嘉玉说有何用,嘉玉又不会料理皮毛。”
李鹤洋想过嘉玉会这样说,他也做好她不接受的准备。可真到此地步,他脸上的微笑难以遏制的变跨。
嘉玉看着他这样,叹了口气道:“李公子,嘉玉还有事情,先走一步。”走了两步,嘉玉忽然立定脚步,她没回头,背着李鹤洋道了句:“世间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李公子,不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话落,嘉玉脚步再也不停,径直往前走了。
青竹见状,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李鹤洋,追着嘉玉过去了。
只是李鹤洋好拒绝,等嘉玉回到院落门口,看着面容熟悉的宫婢,心道,不好拒绝不能拒绝的人来了。
“沈姑娘,公主殿下传召。” 宫婢行了一礼道。
“除此之外,公主可还有别的吩咐?”嘉玉问道。
“公主说,沈姑娘心底可能不想去,但沈姑娘没有拒绝的权利。”
乐安公主的风格依旧如此,直接的令人不能反抗。
但宫婢所言非错,公主用传召二字,嘉玉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今去公主那儿,可能会是火焰正旺的火坑,但若是不去,等着她的极有可能依旧是旺盛的火焰。
心头琢磨完,嘉玉对青竹吩咐道:“青竹,你留在院中,等我回来。”
“可是……”青竹抿唇看着嘉玉,欲言又止。
嘉玉心底叹了口气,她再如何,也是威远侯府的大小姐,祖上曾随□□一起征战沙场,谋夺天下。
乐安再刁蛮任性,也不能要了她的命,青竹也一个奴婢,那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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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公主的偏厅膳房中,陈设和昨日一样,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只是她今日换了一脸海棠红的宫装,眉间贴花钿,妆容华美,她望过来的时候,眉眼间全是高傲。
公主坐在玫瑰交椅上,眼前的紫檀木方桌桌沿嵌绿宝石,宫婢端着漆盘往来穿梭,片刻之后,丰盛的菜肴落在眼中。
“沈嘉玉,可知本宫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公主的双手支着下巴,扭头笑着问道。
“臣女不知。”嘉玉垂眉道。
乐安公主轻轻笑了一声,她的语气带着几丝激动和兴奋说道:“本公主请你用晚膳,过来,坐在我旁边。”
嘉玉皱了皱眉头,方桌之上玉盘珍馐,仅看就知是美味,但乐安公主怎么会只请她吃晚膳如此简单。
可她心里怀疑,人却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口气诚恳的道多谢公主,然后坐在公主的旁边。
刚坐下,乐安公主的脸忽然凑了过来,她在嘉玉的脖间吸了吸:“沈嘉玉,你用什么香?”
“启禀公主,臣女不用香。”嘉玉的脖子往后缩了缩。
“不用香,你还能这么香?”平乐公主挑了下眉,而后很快转移话题,她拿起玉箸,夹菜放进嘉玉面前的绿玉翠碗中。”
“吃。”公主说。
嘉玉先看了看满桌的珍馐佳肴,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乐安公主:“公主这食物中……”
乐安公主闻言,她眸中的笑意变得浓厚:“不会毁容的,乖乖吃完你就可以走了。”
“若是我不吃呢。”嘉玉垂下眼,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抖。
“不吃,本公主只能让身边的嬷嬷伺候沈姑娘用膳。”乐安望着她道。
绿玉翠碗的颜色通透,碗口做成散开的花瓣形状,碗内的食物发出淡淡的香味。
嘉玉双目直直的看着它,听了公主的话,她抿着唇,沉默的拿起玉箸,小口小口咀嚼。
乐安公主瞧见了,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端量了番嘉玉碗底食物的分量,她拧眉想了想,然后起身给嘉玉碗中添菜。
她加嘉玉就吃,她不想吃,但如乐安公主所说,她可以不想吃,但不能不吃。
若是她不吃,说不准乐安会闹到陛下那,嘉玉都能猜到公主会说什么,她可以说她喜欢沈姑娘,好心好意请她用晚膳,沈姑娘却怀疑她心有不轨。
这件事一靠,能送给她一个不敬皇室的大帽。
乐安公主布菜结束,心满意足地停下玉箸,嘉玉咽下最后口鸡肉,用绣花软帕擦拭完唇角说:“启禀公主,臣女用完晚膳了,是否可以离开?”
她边说话边起身。
乐安公主见了,起身按住嘉玉的削肩,迫使她重新坐回交椅上:“急什么,来接你的人还没到。”
嘉玉一直维持冷静,因为她知道,她是侯府小姐,可在乐安公主面前,她就是一只渺小的蚂蚁。她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要急,因为那都是无用的。
但此时,嘉玉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忍不住问道:“殿下口中那人?”
乐安公主微微勾了勾唇,她笑着说:“太子殿下啊。”
“昨日不是他来带你走的吗?”
“不过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来?毕竟父皇今日才令他在院中好生反省。”
“唉,对了,本公主忘了,反省悔过,好像不能随意离开啊。”
嘉玉想走了,她急不可待的想离开,她再度试图站起来,公主放在她肩上的手掌像是千金鼎一般,她用尽全力却难以挣脱。
嘉玉尽可能让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没有怒意:“嘉玉若是开罪了殿下,如何处罚,悉听尊便,这一切和太子殿下无关。”
太子今日刚被陛下责罚闭门自省,他不能如今离开院落。
“怎么会无关呢?”乐安公主轻轻地说,“沈姑娘,你说太子会为了你枉顾父皇的旨意吗?”
嘉玉想说会,但会如何也说不出口,她了解太子,太子秉性良善,他心中又牵挂她,如今乐安摆明针对她,按照太子的性格,定不可能坐视不管。
“公主,你如何才能既往不咎,放过太子。”嘉玉紧紧攥着手心问道。
公主闻言,她笑了一声,可是并不接话了。
嘉玉见状,抓耳捞腮的思考到底如何能劝服公主殿下不要牵扯他人。
只是解决方案没有想出来,随时间流逝,嘉玉发现她变得不太对,她按着胸口,那处跳动速度加快,不仅如此,她的脸开始发热发烫,心中还生出一股酥痒。
嘉玉平缓了几下呼吸,心中涌出一个猜测。
乐安公主不可能仅仅让她用膳,但她贵为一国公主,怎可能用那种卑鄙下流的药物。
“公主,你……”嘉玉右手手肘撑在方桌上,竭力维持她的姿势体态没有丝毫异常。
“本公主怎么了?”乐安看着渐渐起了反应的嘉玉笑着问道。
嘉玉嘴唇蠕动了几下,她想说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喘着气,尽量平稳呼吸。
乐安公主不时看看嘉玉,不时望向门外,片刻后,她的眼睛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沈姑娘,太子来了呢?”
嘉玉听了,死死攥着衣襟,眼泛莹莹水光,回头看去。
云缎软靴踩在石地板上,嗒嗒声软软的,但他的步速很快,几乎是眨眼间,片刻前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
太子迈过雕花的木质门槛,皱眉入内:“嘉玉。”
太子目光先落在嘉玉身上,瞧她的模样,他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按照他和乐安约定的分量,她这个时间的反应不会如此大。
乐安给她用了多少千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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