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千金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陌桑冷冷道。
陌子俊愤怒得从地上死相凄惨的尸体旁站起来,“千金全身骨骼尽碎,留在体内的剑气刚宏强劲,其招分明便是你们玄宗门广灵子真人才会的‘一式碎骨’,你陌桑身为广灵子弟子,还有什么话说!”
一式碎骨乃广灵子在突破出窍期时所领悟的剑招,其剑招刚、猛、狠,讲究以一招之内碎尽敌人全身骨骼。虽然此剑招用在境界修为远胜过自己的人身上没太大作用,但面对和自己修为差不多,或者只比自己胜出一小境界的人身上,往往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因为一式碎骨的招式太狠,剑气太刚劲,往往出此剑招,自己也会被剑气反伤,实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广灵子尊驾虽传授弟子一式留神,却不许他们轻易使用,只可用在生死关头。
陌青湖听了陌子俊的话后,便蹲下去检查陌千金的尸体,发现陌千金的尸体果然如陌子俊所说,全身骨骼尽碎,体内残留剑气过刚。沉着脸站起来,看向陌桑,“陌表弟,还请你为此事做一个解释。”
陌桑冷笑道:“就算是‘一式碎骨’又如何。师尊的弟子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眼下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你一个人!”
陌子俊近乎怒吼。
“两位,请少安毋躁,这其中定是有所误会。”方才和陌青湖一起检查尸体的君度寒站在陌桑身边,不动声色将人护在自己身后,陌桑看了他一眼。
“方才师弟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可证明师弟绝非杀害陌姑娘的凶手。况且我们来时,发现陌姑娘已经身亡。”
君度寒沉稳清晰的话从前方传来,他本就身量修长,将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陌桑护在身后,那挺拔的背便如同一座沉稳的山一般,令人感到心安。
那背后守护的,是所有玄宗门弟子。
他,亦不过是其中之一。
将君度寒的行为理解为圣父病发作,陌桑眸眼幽幽。
“况且我们来时曾发现.......”
“住口!你们同门包庇,还想狡辩!今日我定要为千金报仇!”
被陌千金的凄惨死状刺激到失去理智的陌子俊伸手便要拔剑,君度寒不欲动手,每每想要解释之时都被陌子俊悲愤的声音打断,他无奈之下,只好道:“陌四公子执意相逼,恕在下只好得罪。”
就在冲突即将爆发时,一众惊喜的“大师兄”与“陌师弟”同时从身后响起。
惊喜喊“大师兄”的人是一群浅黄,淡蓝衣袍颜色不一,呼啦啦往这边冲过来的玄宗门弟子。
喊“陌师弟”的人自然便是御无流,御无流领着一众玄宗门弟子,令人意外的是,他身旁除了站着凛上雪,还有一身冰蓝色衣袍的白璧以及几个白家族人。
一群玄宗门的小师弟小师妹看见君度寒,刚想高兴地说终于找到他了,但见眼下气氛有些不对劲,大师兄和陌家的四公子对峙,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意思。几人便不敢说话了。
凛上雪蹙眉问:“大师兄,怎么了?”
陌青湖沉着脸将陌子俊的剑按了回去,只说:“四弟,我们先将千金带回陌家。”
陌子俊见御无流,凛上雪以及白璧这几人同时出现,紧紧握了握拳。刚才他对君度寒拔刀凭的是一腔怒火攻心,现在恢复理智。自知别说是这几个人,光是一个君度寒他也绝对打不过。像是不甘心般却又只能咬牙。将地上的陌千金尸体抱起来,狠狠道:“千金的仇,陌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回去告诉苍霄真人,玄宗门要么交出凶手陌桑任凭陌家处置,要么陌家亲自上玄宗门要个说话!”
御无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忧色来到陌桑身旁,“师弟,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陌家的人会说你是害死陌千金的凶手?”
陌桑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御师弟,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出了留雪秘境我再解释给你听。”君度寒站出来道,看见玄宗门队伍里多出白家的人以及腰配一口雪亮长弯刀的白璧,问道:“不知你们怎么会和白公子在一起?”
御无流便将他们如何在出密林后不久便遭遇飓风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那阵飓风卷走了不少玄宗门弟子,不过大多都掉落不远,在附近找到,只有文知心怎么也不见踪迹。幸好文知心掉落的地方离白家人活动的地方不远,白璧发现文知心之后,便送她回到玄宗门的队伍。
之后听说君度寒失踪的事,白璧便帮忙和他们一起寻找,白家和玄宗门遂结伴,也就出现了君度寒看见的,白家的人和玄宗门人混在一起的一幕。
御无流解释过程中,陌桑一直似笑非笑看着人群中,陪在文知心身旁嘘寒问暖的白朝。
文知心因遭遇飓风之故,挽起来的少女髻有些凌乱,脸颊也被风尘扑得有些脏。即便如此,也是一副秀丽佳人模样。更因为才遭风暴,双眸含泪含惊,看上去有几分楚楚可怜。
白朝虽不如他兄长白璧那般风光霁月,好歹也是人模人样,五官端正。和文知心站在一起,也算般配。
陌桑之所以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是因为据天机书记载,文知心未来的丈夫正是白朝。
文知心似乎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似笑非笑的视线。抬头去看,发现人群外脸色不明的陌桑。若是平时,被陌桑这样古怪地盯着看,文知心一定会狠狠瞪他一眼,此刻她却像是心虚了一般,连忙低下头避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同时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一躲。
她不躲还好,这一动作正好将陌桑的视线牵引到她的手上。
那只手用出自白家的上等锦帕包扎起来,显然是白朝献的殷勤。手上不知受了什么伤,鲜血甚至染透锦帕。
陌桑眸微微眯起来。
是被剑气所伤。
那剑气好像是.........
一旁穿来的温尔不失磁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君度寒对一身冰蓝色衣袍的白璧道:“白公子对玄宗门的救助之情,君度寒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必登门拜谢。”
“道兄客气。”
白璧嗓音凛淡,那张被人赞誉为“白璧无瑕”的容颜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腰挺如松,气质冷冽。
他与凛上雪粗看之下有几分相似,比如两人都是冷清的美人,都是凛淡的气质。细细一看,又有很大不同。凛上雪眉目更清美一些,沉默无话之时,便觉他实在冷漠难以接近,好似颠顶之雪。
白璧长相没有凛上雪那般过于精致的凌厉,脸部线条偏柔一些,好似一块莹莹生辉的上等美玉。本身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因为天生名贵身价高,而自带了一股常人难近的冷冽气质,如同深海之玉。
可惜,命短。
君度寒和白璧说话的时候,御无流一直在陌桑耳边夸那位白家大公子如何与众不同,面冷心热。陌桑便将那位天机书上赞誉的“仅次于君度寒的天才”仔细审视了一遍,最后得出一句感慨。
此时君度寒已和白璧决定由玄宗门和白家结伴,一起离开危机四伏的留雪秘境。出发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陌桑看见君度寒从白璧身旁撤回,来到自己身旁。
出留雪秘境无需原路返回,在离荒戈黄沙不远处,有直通秘境外的传送点。,这是白璧带领白家人在留雪秘境内寻找机缘的时候发现的。一路畅通无阻,再没有出现之前类似于亡灵沼泽,飓风那样凶险的事。君度寒他们一群人顺利到达传送点,并出了留雪秘境,回到他们进入秘境前的瀑布岩石之上。
一出秘境,众人惊喜得发现自己的修为或多或少都有所增长。
白璧提出“后会有期”,带着白家人先行离开。
君度寒不知在想什么,看着被交错横斜的树枝划破的天穹低沉灰暗,如同在预告一场将来的急风骤雨一般。薄唇很紧地抿起,迟迟没有下令回玄宗门。
陌桑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道:“师兄可是担忧玄宗门会受我连累。这好办,我这就去陌家认罪,绝不连累玄宗门。”
他说完便真的要走,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
“师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必与你共进退。”
陌桑心里突地一跳,惊讶地回过头,便看见君度寒眸眼漆深,坚定而又深沉地看住自己。
“师兄.........”
“别说了,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曾放开他牵住的手。
跟在后面的一众玄宗门弟子瞧得惊疑阵阵,无不在心里咕噜:大师兄,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事实上这也是陌桑心里不明白的。
从前的君度寒视玄宗门高于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从前的君度寒不会抛下玄宗门一众弟子,只牵一个人的手。
灼热的温度还在手心,被人紧紧牵着手的陌桑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君度寒,天光下那张只能看见侧脸鼻高唇薄,深邃完美的轮廓在这一刻尽显无余,仿佛上好的工笔沾了陈墨,画在最好的江南烟纸之上,一笔一笔,浓墨重彩。
被紧握住的手传达出主人坚定而又浓烈的感情。
.......从前的君度寒,始终疏离而又淡漠,不会有这样浓重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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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通天高山矗立在飘渺云间。
高山上坐落一座宏伟壮观的宫殿,宫殿左右各贴着一副对联,左边是观星云之变,右边是掌玄天乾坤。
宫殿深处,种满了白菊的清净小院内,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知在散发光芒的星宿盘上推演什么,只见他神色沉重,脸上显疲态,挂了眼袋的双眼更是乌青,似已不知在此推演了多少个昼夜。
随着最后一卦显示,“砰”地一声星宿盘被一双布满了皱纹,剧烈颤抖的手推翻在地。
老者那张如老树皮一般的脸上满是惊惧,像失了神智一般,只会喃喃重复一句话:“魔星现,魔神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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