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盛夏在桌子底下踢了盛宇一脚,说:“下周五,你找老师请个假,去派出所把盛乐的身份证领了。”

    办理借读手续是需要身份证的,这个盛乐没有。不过有程睿城在,盛夏又弄到了盛中革家户口本上盛乐的身份证号码,事情还是顺利办下来了。

    现在没有身份证,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盛夏又找了人,给盛乐办理了一张临时身份证。

    盛宇原本要答应,请假不上学是件好事啊。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姐,我可以请假,不过,盛乐怎么办?”

    正在吃饭的盛乐也抬起头来。

    盛夏看看盛宇,又看看盛乐。盛乐现在比刚来时要适应多了,刚来时,那可真是一个二傻子,看什么都稀奇,还不爱说话。

    不过,学校毕竟不是家里。

    “你们两个都请假吧。”

    “我去领吧,他们两个都请假多不好啊。”蔡八姑说。

    “没事!”盛宇赶紧说,“我们现在还没开始上新课,星期五下午要搞义务劳动,去了也就是扫操场。”

    盛夏笑了。她当然知道盛宇打得什么鬼主意。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去领。

    “奶奶,就让盛宇去吧。店里也离不开人呢。我后天要出一次外勤,可能要去二个星期。”

    “啊,姐,你去两个星期?这么久啊。”

    二周,刚好到月头了,还赔偿的日期到了。他现在身无分文,就靠他姐撑着了。

    盛夏没好气说:“放心,我记着你的事儿。”

    要不是为了钱,她才不会申请这次的外勤。

    绵州中心医院是绵州市最大的医疗机构,每年下基层和外出学习的事不少,也有组建医疗队去协助人手不足的其他医疗机构。这种情况医院给予的补助是最大的,但同时也是最累和最危险的。

    比如这次,就是紧邻绵州市的襄宜市底下的一个乡镇,乌河坝镇,出现了尚未明确诊断的传染病。目前传染的途径和传染源都还不清楚,只知道死亡率和致残率很高。

    乌河坝镇距离绵州市比襄宜市还近。一来为防止疫情蔓延,二来,也是为了解情况。绵州市中心医院就组建了一支二十人队伍的医疗组准备前往援助。

    危险系数大,所以补助也高。医生就不用说了,光护理人员就每人每天补助二百。

    “出外勤?去哪里啊?”蔡八姑问。

    “乌河坝镇。”

    “乌河坝?山里啊?你们医院怎么会安排你去那里呢?”盛宇是不知道乌河坝镇在哪里的,蔡八姑倒是有点儿印象。

    那是三山二河的汇聚点,地理环境独特。距离绵州市有三四百公里远,主要是山路。

    盛夏笑着说:“我又不是一个人,我们医院一起去的有二十个人,医生护士都有。”

    蔡八姑还是不放心:“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盛夏:“下乡义诊。”

    义诊很平常,大医院常下乡里做这事。蔡八姑老家的镇上医院也经常接受下基层学习的大医院医生。

    蔡八姑略放了心,“记得到了给家里打电话。早点把要带上东西清一清,衣服多带点。别看咱们这里这几天天气好,山里冷着呢。”

    “你那符,也要带上!”

    盛夏笑着晃了晃手边上的手机:“符在这儿呢。”

    蔡八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转头问盛宇:“你的符呢?快拿出来我看看。”

    盛宇从衣服领子里拉出大链子。盛夏噗嗤一声笑起了。盛宇知道她在笑什么,他也很无奈。被交待过了,他想不挂都不行。

    蔡八姑接过坠子后,抠出里面的符,看了好久。

    盛夏坐她旁边,原本没注意。蔡八姑看得时间太长了,她也伸长了脖子看。

    “咦,盛宇,你的这张符颜色怎么这么淡?”

    “颜色淡?不可能啊。”盛宇也有些着急了。他还想着下次见到元方,把符卖给他呢,五万块钱,可是笔巨款。

    盛夏把自己的手机盖取下来,拿出自己的那张符,摊开了,“你看看,你的这张,是不是颜色比我的淡多了。”

    单张看,还真看不出什么来。两张放一起,区别马上就出来。盛宇手上的这张何止是颜色淡,连上面的符字都淡多了。

    “噢,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天天贴身戴着,给臭汗熏的。”

    “我……”盛宇倒是想辩,但他那坠子确实是贴身放的,要露外面,打死他都带不出去。而且今天还打球了,衣服都汗湿了。

    “奶奶,这要不要紧?”盛宇问。颜色变浅了,也不知道元方还收不收?要不收,那就难受了。

    蔡八姑没回答,脸色有些沉重,把两张符分别递给盛宇盛夏,“你们都放好了,都不准离身!”

    盛宇担心符的颜色继续掉,这次就没往衣服最里面放,而是隔了一层。一边塞,盛宇一边问:“奶奶,元方有没有再来咱们家店?”

    蔡八姑摇头:“他没来。”

    盛宇笑着说:“下次他要是来了,您给我打个电话吧。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他。”

    盛夏抬起头了,在桌子底下又踢了盛宇一脚。想趁她不在,抢生意?没门。

    盛宇连人带椅子都挪了方位。

    吃过了饭,盛夏回房间收拾自己出行要带走的衣服。这些都在盛乐现在住的房间里,一箱子东西收拾好了,柜子也空了大半。

    盛夏看了看房间里。她没在这的住这段时间,房间里依然干净整洁。窗沿上绿植都长高了好大一截。

    拖着箱子到客厅。厨房里面叮叮咚咚声响不断。盛夏往里面看了一眼,居然不是她奶奶蔡八姑,而是盛宇。

    “你干什么呢?晚上要吃宵夜吗?”

    盛宇的头没回,“你不是要减肥吗?吃宵夜还怎么减?”

    盛夏想想。也是哦,晚餐少吃的确有利健康和减肥。

    盛宇是在捣腾明天要带学校吃的中午饭。那小祖宗挑食得太厉害了,今天中午就没怎么吃,最后还让他掏钱买了一块小蛋糕。

    他没钱了。

    零食以后都买不起了。所以只能带饭了。

    早晨上学带中午的饭,两个人二个菜是少不了。准备下来,至少一个多小时。太早了,他爬不起来。晚上准备好了,早上直接下锅,半小时就能搞定。省时,还能睡会懒觉。

    盛夏进房间时,蔡八姑戴着老花镜坐在床边上,开着灯,手上拿着盛宇今天穿的外套。

    盛夏以为盛宇那猴子又把衣服弄破了,说:“奶奶,我来。”

    结果,坐到旁边来,才发现不是。蔡八姑手上并没有拿针线,而是盯着衣服后背的脏印子在看。

    “他……这又是跑哪儿打滚了?都这么大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真是服了。”盛夏摇头说。

    蔡八姑的手在轻微发抖,“这不是在地上打滚闹的,你看,这是个轮胎印子。”

    盛夏听得心里一惊,也低下头看。

    可不是个轮胎印子?肩背往上清清楚楚,足足有成人一指宽,再往上,那是人的脖子了。

    盛夏失措之下,一把拿过了蔡八姑手中的衣服。越看,心里越惊。蔡八姑对当时的情况不清楚,可她知道。

    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就看到车撞上了盛宇。再过去,就看见盛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的自行车都压得稀巴烂了。

    “盛宇!盛宇!”盛夏大声叫道。

    “干嘛呢?”厨房里正在洗菜的盛宇被这叫声给吓到了,还以为出了大事,手都来不及洗,还抓着二根葱跑进来了。

    一进来,就被盛夏拽到了大灯下面。然后又被盛夏抬胳膊穿衣服。

    盛宇二丈摸不着头脑,完全被他姐的这波骚操作搞懵掉了。

    “干嘛呢?姐!你干嘛呢?”

    由于他的不配合,再加上个子高,衣服穿得很不顺利。在床边上坐着的蔡八姑也过来帮忙。两人一个拉了一胳膊。

    衣服穿好了,盛夏轻敲了一下盛宇的头:“低头!”

    盛宇头低下了,整个背便清晰暴露在灯光下。那轮胎印子从肩背往上,一直到脖子,里面打底毛衣上都留下了半截。

    这么清晰的一道印子,绝对不是车轮胎擦过去就能留下来。

    盛夏整个人都有些乱了,忍不住用颤抖的手摸了摸盛宇的脖子和脸。温暖且真实的感觉。

    盛宇被他姐摸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忍不住说:“姐,你你你在干嘛呢?你没毛病吧?我可是你弟耶,咱们有血缘关系的。”

    盛夏噗嗤一声笑出来,顺手赏了他一巴掌:“滚!”

    盛宇出去了。盛夏心里也缓过劲来。她不管当时是什么情况,她弟弟还好端端活着,那就行了。

    “奶奶,衣服我拿过去洗了。”

    蔡八姑把手中的衣服默默递给了盛夏。盛夏也出去了,她一个人静静坐了良久。

    现在的人多数都不相信阴阳玄门之道了,即便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那也是敬而远之的心态。她的儿女,她的孙辈,都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们家是开纸钱店的,还开了不少年头。但他们都没见过。将信将疑,或者压根就不相信。那都在情理之中。

    可她是见过了的,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存在的。

    她的外孙,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有一劫,但得遇了高人,捡了一条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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