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入秋, 天气转凉。
盛乐的生活助理林纯很是尽责,提前就把秋冬季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送过来了。
晚自习后, 同学各自回宿舍,不到十来分钟的距离, 回到宿舍的女生冻得瑟瑟发抖。兵荒马乱往身上裹东西, 联系家里人送温暖。
盛乐很从容, 回宿舍后, 洗漱, 上床,跟以前一样戴耳机, 开手机。
邮箱里有凌若霜发过来的文件,打开来,是段视频。
第一张画面就是凌若霜的脸, 光线很暗, 画片还带着晃, 显然是随机拍摄。
即便是这样, 凌若霜的脸也并不难看。
“盛乐, 给你看样东西!”他说。呼吸透着不稳。
画片转换, 光线实在黯淡,盛乐不确定场地,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储藏室。
黯淡的光线, 凌乱的陈设, 跟绵州市盛家的储藏室差不多。
不过, 只一会, 她就否定了先前的判断,因为她看见了窗户,挺大,拉着厚厚的窗帘。
刺眼的白光打在一个台面上。应该是凌若霜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晃了晃后,画面定不动了。
盛乐看到了一个雕像。黝黑发亮的颜色,线条清晰流畅,人物栩栩如生。这东西不陌生,她在鸿飞福利院见过,尤鸿飞的雕像。
“看到吗?”视频中凌若霜说,“我想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尤鸿飞的雕像!没错!盛乐,我现在在蒋永杰家里,这里是他家后厢房……”
蒋永杰就是凌若霜在辽西找的线人。盛乐听凌若霜说起过这个名字。
“这雕像是蒋母供奉的,我问过蒋永杰了,他说他们这里几乎家家的供奉着鸿飞老祖,他说这东西非常灵验……在景山那边还座鸿祠,在那里祈祷效果更好。不过景山那边只有特定的时间才能进去……而且也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只有被鸿飞老祖庇佑过的人才有福德进去!蒋永杰已经答应我了,他会想办法带我进去的……”
视频并不长,只有十来分钟。黯淡的画面搭配的凌若霜的讲述。隔着无边的距离盛乐依旧感觉到素来冷静自持的凌若霜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在辽西自己挑中线人家里看到了尤鸿飞的雕像,不仅他很吃惊,她也没想到。
盛乐皱着眉头,把视频中的雕像放大了,仔细看。雕像应该有些年头了,但颜色并没斑驳,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厚重,像是经过了无数岁月的熏陶。
辽西居然很多人家都供奉的这种东西!尤鸿飞,他到底想干什么?
盛乐正想得入神,房门被敲了敲。
她的室友站在门口。
盛乐取了耳机。
“你的手机响了!”她说,“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盛乐从包里又摸出一个手机来。
室友吃惊说:“你有二个手机啊!”
“嗯。”盛乐常规一字回答。
好在室友已经习惯她的寡言。
电话是盛宇打过来的。他来电太勤,被盛乐设置了黑名单,不过旧手机没改。所以人家就打到这个上面来了。
连打了三个,还发了消息。
盛乐,你在干什么?周五回不回?
这个很执着。放任不管,他大概率会大清早跑过去的。
盛乐用新手机打过去。响了一声后,就接通了。
“盛乐!”盛宇在电话那头喊,声音高昂。
盛乐把手机拿远一点,问:“你有事吗?”
手机那头静默片刻,语气又欢快起来。“你周五回不回去?我来接你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包你高兴!”
顾凯言这段时间正在忙演唱会的事情,盛乐没打算过去。但她对盛宇所说的地方同样不感兴趣。
“用不了很长时间!”盛宇强调,“周五放学我来你,最多一小时!”都不等她拒绝,“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话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盛乐愣了愣,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周五时,依旧在教室磨蹭。跑进来一个女同学。
“顾夕月!校门口有人找你!”
盛乐这才记起事情来,查看手机,果然在拦截那里看到未接黑名单来电若干。
来到学校门口,就看见盛宇骑跨在自行车车上,身上运动服,包斜挎。身高腿长,形象好,远远就散发着蓬勃朝气。勾得进出校门的女生们纷纷回头。
盛宇看见盛乐,脸上就傻笑开来,在学校门口干等了半个多小时的不良情绪一扫而空,老远就挥手喊:“盛乐,这边!”
盛乐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盛宇一脸笑:“别问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上车。”
盛乐坐上自行车。很显然,盛宇出门之前洗过澡,短发细细碎碎飞扬,身上散发的干净清爽的味道。
确实如他上次所说,很快,只几分钟,他们就到了一栋小洋楼底下。盛宇将自行车丢进楼道口。
“上来呀!”他向盛乐招生。
盛乐有点迷糊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盛宇径直过来牵了手,带着盛乐上楼。
这里是他忙活了一周租下来的房子。三居室。位置好,环境好。距离为民国际步行不到十分钟,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就能看见学校的操场和人工湖。小区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公园。
房子租到后,他请人打扫了,自己也用了二晚上重新收拾了一遍,一应生活用品全部新购。
周五这天下午干脆请了假,买菜做饭,去学校接人。
他做这一切,瞒着所有人,连同住的了圆都不知道。
当然,并不是了圆不仔细,而是他最近都没怎么过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开了门,推着盛乐进去,盛宇喜铛铛说:“怎么样?喜不喜欢?以后你住这里,就不用跟人挤一间宿舍了!上学近,干什么事都方便!”
盛乐四处打量,一时间无言以对。
初来为民国际报到时,林纯就问过她意思了,想不想出来住。被她拒绝了。顾凯言的身份大肆宣扬开来对她并无好处,既然要低调,那就寄宿。为民国际条件不差,二人间的套房,她的室友也并不难相处。
但还是有不方便的时候。
眼前房间干净清爽,进门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
盛宇把盛乐推到餐桌上坐好,把钥匙拍在她手上,笑呵呵说:“你以后中午和晚上下课就能过来了!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说!那边那间是你的房间,这间我住,旁边的是书房……”
盛乐依旧在张望,盛宇已经倒了一杯鲜榨汁放到她面前。光看着盛乐的表情,他心里就很高兴。
“怎么样?喜欢吧?要是不满意,咱们就换一个!”
盛乐看着盛宇:“你舅舅不知道吧?”
盛宇讪讪笑。他舅要是知道了,这事还能干成吗?
他转移话题,催促盛乐喝果汁:“……这是鲜榨的……”
东西都送到面前了……盛乐喝了一口,他又催促吃菜。笑呵呵看着。
盛乐期间看了他一眼。盛宇这才给自己张罗。
这天他成就感爆棚,开了一瓶酒尝新。很少喝酒的人没分寸,大半盏下去后,他就上了脸,更有些傻了。
盛乐慢条斯理吃完,盛宇一瓶酒去了小半。她去看房间,他依旧坐在餐桌上傻乐。
属于她的房间布置几乎与绵州市的差不多。空间更大,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为民国际的跑道和人工湖。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那边万簌寂静,灯火寥寥,跟平时所见,完全不一样。
盛宇也进来了,凭栏眺望,一张脸黑红黑红,傻呵呵指着说:“盛乐,我以后站在这里就可以看见你了!”
盛乐闻着浓郁酒气,皱了皱眉。
打开房间的衣柜,里面竟然睡衣都有了。小碎花样式,跟她在绵州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盛乐回头看了看还在阳台上的盛宇。他还在傻乐。
倒也是难为了。
她拿了衣服去洗漱,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收拾好了,盛宇摊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吹风机,似睡非睡。一见到浴室门口,立刻就睁开了眼。
盛乐坐在沙发的另一半,他就挨过来了,要给盛乐吹头发。
盛乐看了看手机,她洗澡的这会时间,凌若霜就传了一个文件过来。
景山开放日,非信徒不能上山。
凌若霜这次传过来的视频显然是偷拍,画面角度完全不对,但配着周围人的说话,不难看出正在发生的事情。
蒋家的人正在准备进山祈福事宜,蒋母和蒋永玲都换了新衣服,连蒋永杰都被催促穿正装打领带。
凌若霜跟蒋家的人,虽然视频中没他的脸,但能时不时听到他的说话声。
一行四人坐车出发,在路上蒋母就非常慎重交待一会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所有进山祈福的人在山脚下时就要披上黑巾,经鸿祠的师傅念咒后才能继续往上走。
蒋母的解释,这是为了去除霉孽恶等不好的东西。鸿山是圣地,这些东西不能带上去,会亵渎圣地,得不到老祖庇护。
蒋永杰不以为然,笑着说:“妈,你们这是封、建迷、信!”
他的话使得蒋母很生气:“你要是做不到,一会就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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