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往回开。
蒋永杰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凌若霜, 说:“凌大,不好意思, 都怪我。”
凌若霜笑了笑:“没事。”又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说,“那里是景山吗?”
蒋永杰往窗外看了看。层叠楼宇之外的边缘有座连绵起伏, 高耸入云的山, 山间云雾缭绕, 郁郁葱葱。在辽西这片略显荒凉的大地上, 外显眼。仿若是座仙山。隔着遥远的距离, 都能让人不禁生出前往朝圣的心思。
“哦,对, 那是景山。不过, 我们这里的人都不这么叫。我们叫鸿山。”
凌若霜心里一动,“鸿山?宏伟的宏吗?”
“不是, 三点水, 翩翩若惊鸿的鸿, 鸿山。鸿飞集团的总部就在那边。”
凌若霜震惊了。他当然知道鸿飞集团总部在哪里, 但他没想到鸿飞集团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搜索上的景山在这里被称为鸿山!整座山因鸿飞集团而易名。
景山可不仅仅是一座山的称呼, 它面积不小, 都赶得上中部一个小型城市的大小了。
蒋永杰见凌若霜一直盯着那边,问:“凌大, 要不要到那边去转转?不过今天不是开放日,不能进去, 只能在外围看看。”
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一向是凌若霜的处事原则。
他收回目光, 淡笑说:“算了。”
回去的路上,凌若霜的手机响了。是条短消息,陌生号码。看完了,凌若霜不禁低头笑了笑。是盛乐,她换了新手机和新手机号,短消息上也打了字谜。即便是被截获了,也很难明白意思。
回到了酒店,凌若霜才给盛乐回电话,告诉她自己的新手机号码和这几天的收获。
严来说,他一无所获。人跟丢了,鸿飞集团也没能混进去。
开放日在每月的月中,他还得在辽西等上一周。
第二天,凌若霜起了大早,他有晨起锻炼的习惯。
沿着酒店后面的辽河跑了约莫一公里。也许是清晨的缘故,遥看景山,那种恍若仙境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很奇怪,一般城市有这样的景点 ,肯定会大肆宣扬,将其打造成了旅游胜地,带动地方经济发展。但这里不,想上山,居然还有时间限制。偏周边的人并不异议。
凌若霜擦了擦头上汗,河岸边上有放着音乐练太极的老头老太。他在旁边坐着看了一会,便凑过去说话。
“大爷,你身子骨硬朗啊,这套太极您练了多久?”
老头笑呵呵伸出二指:“二年。”
有个老太插话说:“你才练了二年?我都五年啦!”
凌若霜陪在一起笑,由太极打开话夹,这些老头老太就是辽西本地人。
“那小伙子你是哪儿的人?”
凌若霜笑着说:“我是中都人。”这个瞒不了人,辽西的口音跟中部地区有很大区别。
“中都?那你跑到我们辽西来干什么?”
凌若霜还没回答,有个老太替回答了:“玩呗,旅游呗,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天南地北跑。”
凌若霜干脆笑而不答了,听他们自己议论辽西和中都的区别与好坏。年纪大的人普遍对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有浓厚的感情,中都发展快,人多,潮湿,房价高,人奸诈狡猾,等等。缺点比优点多多了。总之,中都虽然是国际大都市,却远不如他们生活的辽西。
问到凌若霜这里,他就笑着附和:“辽西地域广阔,环境确实比中都要好。”
老头老太立刻待他又亲近了几分。
凌若霜遥望景山,满脸惊羡,说:“那里是鸿山吧?”
老头笑呵呵说:“小伙子你想上那儿去看?我劝你甭想了,我们鸿山可不是谁都能上去的。”
“为什么?不上山,就到附近转转也不行吗?”
老头摆手,却不肯说了。老太们也纷纷收拾家伙散开。
凌若霜套了半天近乎,得了这么个结果,只得悻悻回去。到了酒店,乘电梯上楼。经过客房管理间时,发现门开着,里面居然有烟飘出来。
他心里一惊。这些天经历的意外太多了,他比以前警觉多了。立刻停下了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
打扫车摆在门口,没见着有人。
他往里面走了二步,发现是自己敏感过度了。
里面有人,只是蹲着——跪着,燃了一炷香,朝着一样东西在跪拜。那东西盖着红布,他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个人宗教信仰这事,纯属个人隐私。
他悄无声息退了出来。
这天,蒋永杰也来得很早,邀请凌若霜到家吃饭。
凌若霜没推辞。辽西本地人很排外。他要想打听到消息,必须要尽快融入。
蒋永杰的父亲已经过世,家里就他母亲和妹妹在。凌若霜到时,饭菜已经上了桌。
蒋永杰邀请凌若霜上桌后,开了酒。
凌若霜来之前,就了解过了。辽西这里很多生活习惯还是延续着过去五六十年代的风气。家里有客,女眷不上桌。
他笑着说:“阿姨和永玲呢?她们还在忙吗?”
蒋永杰顿了顿,一笑后,放了手中酒瓶:“我去看看。”
厨房的声音传过来,依稀是蒋永杰在劝,蒋母声音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凌若霜起身了,也来到了厨房。
蒋母坐在土灶前,仰着头,犹豫说:“我们上桌,不好吧?”
“没事,妈,凌大又不是外人。”
蒋永杰的妹妹蒋永玲看见凌若霜过来了,连忙站起来,红着脸叫人:“凌律师……”
凌若霜冲她点头微笑,一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他原本长相俊朗,气质卓越,一旦放低姿态,冷清没了,更添温文尔雅。对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有种致命杀伤力。
蒋母也站了起来,堆着笑说:“凌律师,你们去吃啊。”
凌若霜先夸赞一番,而后邀请一起上桌。蒋永杰也扯了扯母亲。
蒋母局促擦了擦手。凌若霜退后半步,让她先走,又微笑看蒋永玲。女士在先。等她们坐好后,他才坐下来。
蒋永杰将酒都倒上了。他离开中都已经有几年了,辽西不比中都,这边的私人侦探社几乎无用武之地。他的店开了不到一年就以亏本关门。这次接到凌若霜的单子,算是他离开中都后最大笔的收入了。一单足以抵他过去几年的收入。
所以,哪怕是知道有点难办,他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酒杯端上了,蒋永杰正要说话。蒋母又站了起来,讪讪说:“凌律师,你们先坐,我还有点事,马上就过来。”
凌若霜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目光跟随蒋母,看见她进了后面的厢房。
“凌大,来,我们喝!”蒋永杰说道。
凌若霜与他碰了杯,小抿了一口。说了一会话后,看着蒋永玲微笑,举杯敬她。
蒋永玲的脸红扑扑的。
凌若霜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绅士风度于他本来就是自小的教育。尊重女性,尊老爱幼原本就是骨子里的东西。这些只需看他对母亲和妹妹的爱护就知道了。
这些年职业习惯使然,见多了世事炎凉,便有些冷清了,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现在他有心拉近与蒋家人的关系,光一张脸,就很让人炫目了。
蒋母没多久,就从后厢房出来了。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酒足饭饱了,蒋母和蒋永玲去收拾了。蒋永杰拉着凌若霜说话。他酒喝得有点多,说话舌头都在打结。
“凌大,你放心,过几天开放日,我绝对会带你到鸿飞集团里面去看一看。”
凌若霜往后面瞟了一眼,问:“开放日,是谁都能进去吗?”
蒋永杰摆了摆手:“那是做梦!”
凌若雪想到今天清晨那几个老头老太的话,与蒋永杰这话是对上了。
“那什么人能进去?”他问。
蒋永杰却站了起来,捂着肚子,“凌大,我我去一趟厕所……”
话没说话,人就跑了。
凌若霜一个人坐着。四处打量,蒋家这宅院在辽西很普遍,院墙围着三间房,居中是客堂,两边厢房。楼上还有一层。宅院应该是新建没两年,门窗上的漆还是新的。
后面是厨房,蒋母和蒋永玲在说话。两人声音都小,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凌若霜站了起来,过道对着的就是后厢房了。门开着,窗帘未拉开,里面很暗。凌若霜在门口站了一会,眼睛适应了光线。看见了里面的摆设。有桌子有柜子,最角落的里面还有个神台,上面供奉着一座雕像,雕像前还烧着几炷香。
凌若霜原本要走,突然回过头了。
这是他来辽西之后第几次看见这类的东西?
他不能把一些东西简单归于宗教信仰之类,即便是宗教信仰,那也分了好坏。宗教信仰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也能产生可怕的破坏力。
厨房里面的人还在说话,蒋永杰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厕所出来。凌若霜走进去了。
看清楚神台供奉的东西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出了手机,打开屏幕光亮,对着那雕像。
瞬间脑海轰隆一下炸开了。
鸿飞福利院鸿飞的雕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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