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宇带着盛乐爬山,想绕过封锁进到山里。
爬山他在行, 老家那山爬惯了的。就是担心盛乐, 怕她累着, 牵着走几步,就回头问问:“累不累?”
盛乐倒是乖得很, 不喊累。
盛宇瞧着她百搭毛衣的下摆都刮烂了,裤腿和鞋子也脏了,蹲下身说:“来, 我背你走。”
盛乐不要, 低着头清理毛衣上挂着草渣。这件毛衣是盛夏才给买的,花了二百多远呢,她看见盛夏跟人砍价都砍了十几分钟。
盛宇见盛乐这么心疼身上的衣服,他安慰说:“没事,等我发工资了, 给你再买一件。”
盛乐点点头, 又问:“盛宇,你工资多吗?”
盛宇难掩得意, 以前他姐给他零花钱最多也就是二百了,还让他至少管二周。
“也不算多啦, 一个月也就八百。”
盛乐不吭声了。盛宇见她小脸有些皱,连忙哄着说:“等我发了工资, 我把钱都给你,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买手机行吗?”盛乐问。
盛宇卡壳了, 讪讪笑着说:“买手机还差一点点。”二个月, 三个月约莫够。他的手机就是积攒了一整年的零花钱加压岁钱买的,二千多一点点。
盛乐不说话了。
盛宇也觉得脸上无光。盛乐好不容易问他要样东西,他居然买不起。太丢人了。
“你想要个手机啊?要不,我把我的手机给你用?等我攒够钱了,再给你买个新的?”
盛乐摇头:“不要。”
盛宇:“那要不你先挑着,挑中了告诉我,我攒钱很快的,到时候钱一够,咱们就去买手机?”
盛乐总算是点头了。
盛宇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搓搓算着怎样才能尽快挣到钱,抢红包,打小工还是太慢。可以再扩展业务,比如卖答案,包及之类的,在学校肯定有市场。盛乐给他的符救了他三次命,他怎么着也得给盛乐弄一款心满意足的手机。
两人说话间,距离被浓雾环绕的山间越来越近了。在远处,如果不细看,就觉得那边山头绕着就是雾,不过比一般雾浓厚些。但近到跟前,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雾犹如实质,黑压压,乌腾腾,笼罩着半山。光看着就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盛宇傻愣愣看着,他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诡异却威势逼人的浓雾。感觉那边是另一个世界,有着无数未知的东西,莫名就让人心生了畏惧。
盛乐站在盛宇旁边,静静看了一会,说:“有人在破阵。”
盛宇诧异转头,又是个新名词。
“破阵?谁在破阵?”
盛乐不说话了,眉头轻皱。
盛宇已经习惯盛乐这样,突如其来就冒出一句稀奇古怪的话,再往深里问,她就断片了。
“咱们走吧,不远了。”
看着是不远,但实际走起来,他们也用了近一小时才靠近黑雾笼罩的山间。这还是有盛乐这个神奇的雷达指路,否则他们恐怕转都天黑,都未必能找到这里来。
只所以说是靠近,是因为前面又不能走了。围着山脚的小路旁边停着四五辆绿色的军车,不远处还有座军绿色的帐篷。帐篷门口站着两名实抢核弹的守卫,身子笔挺,气质冷厉。沿着山脚拉了一根禁止通行的线,线的另一边一样也站着守卫,不到十米就有一个人。
盛宇是第一次见到这阵势,看清楚后,赶紧把盛乐拉下来,两个人蹲在大石头后面。
“干嘛呢这是?要打仗了?”他自言自语说。
盛乐指着说说:“盛夏就在那边。”
盛宇看着她。盛乐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她从不说假话诓人。
盛宇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急跳的心:“没事没事,这边不能过去,肯定有能过去的地方。”这么大一座山,那些人不可能把这一片都围住了。那得要多少人。
两个人冒着腰,沿着山脚走。还真是很不幸,他们转了快半个多小时了,也没找到一处没人守着的地儿。
眼见周围光线暗淡了下,也许是靠近黑雾的缘故,但也足够盛宇很紧张了。要是天黑了,他们还没有进去,那就麻烦了。他可没带帐篷之类的,在这里的山上过夜,他都没想过。这里的山跟他老家完全不一样啊。
万物复苏的时节,老家那山头漫山遍野不是绿就是粉啦红啦之类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而这里却依旧像冬天还没过去,遍地的荒凉枯败,连山石都是黑灰色。
他可不敢在这里过夜,那小店的老板都说了,这上面的雾有毒。盛乐也这么说。也许睡到半夜三更,中了毒,再也醒不过来,都有可能。
盛宇拉着盛乐又走了一会后,总算是看到一处没人守着的地儿。居然刚好在拐弯点,两边都看不到这里来。确定真没人后,盛宇拉着盛乐赶紧跑过去。
近到跟前,他吓了一跳。这里哪里是没人看守?而是看守的全被撂倒了。倒在地上的人手脸都泛着黑,像是中了毒。
盛宇吓得心脏砰砰直跳,越发急迫了。这鬼地方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他姐十有八九遇到危险了。他得快点找到她。
盛宇牵着盛乐小心翼翼跨过那些倒地不起的守卫,进到山间,很快感觉周围黯淡了下来,连数米之外的树木都看不太清楚了。他可是1.5的视力。
盛宇把盛乐拉到身边,一边给她戴口罩,一边嘱咐:“戴好了,不要取下来啊。这里的雾有毒。还有啊,千万别乱跑了,这地方肯定有问题。”
给盛乐戴好了口罩后,他才自己戴上,打开了手机的电筒,牵着盛乐的手往里面走。
雾越来越浓厚,周围的草木好像死了很久,脚踩上去,都是脆的,一踩就断,碎成了渣沫。手机的光亮也照不了多远的地方。那雾好像能隔绝光线。从外面看这里,就觉着这雾太过浓厚,威势惊人,但走进了里面,才知道有风,仿佛是地底下刮出来的,吹在人脸上阴冷刺疼。
盛宇已经把自己身上的夹克给盛乐披上了,那上面有个帽子,勉强能帮着挡挡寒气。他皮厚肉燥,吹吹不要紧。女孩的皮肤细腻,还是别给吹糙了。
“这边。”盛乐说。
盛宇紧紧抓着盛乐的手,按照她指的方向走。眼下雾太厚了,手机的光线照不了多远,他能看到的范围很小,完全只能靠盛乐的感觉办事。盛乐说怎么走,他就怎么走。
有风,却没有声音。周围的一切好像是死的。盛宇有种走在梦境中的不真实感觉。
突然手机嗡鸣了一声,盛宇翻过来看了看。是电量在报警了。这鬼地方,用电都好像比外面快,他明明晚上充足了电,现在还不到一天,电量就报警了。
为避免连时间都无法掌握,盛宇只得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反正有盛乐在,往哪儿走,听她的就是。
手机屏幕一关,周围就乌麻麻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盛宇牵着盛乐,走着突然撞到样东西,听着哗啦一声响。
盛宇吓一跳,赶紧把手机拿出,屏幕打开,对着照过去。
我艹!什么鬼东西!
盛宇一下叫出声来,拉着盛乐一连退了好几步,心脏要跳出胸腔来。刚才那东西,他只看到一张脸,竟是个阴森森的骷髅。
盛宇已经慌了神,没听到手机电量再次报警。他将手机举得老高了,看周围,有风吹起,带来哗啦啦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相撞发出的。周围好几处都发出了这样的声响。然后他又看见那张骷髅脸,居然还不止一个,手机一扫而过,他就看见了三张差不多的脸,阴恻恻的面对着他们。
手机在这时关机,没电了。
盛宇拉着盛乐要跑。盛乐却没动。盛宇急死了,以为盛乐吓得走不动了,转过身正要抱起人来跑。盛乐突然举起了手,一道淡淡的光从她手腕上发出,周围浓厚的黑雾像是遇到了天敌,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散开了。
盛宇傻了眼,盛乐手上那发光的东西,他认识。就是盛乐戴在手上那乌漆的手镯。
他还嫌弃丑嫌弃重来着。
现在这又丑又重的手镯泛着柔和且淡淡的光芒,上面雕刻的东西像是活了过去,伸展着翅膀,似乎要展翅高飞。
周围的黑雾退散开来了,盛宇看清楚了他们身处的环境,差点吓尿。
那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先前他用手机看到还只是三张骷髅脸,而眼下周围分明密密麻麻站着许多,有已经变成骷髅的,有的血肉残存,挂在脸上或身上,看着就令人作呕。
这些东西都静静站立着,面朝向他们。盛宇想到自己刚才就是从这些东西里穿过来的,腿都要站不稳了。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种鬼东西?
逃与不逃,在片刻之间就有了抉择。
盛宇紧紧拽住盛乐的手,低声说:“走!”
拉着盛乐想跑。
没想到盛乐的劲居然比他还大,竟是盛宇反被盛乐拉着往另一边去。
盛宇被盛乐带着,很快就发现情况。周围那些静静站着的东西,像是很怕盛乐手上的手镯发出的光。那光照到哪里,他们就退开那里。迅速且敏捷。
* *
蔡八姑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
临近清明,店里的生意比平时好了很多。她这几天都是忙到晚上八九点才关门。昨天晚上周末,比平时要更晚,她关门的时候都已经九点了。
回到家里,竟是没有开灯。
“盛宇!盛宇!”蔡八姑叫了几声,也没听见回应。想起盛宇出门前打的备报,蔡八姑不禁埋怨:“这孩子,都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
开了灯,她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看盛乐的房间里时,她愣了愣。
盛宇出门时,盛乐可还在家呢。现在没人了。厨房里面也是冷锅冷灶。
蔡八姑坐在沙发上,一边揉脖子一边给盛宇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看回来我不抽他一层皮去!”蔡八姑恨恨说。
她家这个孙,一个顶人家二个淘,假期玩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要不是有孙女盛夏帮着管,她还真没精力对付这小子。
她到此时依旧以为盛宇是玩得忘了时间,还把盛乐给一起带出去了。
她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吃完了收拾完了,人居然还没有回。打电话依旧是不通。蔡八姑气到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抽了门口的鞋拔子出门。
原想着骑盛夏的自行车去找人,到了楼道才发现自行车也被骑走了。
蔡八姑拿着鞋拔子大晚上一个人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吴浩天家所在的共建小区。这一片有点乱,乱搭乱建的现象到处可见。吴家就住在一楼。
吴浩天的爸妈跟盛宇的爸妈一样,都离了婚。不同的是盛宇的妈已经不在了,爹找了二老婆,一门心思跟二老婆过日子了。而吴浩天虽然父母都在,但这在还不如不在,各自都另成了家,谁都不管这个儿子,把他丢给两个老的在养。
吴浩天的爷爷虽然有点退休金,奈何身体不好,长年累月泡在医院里面。奶奶耳朵不灵醒,靠捡破烂把这个孙儿拉扯大。
一路走过来,蔡八姑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拍开吴家的门,问了半天。那吴家的老太太才听清楚,告诉蔡八姑,她家的孙也没回。
这下蔡八姑傻了眼。两个都没有回,那麻烦就大了,再加上一个盛乐,会出什么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盛宇虽然淘,乱来的事情却是不会干。但吴家的这个就不一样,小小年纪,歪心思就不少。这样大年纪的男孩子,原本就是易闯祸的阶段。蔡八姑所能想到就是盛宇被吴浩天鼓动着泡网吧看电影之类。
她把附近的几家网吧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了。
已经是转钟了,两个孩子还一点音讯都没有。没办法,蔡八姑只有到片警儿那报案。
执勤的片警的是刘少刚,虽然说不到四十八小时,不给立案。但他还是很负责,将信息登记下来后,让蔡八姑不要着急,先回去,他这边会出去派个人出去找找,有了消息就给蔡八姑打电话。
蔡八姑回了家,也没睡,就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没有等到刘少刚的电话,她又上了一次门。刘少刚才回来,他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这一片的几个网吧,他电话都给打过了,没有盛宇盛乐这样的人。电影院最晚的一场凌晨二点多就散了,也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不过,这些事情刘少刚都没跟蔡八姑细说,他考虑蔡八姑年纪大了,怕承不住。他劝蔡八姑先回去,他这边会加派人手出去找,有了消息,就给她打电话。
蔡八姑如何能安心?家里回去看了一眼后,就去了店子里。忙忙碌碌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学校打电话过来,问盛宇盛乐怎么没去学校?
蔡八姑这才彻底慌了,家里除了她一个老的,再没其他人了。她拨通了儿子盛中华的电话。将家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
盛中华那边也慌了神:“妈,你先别着急,慢慢说。盛夏去哪里了……下乡义诊这么久没打电话?……有可能是工作忙,有可能是手机坏了……您不要着急。盛宇呢……昨天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那个盛乐是怎么回家?哪家的孩子?什么?您也不知道?警察局那边领回来的……”
挂了电话,盛中华还没理清头绪,旁边有人吃惊说:“盛宇出事了?我儿子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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