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棘回国了。
就在傅盈和现任男友约会的时候。
看到信息的瞬间无数画面闪过脑海,傅盈微微发愣。
“怎么了?”
耳边传来男友温声的询问,她立刻把手机页面摁掉,抬起头笑着说:“没什么。”
“好吧。”
傅盈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慌张。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微侧头看向身旁男人那出色的侧颜,心里重新升腾起紧张和兴奋的情绪,大而明亮的眼眸里酝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她身旁的男人叫观南,是她同校的大四学长。
观南在F大非常出名,无论成绩还是长相都出类拔萃,甚至传言他已经被保送全国第一学府的研究生,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即使他不苟言笑,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也仍有无数女生趋之若鹜。
傅盈刚入学就知道了他的盛名,但没对他产生什么想法,直到有人告诉她说观南评价她的说话声音像母鸡的尖叫。
傅盈不信,还隐晦地找了人去打听,结果反馈回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确实这么说过她。
脑子一转傅盈就找到了原因——
那段时间她爱上了英美剧,尤其喜欢里头的伦敦腔和咏叹调,感觉听起来像是唱诗一般,高贵又优雅,非常迷人,剧看多了的她不免受到影响,往后说起英语时总是控制不住地抑扬顿挫起来,时间一长连平时说话都跟念诗似的。
傅盈含着金汤匙出身,从小众星拱月,即使她弹错琴、唱歌跑调也有一众人叫好,久而久之就养出了肆意娇蛮的性子,不知害羞为何物。
喜欢上伦敦腔后她立刻申请加入了学校的英语角,一周起码有三天能在英语角听到她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念英文声。
傅盈知道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声音矫情做作,但她不在意,那是他们不懂,可这却是头一次有人明目张胆地说她的声音像一只母鸡在尖叫。
这一下捅了傅盈的篓子,虽然她表面笑笑不在意,心里却是恨不得送给观南无数白眼。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想要和观南在一起的起因。
既然观南丝毫不给面子的羞辱她,她自然也要羞辱回去。
傅盈生来貌美,又是娇养长大,明眸皓齿,细皮嫩肉,不管在哪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样,翻个白眼都别有一番韵味,再加上她还主动出击,拿下一个男人还不容易?
开始观南还不为所动,之后在傅盈的软磨硬泡下还是遂了她的意,成了她的男朋友。
傅盈的报复计划也终于提上日程。
今天是七夕,也是观南告白的日子。
这是傅盈要求的,她跟他撒娇说一直都是她主动,她也想他主动一回,观南虽不好意思,但还是红着耳朵应了。
此时两人手挽着手,漫步在九安桥上。
他们刚逛完商场,观南手里拎了一摞购物袋,全是他给傅盈买的东西。
“好远啊。”傅盈娇气地嘟哝。
观南看了眼近在眼前的酒店,说:“不远了,要不……我背你?”说完他侧头笑着看她。
傅盈摇摇头:“不行,我的裙子会乱的。”说完她松开观南的手转了一圈,漂亮的裙摆飞扬,她站定后眉眼含笑地问他,“好看吗?”
笑意漫上眼眸,观南点了点头,夸道:“好看。”
怎么不说像一只母鸡了?
傅盈勾起唇角,神色不变地重新牵住他的手:“今晚请我吃什么?”
观南扭过头不看傅盈,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扬。
“不说?这么神秘?”
“去了不就知道了。”
“是西餐吗?牛排鹅肝?还是中餐,今天七夕诶,应景的话还是中式的更好吧?”傅盈声音清脆,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今天最重要的是观南的告白。
她要在他告白的时候嘲讽他,羞辱他,甚至她还带了录音笔,想着把餐桌上的对话录下来,事后发到他邮箱里、手机里、微信里,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在他唾弃的“母鸡”面前是多么丢脸。
光是想想都激动到发抖。
观南有些奇怪地握了握她的手:“你冷吗?”
傅盈摇了摇头,冲他展颜一笑:“我没事,就是有点激动。”
虽然有着大小姐的脾气,但傅盈从来没有整过人。
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干坏事,心里不免有一些紧张。
“看出来了。”见四周无人,观南捧起傅盈的手在她手背上飞快亲了口,“我也是。”
一吻即离,观南欲盖弥彰地撇过头假装看风景,唯有不停上扬的唇角和微微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心情。
傅盈目光落在他透着淡粉的耳垂上。
观南长得非常帅气,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他的眸子是深黑色,平时板着脸的时候就像幽深的寒潭,看着都让人觉得浑身发冷,但他一笑,眼里的寒意散去,成了两汪清澈的湖水,又澄澈,又温润,跟他对视一眼只觉得心都化了。
而且他皮肤还白,就更显得干净清爽。
傅盈想,如果他没有说过那句话,跟他谈谈恋爱也不错。
可惜没有如果。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傅盈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犹豫了几秒才接起——
“喂。”
“在哪?”
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傅盈脊背一僵,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她抬起头看了眼观南,压低声道:“和同学在外面玩呢。”
“回来。”
说罢,对面挂掉了电话。
心里整治人的小九九顷刻间消失一空,傅盈握着手机沉默地站在原地。
观南目光关切:“怎么了?”
“啊,那个,家里有客人来,是我爸以前的好朋友,所以管家要我回去招待。”傅盈尴尬地望着观南,“不好意思啊,今天的约会可能……”
观南愣了下,虽觉遗憾但还是笑了笑,道:“没事,家里的事情最重要,等你忙完了我们再约好了。”
傅盈松了口气,嘴上却不依,故作女儿家的娇蛮:“你说好今天要给我表白的。”
观南笑起来,伸手捏了下眼前姑娘那鼓起的脸颊肉:“下回补上。”
“这还差不多。”娇嗔完了,傅盈冲观南摆摆手,神情依依不舍,“那我回去了啊。”
“好,我替你打车?”
“好呀。”
直到坐在出租车上时傅盈才垮了脸,有些头痛地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这通电话是江棘打来的,在这之前管家也给她发过江棘回来的消息。
不过那消息毕竟是管家发的,虽然傅盈看到的时候也心头一惊,但缓一缓也就过去了,可江棘的声音却让她浑身发麻,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按道理来说江棘不该这么快回来。
他之前发生过严重车祸,伤的最重的地方是腿,上面有多处粉碎性骨折,出事后立刻送往国外治疗,治疗期间管家也时不时地给她发关于江棘的消息。
所以傅盈知道江棘恢复得并不好,因为他不仅身体上重伤,精神状态也非常差。
车祸发生前他的父母刚去世不到三个月,本来双亲去世就对他造成了严重打击,之后公司内部的动荡又令他焦头烂额,再加上……未婚妻的背叛。
总之,他的精神状态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因此傅盈收到的管家发来的消息,几乎每条都是说江棘又高烧不退、伤口又发炎感染等等的消息。
在傅盈的印象里江棘还是个重伤的病患,躺在床上下不来的那种,怎么忽然就回国了?
现在离他发生车祸的时间也不过才五个月。
他身体恢复了吗?
他知道观南的存在吗?
他……会怎么对自己呢?
一路上,傅盈惴惴不安,空中太阳高悬,她愣是出了身冷汗。
直到下车看到大门时才魂魄回身,傅盈站定后深呼吸了一下,嘴唇微勾,下巴微抬,神情自若又骄矜,一点没有刚才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傅盈问出来迎接的保姆。
保姆道:“两点不到就回来了。”
傅盈拧眉,那岂不是她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到了?既然这样为什么四点多管家才给她发消息?
她又问:“他看起来身体怎么样?”
“少爷是坐轮椅回来的,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情绪呢?”
保姆摇摇头:“少爷回来后就坐在大厅里,里头就留了管家一个,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傅盈点点头,信步踏进客厅。
事情到了眼前傅盈反而不慌了,她推门而入,甫一抬眼便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让她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悚然感。
傅盈率先别开目光,故作轻松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说了又怎么样?”
傅盈在沙发上坐下,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个石榴剥:“我好在家欢迎你啊。”
江棘没有作声,琥珀色的眸子紧锁着傅盈。
傅盈看着手里的石榴,剥得认真无比:“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傅盈。”他忽然念她的名字。
剥石榴的动作停住,她没有看他:“嗯?”
“你过来。”
周围一片静寂,没有完全拉开的大门在风的吹拂下渐渐合上,发出“咔嗒”的声响。
原本还站在一旁的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傅盈睫毛微颤,垂着眸道:“我不在你面前了么。”
苍白又修长的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江棘看着她,轻声吐出两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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