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棘很喜欢看她。
不管是平时,还是在做这种事的时候。
他似乎丝毫不知羞耻和避讳, 目光总是直白而热烈, 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放过她身体和神情的丝毫变化。
傅盈双臂交叉捂住脸, 没被遮挡的嘴微微张开,唇色泛粉湿润。
办公室内很安静, 能听到空调呼呼的风声。
江棘单膝下跪,捏着纸巾给傅盈清理,一抬头, 那被他吻得略显红肿的唇便闯入视野。
口红被他吻花, 超出了唇线。
他眼神暗了暗, 伸手去擦晕开的红色膏脂。
唇上被一被触碰, 傅盈便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口红花了。”江棘道。
傅盈躲着他的手指:“没事, 待会我重画。”
“我帮你画。”
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令人脸红的异香, 傅盈偏过头再次捂住绯红的脸:“你洗手呀。”
江棘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了然地低‘啊’了声,他搓了下手指,勾唇道:“都是你的东西, 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傅盈闭目捂耳。
江棘轻笑,没再逗她。
他抽了张湿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抬眸见她还跟鹌鹑似的挡着脸,心思一动, 把擦干净的手指又举到了傅盈鼻尖:“擦好了, 还有味道吗?”
傅盈一把拍开他的手:“烦人!”
江棘含笑起身, 去小房间里拿了套衣服给傅盈换,等她换好又在她包里找到了唇膏,非要给傅盈涂口红。
“就这一次。”他举高手,不让傅盈把手中的口红拿走。
傅盈看着他抿了抿唇,应了下来。
她仰靠在沙发上,江棘一手捏着口红,一手捏着她的下巴。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她仰靠着沙发,而他低头专注地看他。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气氛甜腻又暧昧。
那落在唇上的目光有如实质,放在沙发上的手一点点攥紧,傅盈眨着眼,睫毛不停颤动。
江棘道:“别动。”
“我没动。”
膏体触上唇面,他又道:“嘴张开一点。”
傅盈似真似假地抱怨:“你要求可真多。”
“我要开始涂了。”
傅盈有点儿想笑:“要涂就涂,还要做动员预热还是怎么?”
江棘伸手捏了捏她的嘴巴,却意外捏出了一张小鸡嘴,他又捏了捏才笑着说:“现在倒是能说会道了,刚才怎么不多叫几声。”
傅盈在他腿上轻踹了一脚。
“叩叩叩。”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江棘下意识地蹙了下眉,有些不悦,但还是大局为重,把人叫了进来。
门打开,进来的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原地,顿了几秒才小心翼翼道:“江总?”
江棘手很稳地给傅盈涂口红,目光没离开她的唇分毫。
“说。”
“是这样,风达集团的钟总有事情想跟您细谈,时间是明晚七点,地点在明塔大酒店的旋转包厢。”
“想去吗?”江棘声音低沉。
傅盈眨了下眼:“嗯?我吗?”
“嗯。”
傅盈想了想,说:“不了吧,我明天计划要去看我妈,赶来赶去太累了。”而且她最近因为怀孕的关系吃得多思维也迟钝,人前未免有些不雅。
江棘说:“也好,下午我陪你一起过去。”
——
第二天,傅盈上午仍在72楼上班,下午则请了半天假。
她本来计划下午先看一场电影,看完了再去母亲那,结果没想到午觉一下睡到快四点,醒了后还是懵懵然的,坐车去监狱的路上也一直闭着眼打瞌睡。
等下了车,风一吹她才终于清醒了点。
“我进去了啊。”
江棘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陪你一起,待会你进去跟你妈说话,我在外面守着。”
“好。”
商量好后,两人一同往里走。
傅盈进于佑晴的房门时还在打哈欠,看得江棘不由挑眉,想上手扶一把,但还是忍了下来,在外面守门。
傅盈每周都来,来得勤了对里面也就熟了。
她一进去便轻车熟路地拉着母亲在床榻边坐下,然后把脸贴在母亲的腿上:“妈,我又来看你啦!”
于佑晴问:“小棘怎么不进来?”
傅盈说:“他杵在这儿太尴尬,所以就我们两个一起好说说体己话。”
“哦……这样啊。”于佑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一下下地抚着傅盈的长发。
母亲的动作太轻柔,傅盈又正好进入了嗜睡期,要不是记着这儿是监狱,她真想躺下来睡一觉。
她暗自嘟哝,怎么今天这么想睡觉?
傅盈揉了揉太阳穴,逼迫自己清醒。
她坐了起来,握住于佑晴的手:“妈,你要摸摸我的肚子吗?他又长大了点儿,我的肚子已经凸得很明显了。”
头三个月她的肚子几乎没变化,一进入第四个月傅盈每天一睁眼都觉得肚子又大了一点点。
她作势要拉拉链,却被于佑晴一把按住了手。
傅盈目露困惑:“妈?”
于佑晴嘴角扯起,笑了笑:“牢房里晦气,我身上也背着罪,还是别碰他了,不太好,我就看看就好了。”
看着母亲牵强的笑,傅盈登时心里一酸。
她嗫嚅着说:“没关系的。”又拉着母亲的手,非要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因为今天要见母亲,她昨晚还特地跟江棘鹦鹉学舌地学了一堆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肯定能哄人的话——至少她就被哄得很开心,连带着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喜爱又到达了一个新高度。
她当时想,难怪江棘能当总裁,画饼的功夫真的一流。
隔着肚皮就把里面孩子的一举一动描述得绘声绘色,给她营造了无数幻想,甚至关灯入睡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听到了身上有两个心跳的声音。
“江棘还说听到了他在动。”傅盈又补充道。
可于佑晴还是摆手不肯,傅盈不免有些丧气。
一直到半个小时的探监时间到了,于佑晴都没碰一下她的肚子,隔着衣服都不肯摸一模。
“我妈今天兴致好像很差。”回去的车上,傅盈没能成功和母亲分享喜悦,情绪不免有些低落,她对江棘道,“你在外面听得到的吧?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怪力乱神的东西,她是这孩子的亲外婆,有什么好晦气的。”
江棘替于佑晴解释:“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有一点迷信。”
傅盈把下巴抵在江棘胸口:“我好想现在就把她接出来。”
“再等等。”江棘轻顺着傅盈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傅盈:“还要多久啊?”
“孩子出生之前应该能有确定的消息。”
“好吧。”傅盈神色怏怏。
江棘眉头微微拧起,目光凌厉,手上的动作却是又轻又柔,没多久傅盈就换了个姿势,靠在他的胸前睡着了,没能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虽然没进去,但光是在外面听江棘便能猜到于佑晴一定已经知道了傅成江的死。
因为于佑晴明显高兴不起来,甚至装都装不出。
傅盈怀孕后思维迟钝了许多,只当是于佑晴因为自己有罪不能好好和外孙相处而难过,却不想,其实不是,于佑晴不只是难过,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灰意懒,连外孙都没能激起她一点兴趣。
先是傅成江,再是于佑晴。
傅成江信念坚定,不容易被击垮,于佑晴却不同,她是个非常旧思维的人,即使能力再强也一直以傅成江为天,不过是傅成江的死讯,便足够把她的意志击垮。
他们上一次来看于佑晴是上周六,距今不过六天时间。
于佑晴的变化不像是刚知道,所以……
江棘微眯着眼,朝管家勾了勾手。
管家倾身向前,江棘小声说了几句话,管家点了点头,重新回到座位。
车子到家,江棘把傅盈抱上了楼。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他却一点没有要出门赴约的样子,施施然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熟睡的傅盈出神。
卧室里拉了窗帘,里面昏暗暗的一片,床上的人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黑暗无法阻碍江棘的视野,他盯着傅盈的脸看了好一会后准确地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肚子上。
回来路上的某个瞬间,他忽然想要是她没怀孕多好。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解谜似的一点点把傅成江和于佑晴的所作所为告诉她,还有观南、卫少洲的行径也是,都告诉她。
即使真相会令她痛苦,令她崩溃,但当她发现她信任的、或是信任过的人都在欺骗她,把她当筹码、当棋子,全世界只有他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后的时候,她一定会主动走向他,死死地抓紧他,彻底投入他的怀抱。
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唯一!
江棘眸光微闪,‘唯一’这个词令他心动。
指尖轻轻摩挲着椅子扶手,江棘微垂眼帘。
可现在她怀着孕,受不得太大的刺激。
但再转念一想,这些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傅成江已经没了。
现在于佑晴的情况也不太好,专利申请就算他再努力,没个一年也审批下不来,这段时间她在牢里能熬得下去吗?
而观南和卫少洲本就不在她心里,他根本不用在意。
所以不管他怎么做,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会从她的世界里离开,他们迟早会成为彼此的唯一。
就是没那么深刻罢了。
江棘轻啧了声,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是特别满意。
如果可以,他更想带着她亲自认清这个世界的虚伪和危险,让她知道只有他爱她,只有他的身边才足够安全。
江棘撇了下唇,他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这时,门外有人轻轻敲门。
江棘起身,动作极轻地开门走了出去。
管家道:“少爷,已经六点半了。”
江棘神情淡淡:“不去了,你替我传达钟意,就说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光源的项目,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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