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惠帝刘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愔拿到剧本之后就在网上百度了一下“如何看待汉惠帝”这个问题,他想看看现代大众的观点,毕竟电视剧是演给现在的人看的。
发现对这个问题比较两极分化。
要么是讨厌瞧不起,要么是喜欢很同情。
讨厌他的人觉得他太懦弱太圣父,对差点害他当不上皇帝的戚夫人和刘如意那么袒护,也不想想如果戚夫人上位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母子,更有人觉得他一个男人心理也太脆弱了点,不就看了个人彘居然吓得崩溃痛哭,要知道如果当初上位的是戚夫人,被做成人彘可能就是他们母子了。
亲爹亲妈都是牛人,怎么偏偏生出来一个软蛋。
要是他们有亲妈这么给力铺路,肯定不会像他这么怂。
喜欢他的人则觉得他很可怜,小时候亲爹仗败,逃命的时候亲手将他和亲姐姐踢下车,还不止一次,要放到现在有哪个家长敢这样做,肯定一片骂声,这得给孩子多大的心理阴影。
当了太子又被亲爹嫌弃“不类我”,经常想废了他立宠子刘如意,好不容易在亲妈的帮助下当上了皇帝,亲妈却又是个强势专/制的,把戚夫人做成人彘也就算了,居然还让自己才十六岁的儿子去看。
他想护着弟弟刘如意,转个身的功夫就被亲妈毒死,对哥哥刘肥以礼相待,又差点也被他亲妈毒死,更悲催的,还被逼着娶了自己的亲外甥女当皇后,最后借酒消愁,郁郁而终,去时才二十三岁。
他仁弱,但同时又是善良孝顺的。
能不计前嫌护着弟弟刘如意,对哥哥刘肥以礼相待,哪怕曾经抛下他伤害过他的亲爹,也能下旨让人帮他修庙,政治上虽然被亲妈干扰,听之任之,但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取消增税鼓励民耕,悯幼恤老宽政爱民,废除挟书律,完善汉长安城。
在江愔看来,比他要做得好。
他除了因为登基大赦天下外,什么都没有做过,所有的政令全由朝臣和摄政王跟太后完成。
当然他们并不能完全类比,刘盈登基时已经十六,在位七年,他登基时才十岁,到他出事不过短短四年,摄政王和太后一直以他没有大婚而阻止他亲政,他在朝堂上的威信还不如刘盈,基本就是个摆设。
但在被人当工具摆布这一点上,他们又是一样的。
一样无奈而痛苦。
只不过刘盈的痛苦是因为摆布他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痛苦则是病弱无力反抗的身体。
所有人都在数着等着甚至盼着他死,不论是宫人还是朝臣,哪怕隐藏的再好,总会不经意流露出看将死之人的目光。
所以知道原身穿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竟然是有些痛快的,他们的期盼都要落空了。
不过电视剧是在历史的基础上再加工,编剧总会参杂一些个人观点,尤其这部剧侧重的是吕后,虽然不完全伟光正,但也不能将她拍的太反角,哪怕人彘这点都选择了先抑后扬,会拍摄戚夫人各种嚣张欺负吕后的情节,等戚夫人被收拾,观众只会觉得爽,而不会觉得惨。
而对刘盈的刻画,更多集中在跟吕后的矛盾上,来表现吕后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而不是只将儿子当做一个工具,毕竟历史上刘盈死后,吕后只哭不流泪,要真拍出来就显得有点过于冷血了,作为电视剧,必须有纠结有矛盾,有人物多层次的刻画,就算还原场景发丧时不哭,背过去也得拍一段室内落泪戏。
江愔总觉得他拿到的剧本是剪切过的,或许导演不看好他的演技,所以尽量减少了他的单人镜头,他大半出现的场景都是为了刺激吕后的心态转变,丰满了吕后的人设,却减弱了他的存在感。
不过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是插队空降来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发挥的余地。
既然决定了继续在娱乐圈,他自然要力争上游,尤其在完全了解到明星在这里的形象和特权后,他和原身的想法不谋而合。
要红,要大红。
江愔并不觉得想红有什么不对,他做冷宫皇子时还对皇位有过想法,既然入了这一行,当然要做到最好最高位。
而且通过突击特训和在片场的围观,他对演戏还真起了兴趣。
这种扮演别人的人生,可以说十分有趣了。
他前世连自己都做不了,现在却可以体验多种人生乐趣。
这几天他对未来大概做了规划,最终目标自然是影帝,而要想成为影帝就得提升演技,并且从现在起就爱惜羽毛注意言行。
原身之前拍过的那些就不提了,现在换成他来演,必须认真对待竭尽全力。
一周的特训,一周的观摩,虽然不能跟章宁丽这样的老戏骨比,但绝不能被邹言压过。
“Ok!”
“一、二、三,开始!”
刘盈和刘肥相携进了殿中,两人面上都带着笑,显得兄弟二人关系十分不错。
镜头拉近。
身着玄色常服的刘盈俊美尔雅,行走间一步一步,透着奇异的韵律,仿佛聚光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拉走了大半画面。
他身边的刘肥虽然也端正英挺,但无论从容貌气质还是举止,远远比不上他,在同一个画面中黯然失色。
走了几步,刘盈放缓脚步,侧身朝身边的兄长温声道:“许久不见兄长,今日可要留下来与朕好好叙叙话。”
刘肥一笑:“甚好。”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抬手,示意对方先行,见此情形,不由相视而笑。
刘盈率先摇头:“即是家宴,兄长为先,且莫要推辞。”
他目光诚挚,嘴角噙着柔暖的笑,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仁善宽和,又含着遮掩不了的矜贵风华。
刘肥略微迟疑,开口:“如此——”
“卡——”
梁导冷淡的声音响起,毫不留情:“刘肥怎么回事?你停那一下干什么?直接说台词!”
似乎没想到被喊卡的会是自己,邹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哪怕知道梁导就是这么毫不客气的性子,也围观过他斥骂其他演员,但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难堪,对上周围异样的目光,他辩解道:“我觉得虽然刘肥和刘盈是亲兄弟,但刘盈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君臣有别,他应该犹豫一下。”
梁导在导戏时是六亲不认的,对他自己加塞来的人都该骂就骂,更别说是别人塞进来的了,连那些老戏骨他都训过,眉毛一压:“你是导演我是导演?要不我给你让开你来导?老赵呢?谁给讲的戏?怎么听的?”
邹言瞬间涨红了脸。
围观的众人也有点惊讶,尤其板凳队的年轻演员们,他们讨厌邹言并不代表就喜欢江愔,特别是几个正统出身的学院派,他们那么努力试镜考核才被选进来,结果有人什么都不用做,靠找金主抱大腿就空降,还是个被金主不屑拒绝的,能瞧得起才怪。
邹言和江愔对上,他们乐见其成,平时也没少两边暗暗挑拨,甚至有人十分恶意的希望两人闹大都被赶出剧组才好。
今天过来美其名曰给小伙伴打气,实际来看笑话的不在少数。
然而没想到先出问题的居然是邹言,更让他们惊讶的,江愔的演技居然并不弱。
他站在那里,不用太监宫女衬托,不用拉镜头不用剪辑刻意强调,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皇帝,一个站在大家面前活生生的皇帝!
这就很可怕了。
比认真努力更让人害怕的是什么,是天赋!
祁百嘉也很惊讶,嗑着瓜子的手都停了下来,他是亲眼见识过江愔的演技的,当初那部婆媳剧试镜的时候他们一起,在他看来江愔的演技只是不出戏。
当时导演选了江愔,他心里自然也有不服气,但他混圈这么多年,被演技不如自己的人拿走角色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看得很开,不然早就扛不住退圈卖火锅去了。
没想到才过去半年,江愔的演技居然进步这么大。
难道是因为剧种不同?
确实有些演员比较挑剧种,有的演古装很顺手很自然,演现代戏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有的演年代剧演久了,自己都不适应演其它戏。
这样倒是说得通。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更有人觉得江愔是扮相占了优势,要是自己长了他那张脸,也能演出这个效果。
但在场中的邹言不这么认为,和江愔演对手戏的是他,他很直观清楚的感觉到江愔的变化,明明他在笑,声音语气也很温和,但偏偏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尤其他转过来开口跟他说第一句台词的时候,他差点没有接上,这跟他搜出来江愔在其它剧的表现根本不一样!
而且他本来是准备用演技狠狠教训江愔一把的,却没想到自己先被喊了卡,还被梁导责骂,他知道梁导因为二叔帮他顶替了原来演刘肥的特约群演不高兴,却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
邹言牙根几乎要咬碎,他仿佛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
“还有你!”梁导训完邹言,冷不丁又看向江愔,不过语气倒缓和了一点,“气势稍微收一点,你演的是刘盈不是刘邦!”
“好的。”江愔立刻颔首表示悉心听取意见,他刚刚为了压住邹言确实稍稍外放了一点,他不清楚邹言的演技到什么程度,所以用了全力,但没想到他的演技并没有跟他本人一样骄傲。
而且他总觉得梁导这么不给邹言面子,有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看来他跟赵编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大家说的这么和谐。
他若有所思。
梁导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又将邹言气了个够呛。
人群中陈单暗暗朝江愔比了个大拇指,他现在激动坏了,祁百嘉几个的讨论他听见了,原来他家小愔一直以来走错了路线,该主攻古装戏才对!
接下来邹言不知道是因为被梁导毫不留情的斥骂丢了面子,还是被江愔刺激到,简短的一场戏连卡了好几回,终于在梁导要站起来摔板凳的时候找回了状态,磕磕绊绊将兄弟二人其乐融融酒宴的画面拍完。
“休息二十分钟!”梁导气得不轻,他脾气本来就不好,基本一个镜头超过三遍不过就会发火,“邹言去调整心态,要是下一场毒酒的戏还是这个状态就换人!”
邹言脸色难看,再没有前几天的趾高气扬,他不能怪梁导,只能将全部的埋怨转移到了江愔身上,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
众目睽睽他不会说什么,只怨愤的看了江愔一眼转身出去调整,之前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小群演连忙跟上去安慰。
江愔没有理会,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刚刚的演技,然后直直走向陈单,伸出手:“我赢了,我的蛋挞呢?”
开场之前他跟陈单打了个赌,如果先被喊卡的是邹言,就是他赢了,奖励他一盒蛋挞。
陈单这会喜得合不拢嘴:“放心吧,我已经下单了,马上就到。”
江愔顿时满足的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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