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夏满坐在教室里看书,等了片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因为门口一有人经过,他就忍不住朝门口看去,却在失望中发现只是路过的人。他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六点了,平日里这时早该出现的人连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他其实没有放学后在教室呆着的习惯,只是因为林安心常常在这个时间过来找他,他也就顺其自然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留在教室等她。尽管他一开始并不愿承认自己是为了等林安心,但每次看到那个身影出现时,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一面冷着脸——其实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一面又忍不住听她说话,她很爱聊天,像只欢愉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讲着她看到的有趣的事,虽然他并不觉得有趣,只是每每看她他,他的眼神会流露出不容易发现的温柔。
他决定不等了,想起她有一个发圈前天落自己桌上了,于是直接去她班上找她,却被告知林安心不在学校。
在打听到林安心去的ktv时,他强压着怒气找了那里。他一进门,差点没被眼前的画面气得半死,那个穿着校服短裙坐在包厢中间鬼哭狼嚎的不是林安心是谁,他上前去把她从一堆男生里拽出来,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冷笑一声,呵,未成年还敢喝酒。刚准备拉她走,坐林安心旁边的一个男生拉住她,对夏满没好气地说:“你谁啊你?”夏满眉头跳了跳,沉声怒道:“放手。”那男生被夏满吓得一愣,夏满把林安心像提小鸡一样,抓出乌烟瘴气的包间。
夏满一路沉着脸,搂着软得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的林安心,走到外面。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他丢开林安心,忍不住怒气骂道:“林安心,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大晚上逃自习在外面跟别人喝酒,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臭毛病?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女孩子晚上不能在外面喝酒的吗?”
林安心伸手凭空摆了两下,大着舌头说:“那老头子天天忙着赚钱,一回家就找他儿子,我才不去他面前乱晃,还好我妈走得早,不然被那死老头子气死,多大年纪了还找小蜜,他不嫌丢人我丢人。”
夏满听她这说这话,没来的觉得心酸,本来还有大半怒火全都消了,只剩下了心疼。之前有听说过林安心家境很好,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夜风徐徐,吹得林安心清醒了点,看到眼前的人居然是夏满,她乐了,手指着他晃了两下:“呀,这不是我们清华高材生夏满吗?以后我可要借着你名头做事,我要说——我哥们!夏满!清华大学生!牛逼!”
忽然想到这她蹲了下去,扒着旁边的栏杆,突然就哭了:“哇,夏满去了清华,哪里会理我这样的小太妹,他一定一毕业就找别的女孩子了,他一毕业就会忘了你啊,林安心,你清醒一点。”
夏满一听林安心说得乱七八糟语无伦次,瞬间有些哭笑不得。见她醉得不轻,耐着性子,把她拉起来。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说:“林安心,你喜欢我吗?”
林安心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站直,昂头大声说:“喜欢!”
又补充喊了一句:“林安心喜欢夏满!”
“可是我很讨厌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喝醉酒,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晚上出来,也不跟别的男生喝酒了。”
“我答应你,那你喜欢我吗?”
夏满犹豫了一会儿,林安心丢开他的手:“你肯定不喜欢我,切。”
林安心摇摇晃晃站着,嘟嘟囔囔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夏满摇摇头,跟醉鬼讲什么原则,上前背起来她,这个时间点,要是把她送回宿舍,估计会被宿管阿姨抓到,想了想,于是打了车去了堂哥夏至清家。
晚上12:00,夏至清公寓门口。
夏至清黑着脸站倚着门,看着夏满背着一个穿着校服明显喝醉了的女孩子。
夏至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有能耐了啊,夏满,灌醉女孩往我家带?”
“你现在家里有女人吗?”
“没有,但是……”
“那我借住一晚,不然我把你的地址门牌号告诉你妈。”趁他愣神的片刻,他径直走了进去。夏至清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忍住想把这小子丢出去的冲动。
夏至清没打算再理他们,进房间前扔一句话:“只有一个房间,你看着办吧,被子在房间衣柜,我睡了,明早不准吵醒我。”
夏满把林安心半抱半拖,推到房间去。他抱起她时,出乎意料的,这么高的个子,比他想象中要轻得多,只是睡得四仰八叉的,嘴巴张着,毫无形象可言。放到床上也不安分,扭得像毛毛虫一样。好不容易安置好林安心,夏满才松了口气,到澡间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在外面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林安心醒来的一瞬间头疼欲裂,等舒缓了一些,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她惊恐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舒了口气,还好还完整,还穿着校服。
于是她快速的回忆了下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几个片段,她好像跟朋友去唱k,然后喝了点酒,之后似乎是看到夏满了,再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忽然,房间的敲门声响起,听见夏满的声音:“出来吧,要迟到了。”
她一个激灵,她这是在夏满家?
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服,推门出去,却发现只有夏满,他已经收拾好,坐在客厅。林安心左右环顾,没再看到别,她一肚子疑问,刚开口想问他。就见他起身,把她的背包扔给她:“走了。”她默默跟在后面出门。
“这是你家?”
“我哥家。”
“我昨晚?”
“你昨晚喝醉了。”
林安心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了句:“我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发了酒疯。”
林安心立刻闭嘴,低头不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林安心感受到夏满的心情很差,虽然有点好奇为什么昨晚是夏满带她走的,但没敢开口问。
到了学校,因为理科重点班跟平行班不在一个楼层,准备分开时,林安心听见夏满阴沉的警告:“林安心,你下次再大晚上出去喝酒试试看。”
“我那是……”林安心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夏满上楼前丢下一句话:“今天放学后过来找我。”
林安心倒是心宽,只觉得好像跟夏满之间关系又亲近了一步,就没再纠结昨晚的事,在课上补了一天的觉,等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放学了。想起夏满让她去找他的事,她这才晃悠悠出门上楼,晃到夏满班上。
进了教室,因为是周五放学,除了等她的夏满,班上的其他人都回家了。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夏满边上,笑得谄媚:“满满找我?”
听到林安心又不知道何时给他取的外号,他皱了皱眉,暂时没空理她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找她。他从书桌抽屉搬出一摞书,全是各类各科的套卷习题,垒在她面前,然后说:“以后每天下午放学我给你补习。你不是说想跟我在一起吗?那等你跟我考上一个大学,我可以考虑。”
林安心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你想拒绝我,找个别的理由行不行?这个也太烂了!我可以允许你因为眼瞎拒绝我的追求,但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人格!”
她林安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吧,虽然平日混是混了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得很。
夏满拿话激她:“所以,你没信心吗,你真的就甘心这样天天无所事事烂死在泥潭里?而且你说的喜欢我也只是说说而已?那看来我看错人了,当我没说过。”说到这,他作势收回习题,他其实并没有脑子抽筋地真的期望她能真的考上清华,只是林安心每日这样不学无术,不是逃课就是惹事,他实在是有些头疼。反正迟早要成为自己的女朋友,他这也算是提前尽了男友的义务,得先把这颗歪苗给掰正了——最起码也得考上一所北京的一本大学才像样吧?
林安心经不起激,伸手拽住他:“行啊,说话算话。”
夏满转过头,朝她笑了笑:“你要记得你说的。”林安心第一次见夏满笑,一时被美色晃了神。
夏满没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逼着她做完一套数学卷子先测试她的水平。
水平其实不用测了,林安心没用多久就做完了,因为到了后面,夏满实在看不下她浪费时间对着题目大眼瞪小眼,光盯着第一道题就盯了10分钟,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他拿过她的试卷一题题检查。林安心有些紧张,看着他每改一道题就黑一度的脸色。
改完后夏满皱着眉头,像是努力斟酌着用词,她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低着头看着教室地板的纹路。
听见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拼命忍着怒意道:“林安心,你能完美错过每一个正确答案我也是佩服你啊,你每天上课在做什么?嗯?”最后一个“嗯”字已经是咬着牙发出来的。
“这前几道题我上初中的堂妹都能做对,你一个高三的为什么做不对?”
林安心颇有破罐子破摔之势:“那有什么办法,我一次课都没听过,做得出来才有鬼。”说着站起来就要走“我饿了,先走了。”夏满当然不会放她走,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硬是强制要求她做完一套高一数学的题目,才还给她手机。
后面几天,都是夏满主动找她给她补习,搞得林安心连逃课都不敢再逃了,之前有几次想偷偷翘课都被夏满抓住,后面更是铺天盖地的练习试卷惩罚。就连周末也被霸占了。这不,周六大早上,就被夏满连环夺命call抓到附近图书馆学习,林安心看着坐在自己边上看书的夏满,叹了口气,夏满斜着眼瞥了她一眼,她赶紧转头看试卷,心里微微疑惑:她有点搞不清楚,怎么自从上次被他带回来,两个人的身份就突然掉了个个。
“诶,夏满,你,现在是不是喜欢我啊?”她厚着脸皮主动问了句。
夏满看到她小人得志的神色,不出声,拒绝正面回应。
不过确实也因为夏满这种“要把林安心这棵连根都坏了的苗拔掉重新种”的气势,连林安心本人都觉得好像不作出点改变都对比起夏满他老人家的辛苦栽培。于是她终于开始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态度。
一个周天的上午,市图书馆的咖啡厅里,又是被夏满逼着学习的一个上午。
“满满,我好累,脑子好痛。”林安心眨巴着眼睛向夏满求情,带着撒娇的意味。
夏满看了看手表,还没到五点,毫不留情:“再把这几道做了吧,做完就去吃午饭。”
林安心眼睛咕噜咕噜转,在夏满脸上打转,视线落到他的嘴唇上,突然贼兮兮地凑上来对夏满说:“亲我一下我就做。”夏满本不想理会她,结果林安心闹得厉害,说是不亲就不做题,没法子,夏满只好红着脸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咳了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然后说:快做题吧”
林安心看到夏满迅速变红的耳廓,偷笑他怎么还这么纯情,起了捉弄的心,趁着夏满不注意,迅速凑上去在他嘴唇上轻啄一下,然后看着他,昂头挑了挑眉,怎么看怎么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夏满直直盯着林安心,眼神加深了些,看得林安心有些心跳加速,只见他忽然牵起林安心手臂,将她拉出咖啡厅。
林安心被他牵着,跟在后面,心里激动地期待着:嘻嘻,满满带着她是想去做什么坏事?
咖啡厅门口旁边有一个开放的免费接水的茶水室,他拉着林安心走进去,刚一进门,就把门反锁上,一个反身林安心被他抵在门上,紧接着一个激烈而带着挑衅意味的吻便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吻带着湿润的暖意,密密匝匝地落满了她的唇。那一刻,她闻到男孩身上好闻的洗涤剂的味道,唇齿带着苦涩浓醇的咖啡味,鼻息交织的喘息落在耳边,耳鬓厮磨,一切都热烈而温柔地交织着。
林安心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软成了水,唯一一个念头是:接吻也太舒服了吧?
久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直到林安心快要缺氧,他这才放开林安心,看着像小猫一样喘气的林安心半依靠在自己身前,她的嘴唇因为吻得太久带着湿润的肿红,脸颊也因缺氧和激烈变得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着,眼神带着迷离望着他,看得他又有些意动。
突然手边的门把动了动,是有人在外面尝试开门。
门外有声音传来:“茶水间没开门吗?”
门后边林安心跟夏满对视一眼,屏息不敢说话。
又听另外一个声音疑惑道:“我刚刚来过了啊,刚刚还开着啊,我去问问管理员。”
等那边人似乎走了,林安心才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夏满,笑倒在他怀里,小声说:“我们是在做什么坏事吗,满满?”
夏满正色:“没有啊。”表情坦荡得完全看不出刚刚意动地失控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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