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清婉一起整理刘氏嫁妆的瑞嬷嬷一边把房契、田锲往红木匣子里放一边骂道:“夫人进门时的嫁妆,光银票就有两千俩,让这黑心肝的管了几年,银票一张没见多,东西倒是少了不少。
还险些让那贱人装病混了过去,好在姑娘及时请了老爷过来,又让人请了大夫来,这才没让那贱人逃脱。”
清婉疑惑:”嬷嬷是不是糊涂了,我一直与母亲在萱瑞堂,并没有让人去请父亲过来呀!”
瑞嬷嬷听清婉如此说,心下也十分疑惑,“老爷不是姑娘让人去请来的吗?那老爷为何来的如此及时?且还带了郎中来?“
”嬷嬷为何说是我请父亲过来的?“
“我当时见老爷进来时,身后还跟着绿竹,便以为是姑娘吩咐绿竹去请的老爷,可如果不是姑娘,那还会是谁?难道是……”
听瑞嬷嬷如此说,清婉心里也大概猜出是谁来,毕竟在这西府里能使唤她屋里的丫鬟除了她与陆瑾恒,剩下的便只有赵氏了。清婉当时还纳闷,赵氏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只是为了让何姨娘交出她娘亲留给她的嫁妆这么简单。如今看来,赵氏真正的用意是想借嫁妆之事来打压何姨娘。
瑞嬷嬷也明白其中缘由,便也不再多说,只叹息道:“哎!只可惜了那些被她变卖、偷换掉的珠钗了,别的倒也罢了,只那条双鱼玉佩,那可是当年你外祖母替你母亲去庙里求来的……”|
虽然清婉也心疼那些东西,但一想到何姨娘因此被禁足一个月,且不用跟着陆瑾恒去莱州,心情倒也跟着好了不少。
直到晚饭时分,清婉才把那批嫁妆整理好,她让灵雨把放房契的木匣子拿着随她去正房。
灵雨有些犹豫道:“姑娘真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夫人保管?”
清婉知道灵雨担心什么,何姨娘身为一个妾侍,都敢变卖原配留下的嫁妆,何况是赵氏。
不过清婉觉得灵雨完全想太多了,赵氏是他爹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名正言顺的母亲,如果她真的想要,即使她不主动把这些东西交给她保管,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她交出来,那还不如她主动交给她保管呢!就如赵氏以她的名义去请陆瑾恒一般,若不是瑞嬷嬷心细发现了绿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况且,刘玉琪一部分固产都被刘家收回了,剩下的这些嫁妆,对于一个从小就寄居人下的妾氏而言,的确是一笔巨款,但于赵氏却不然,且赵氏是个要名声的人。
到了正房,清婉说明来意,并把东西交给张氏,张氏先是推脱了一番,见清婉也是一片诚心,便说道:“房契、地契和铺子我先替你收着,其它的你自己先学着管理吧!”
清婉见赵氏说的这么干脆利索,便也爽快点头应下,又对着赵氏撒娇道:“只是我人小,又第一次管事,身边也没个懂事的人帮我,不如母亲给两个人帮帮我吧!”
赵氏笑骂道:“你个泼皮,刚得了这么大甜头,还想来讹母亲身边的人,你舅妈前阵子不是刚给你两个丫鬟吗?若还是不够,等到了莱州,母亲再给你挑几个好的。”
清婉明白赵氏这是不打算插手这批嫁妆了,便也笑着应是,转移话题了。
刚从赵氏那儿回来,清婉便听说柔婉来找她,柔婉这时候来找她,肯定是为了何姨娘的事。
果然,清婉一进门,便看见坐在椅子上两眼通红的柔婉小姑娘,看见她立马过来拉着她的手哭道:“四妹妹,好妹妹,姐姐求求你……”
清婉挣开柔婉的手坐下,“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柔婉直到刚刚才知道何姨娘要被留在京城,可是老太太本就不喜姨娘,如果她们都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在京城还不知过的什么日子呢?
想到这儿柔婉拿出帕子擦了下眼泪,“四妹妹,我知道姨娘以前亏待了你,我还经常嫉妒你,可姨娘好歹也照顾了你几年不是?我们一起去求求老太太和太太,让她不要把姨娘一个人留在京城吧!况且四弟也离不开姨娘啊!你不是一直也很喜欢四弟吗?你忍心让他……”
清婉听柔婉越说越不成样子,出言厉声打断道:“二姐姐说的什么话,长辈的事儿岂是我们做小辈的可以言语的,何况我们都随父亲去任上,这西府的事务谁来管,总不能让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替我们西府琐事操心吧!”
柔婉见清婉如此严肃,果然被唬住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道:“可是姨娘她,她一个人……”
清婉见柔婉已不像刚刚那般非拉着她去老太太那儿求情,便也放缓语气道:“二姐姐,你也别着急,其实姨娘留下来也不见得就不好,你想啊,去莱州路途遥远,姨娘身子本来就弱,这一路舟车劳顿不说,姨娘还要照顾明和,怎么吃得消。“
”且我们都走了,这逢年过节的,父亲若是回京述职什么的,家里有姨娘在岂不比旁人更贴心。“
柔婉听了清婉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清婉也不知她听懂没,总之见她没再吵着要去老太太与赵氏那儿求情,便也放心了,她是一百个不愿意与何姨娘一道。
建元二十五年,五月初五,宜远行,陆瑾恒携妻儿在陆府门前与老太太和大房等人挥泪洒别,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启程往莱州出发。
因途径扬州,陆瑾恒与赵氏打算在扬州岳家逗留几日。
何姨娘最终也没能尾随陆瑾恒一道去任上,但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最后五少爷陆明和也因年纪太小,离不开生母被留在了京城由何姨娘照看。
而墨姨娘也在出发前几天被诊出怀孕两月身孕,因此也被留在了京城。
路上清婉便和柔婉共乘一辆马车,因何姨娘没能跟着一起来,柔婉小姑娘自打离开陆府,便一直闷闷不乐,清婉找柔婉过几次话,柔婉也是爱搭不理的。
其实在清婉看来,何姨娘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姨娘,但那终究是柔婉的生她养她的姨娘,且柔婉如今不过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忽然间让她离开生母,难过与不舍都是在所难免的。
出了京城,便开始转走水路,一路沿江而下,船上要比马车宽敞许多,舷舱用木板隔了好几个房间,如今她和柔婉各住一个房间。
清婉这几年在赵氏处倒是养的白嫩康健许多,如今身高也只比柔婉稍矮那么一点,因此不管是坐船还是乘马车都未有不适,且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坐船,正在兴奋之余,却因后面时不时的传来胃酸与浓郁苦涩的中药味而低落。
原来自打清婉搬离了清香院,柔婉就继她之后成为陆府第二号病秧子。
虽然柔婉生病远没她当初在清香院时的频繁与严重,但体质到底变得单薄了些,且连日来为何姨娘的事伤心难过,是以柔婉一上船便开始上吐下泻不止,且没有胃口吃不下饭。
因在路上,又是走的水路,虽然行囊里备了不少晕车晕船的药物,也有略懂医术的婆子随行,可到底不比陆地上方便,因此柔婉迟迟不见好转,赵氏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如果柔婉这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怎么给陆瑾恒与老太太一个交代。临出行前,老太太可是一再叮嘱她要把几个孩子照看好了,她当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你们姑娘今日可好些了吗?”赵氏对着下面柔婉的贴身丫鬟巧笑问道。
巧笑有些着急道:“姑娘今日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还多,且今天一整天只吃了半碗药粥。”
赵氏端起手边的茶轻泯一口,旁边的刘妈妈秒懂赵氏的心思,接话道:“太太知道了,你回去好生服侍你们姑娘,没事多劝着些,别拿自己的身子使性子。”
待巧笑出去,屋里只剩赵氏和刘妈妈两人,赵氏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好不容易把那贱人留在京里,这小的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刘妈妈知道赵氏的心思,“夫人不如让四姑娘去劝劝,四姑娘一向看事明白,且她们又是亲姐妹,有些话兴许比夫人去说好些。”
傍晚,清婉带着赵氏的交给她的任务去看柔婉时,见原本就单薄的柔婉如今廋的只剩皮包骨了,不过才八九岁的年纪,却要母女分离,不禁也有些不忍。想想自己八九岁时,还天天跟爸妈撒娇,不知愁为何物,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要上学、写作业吧。
清婉走上前接过平姑姑手里的药碗,柔婉抬头看是她微怔了下道:“四妹妹这是来看姐姐的笑话吗?”
“二姐姐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子姊妹,你要是有什么不好我还能捡着便宜不成。”清婉见她没有反驳,接着说道:“二姐姐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多想想留在京城的何姨娘,她还在京城盼着我们随父亲从任上回去,带些莱州的特产给她尝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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