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在福寿堂用过几次饭,知道老太太这儿的规矩森严,吃饭一点声音也没有。
待吃完其实何姨娘说了那么多,主要就两个宗旨,一是让清婉去求老太太给陆瑾恒退亲,二是让她对继母产生恐惧怨恨心理。
这样一来,让老太太厌弃她,陆瑾恒见她如此,对她的宠爱也会有所下降。二来此事若是以后传到新太太耳朵里,也会让新太太厌恶她,那么她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奶娃以后就只能依附于何姨娘。
何姨娘的用心还真是歹毒!
她若真是个五岁孩子,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了。
清婉第二天依旧和平日一样,早上起来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昨天听珍果回来说,颜氏走后四姑娘并未有任何异样,且她和颜氏在屋里说话时,珍果就守在门外,也没听到里面有哭闹声。现在再看清婉神色如常,便知清婉如今是真的明白懂事了,心里也很是欣慰,特意留清婉在福寿堂用早饭。
饭后,清婉又陪老太太说了会话,就在清婉准备要起身回去时,老太太突然对清婉道:“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顺心或是有下人不合用的就跟祖母说,要是不好意思和祖母说,就跟胡妈妈或是珍果说说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沉思了会儿接着说道:“你父亲续玄了也是一样,有什么不便宜的就来说与祖母听。”
清婉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何姨娘对她确实不算好,可她一没打她骂她,二没苛刻她吃穿,虽然何姨娘以前为了把陆瑾恒从荷院给拉回来,有让清婉故意生病的嫌疑,但人家不但没下药,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是你自己晚上踢被子,这才着凉生病的,怎能怪得了别人。
至于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就更不敢对她不敬了,她们也只是没有积极讨好奉承她,对她略有些疏懒罢了。
如果她真的把这些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告到老太太这儿,老太太或许会把她身边何姨娘的人都给打发出去,再换上一批新人,可是这些新来的人就对她那么认真忠心吗?如果还是不合用,还能再换吗,老太太能帮她换几次人?
因此清婉很是乖巧的回道:“谢祖母关心,我有祖母和父亲的疼爱,以后还有夫人的疼爱,一切都会很好的,以前都是清婉年幼不懂事,让祖母操心了。”
老太太听清婉如此说,忽的抬起头来用探究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清婉,清婉被她的眼神看着心里都有些发虚,但表面却故作淡定任由老太太看着,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顶不住时,老太太终于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能这么想祖母就放心了。”
清婉从福寿堂回来,板凳还没焐热,老太太的赏赐便下来了,还是胡妈妈亲自送来的,胡妈妈又对她嘘寒问暖了一翻,看来老太太对她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
几家欢喜几家愁,老太太这边心满意足的数着日子,等着喝新儿媳的茶,何姨娘这边最近却事事不顺。
自从知道陆瑾恒要续玄后,清婉一反常态,既不哭也不闹,仍然每天乖巧的去给老太太请安。
何姨娘见此情形心情十分阴郁,便让心腹丫鬟在清婉常去的地方,躲在附近讲些继母虐待继子女的故事,可清婉听到这些不但没有主动来亲近她这个姨娘,且离她越来越生疏,还爱往东府跑,她一个二房姨娘,能收买些二房的仆人已经很不错了,她哪敢把手伸向大房的人手,你说这叫她怎能不气愤。
何姨娘不知道,在清婉心里,她和继母是一样一样的,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父亲的女人,却都不是她的生母。
她这天吃完早饭后,便又去东府找静婉和妙婉玩,话说她的这对堂姐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但清婉实在是不想呆在西府。
清婉自从正式知道陆瑾恒定下婚事后,不管她在西府的那个角落,总能听到三两个偷懒的丫鬟婆子在讲类似灰姑娘的故事,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巧合,可当她连续听了四五天的灰姑娘后,就再也不能把这当做巧合了,定是何姨娘让人故意讲给她听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清婉不得不对何姨娘竖起大拇指,四五天的时间,就可以编出十来个版本的灰姑娘,可人家灰姑娘都是凄美型的故事,而您编的怎么全都是凄惨型的。
虽说主旨一样,但内容都不带重复的,那继母对待前任的儿女,连满清的十大酷刑都快用上了。您这水平,要是穿越到现代,完全不需要走小三路线,直接靠写书就可以发家致富呀!
一直不离清婉左右的渥丹,附在清婉耳边给她说了个妙计,清婉觉得此计甚好。
静婉住的院子是暗香榭,她到时,祥姑姑正在教静婉描花样,妙婉也在旁边学着。
见清婉来了,妙婉便跟祥姑姑告假拉着她去听雨轩玩。静婉见此情形也很想跟着去,奈何却被祥姑姑制止了。
听雨轩内,舒姨娘正在缝一件雪白绫缎的里衣,应是给陆瑜恒做的,舒姨娘是位风流婉转的江南美人,她见妙婉又领着清婉来了,赶紧把她们让进屋里,又让人准备了茶果点心。
清婉在听雨轩坐了大概一刻钟时,老太太那边来人传话,让清婉中午到福寿堂用饭。
清婉听说中午要在福寿堂用饭,索性在听雨轩玩了一上午,到了用午饭时,老太太那边果然来人接她去福寿堂。
老太太这边的饭菜是既丰盛,又可口,清婉吃了满满一碗米饭,一条红糟鲥鱼、半碟子香酥鹌鹑和一碗乌鸡汤外加其它各色菜一两口。
清婉吃完饭用巾帕擦了擦嘴,抬头见老太太和旁边的胡妈妈都诧异的看着自己。
清婉知道她们是被自己的饭量吓到了,她以前虽也在福寿堂用过饭,但那时她本就体弱饭量小,再加上她大病初愈,不宜吃太多,是以老太太和胡妈妈都以为她饭量很小。
其实像清婉现在用的小碗,也就搁古代这些闺阁姑娘与夫人能一碗管饱,这要是放在前世,起码也得三碗。
祖孙两都吃完后,老太太领着清婉到东梢间的卧室说话,珍果刚上两杯新茶,老太太便直接进入主题道:“清儿,最近西府可是有人欺负你?”
“没,没有的事。”清婉满脸害怕的神情,有些迟疑地回道。
老太太见清婉的模样不似作假,又问道:“那这几天怎不见你在西府玩。”
清婉有些害怕道:“我,我,我想和大姐姐还有三姐姐一起玩!”
清婉前几天来东府找妙婉时,老太太也以为她是想和妙婉一起,可是一连五六天下来,她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一整天都和妙婉或静婉在一起,老太太又怎会相信。
“既然如此,你怎不请两位姐姐去你那儿玩?”
“我,我,”清婉不知如何回答,站起来跑到老太太跟前,趴在老太太腿上哭道:“祖母!祖母!我害怕!我好害怕!”
老太太看着趴在腿上,因哭泣而不住抖动肩膀的小孙女,心也不由软了起来,用手轻拍着清婉的背,柔声道:“清儿不怕,有什么事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清婉抬起一张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小脸,呜咽道:“祖母,以后夫人会不会不让我吃饭,还会把我关起来,她不高兴时会不会拿银针扎我……舅妈说新夫人进门后就多一个疼我了,可她们为什么说,说,说夫人会,会那样对我?”
清婉虽脸上哭的稀里糊涂,但心里却很清楚,话虽因哭泣说的断断续续,但条理清晰,她相信老太太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话你都是在那儿听到的,是谁跟你说的?是何姨娘吗?”老太太听后果然表情严肃的问道。
“不是,这不关姨娘的事。”
清婉说完,便把西府角落里听到的故事告诉老太太,并告诉老太太这不关何姨娘的事,不是她说的。
老太太听后,表情非但没有放松,还更加阴沉了三分,让珍果哄清婉就在福寿堂午睡。
清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申正时分,她见渥丹和青衣竟然不在,身边只有緑竹和菁菁两个小丫鬟,心里十分疑惑,话说这青衣可是何姨娘在她身边安插的眼线,只从她开始来福寿堂请安后,青衣便不离她左右,尤其她出入福寿堂,更是睁着两只眼睛看着她,竖起两只耳朵听她跟老太太说话!
就在清婉疑惑的同时,瑞嬷嬷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大点的小丫鬟,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清婉见过她们,她去福寿堂请安时,常见她们进出老太太的院子,应该是老太太院里的丫鬟。
“姑娘醒了,”瑞嬷嬷上前福了福身,便退到一边。那两个丫鬟也上前一步屈身行礼道“奴婢霜露(零露)见过四姑娘,奴婢服侍姑娘起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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