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爱丽丝梦游仙境2

    爱丽丝站在森林边缘,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知为何她有点想哭。

    巨大的风车已经残破不堪,长桌上铺就的桌布也染上了灰尘,陈旧,落魄。爱丽丝再度感受到了一阵恍惚,她的瞳孔在失焦,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场景,暖色调的天空下,她坐在长桌旁,面前是精致的银质刀叉,有人为她准备好红茶和点心。

    哦我一定是太饿了。爱丽丝赶紧摇摇头,摆脱刚才的幻想,她慢慢走到长桌前,这一刻她无比希望长桌上有食物,美不美味都无所谓。

    主位上的人突然动了,他抬起头,面色苍白,头上精致却陈旧的礼帽压着乱糟糟的红色头发。

    爱丽丝看他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忽然间自己惴惴不安的心也沉静下来。他站起来,踩在长桌上径直向自己走来。

    “是你。”他单膝跪在爱丽丝面前。

    “不不,麦克崔思博带错了一个爱丽丝。”睡鼠扶着被疯帽子踢倒的杯子反驳道。

    “她就是那个爱丽丝...你就是那个爱丽丝,无论如何我也认得你。”他有些神经质地连着确认了几遍,“好了你看,我们还在喝茶,我们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等你回来...你迟到了,知道吗,小淘气。”他激动地拉着爱丽丝走上桌子,爱丽丝连挣扎都懒得挣扎,她真的没力气了。

    “好的,无论如何,从那时起时间就生气了,它停住了...一分一秒都不再跳动。”三月兔揪着自己的耳朵,他露出来的门牙一直在打颤。

    “是的,当然,但是现在你回来了。”疯帽子为爱丽丝搭好了座位,爱丽丝想也不想就坐了过去,“好的,时间停住了。这里有什么吃的吗?”她看向疯帽子。

    “哦,当然有。”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起来,“我都快忘记了,你总是那么爱吃甜食。”他拿了桌上的三明治和司康,并体贴地为爱丽丝切成和她现在身体相符的小块。

    “这个点心!”爱丽丝只咬了一小口,她的味蕾在绽放着烟花,这竟然是她寻找多年的味道!原来她是在梦中吃到的呀。

    “我们需要继续向着辉煌之日前进。”疯帽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睡鼠和三月兔一下子亢奋起来。

    “我在想着以字母M开头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他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希冀,仿佛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爱丽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那本记着她奇思妙想的本子的扉页上就是这句话,当然她也知道答案是什么,她也想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塔兰特是谁。

    本子的扉页写着“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因为我喜欢塔兰特。”

    还不等爱丽丝回答,他就自问自答了,“打倒那个血腥的大头鬼!”说完他还稍稍捂了一下嘴。

    “什么?”爱丽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打倒那个血腥的大头鬼。”

    “血腥的大头鬼是指红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柴郡猫为爱丽丝解释道。

    “来吧,来吧,我们得开始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了,因此,是时候宽恕并遗忘或者遗忘并宽恕了......管它哪个在前,怎么方便怎么说吧,我正等着。”他掏出怀表,里面的表针正滴滴答答地工作。

    “说这些什么血啊杀死啊之类的话题,让我都喝不下茶了。”

    “啊,整个世界都快毁灭了,可怜的柴郡猫还在担心喝不下茶。”

    “那一天发生什么又不是我的错。”他并不看疯帽子,仿佛对自己的爪子有着莫大的兴趣。

    爱丽丝眼看着疯帽子的眼下骤然变深,他在愤怒!“你为了保全自己的皮毛,竟然抛弃大家...你这个叛徒、骗子、胆小鬼!”

    “疯帽子!”睡鼠喝住他,大敌当前,怎么可以起内讧。

    他的愤怒仿佛一下子熄灭,又恢复到之前那个神经兮兮的样子。“我很好。”像是说给其他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怎么啦,塔兰特?你一直都是聚会上的灵魂人物,你一直是整个维兹恩特最棒的福特沃肯舞者。”柴郡猫也不在意刚刚疯帽子对他的态度,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自那件事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什么?”爱丽丝觉着自己是幻听了,疯帽子就是那个“塔兰特”吗,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他了?我对他的熟悉感就是曾经喜欢过的表现吗?

    “你说福特沃肯吗?这是一种舞蹈。”睡鼠以为爱丽丝不明白福特沃肯。

    “等到辉煌之日,当白皇后再一次戴上王冠之时,我会尽情展现我的福特沃肯舞的。”他的脸上又涌起那种怪异的期待。

    “糟了,那些恶棍来了!”胆小的三月兔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哆哆嗦嗦地坐在座位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等等......”爱丽丝还没来得及问关于塔兰特的事,就被疯帽子灌下缩小药水,他把她藏在茶壶里,希望这样可以保护爱丽丝不被抓走。

    爱丽丝脑子一团乱,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能尽量听着外面的情况,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敌人走远了,疯帽子小心翼翼地把爱丽丝放在桌子上,他还为她做了条简易的裙子。

    “红皇后在找我。”爱丽丝直视疯帽子的眼睛,这真的是一场梦吗,这个世界充满着血腥凶险,但她却在这里找到了可口的点心和塔兰特。

    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你的马车来了,小姐。”疯帽子拿下他的礼帽,示意爱丽丝坐上来,“我要带你去白皇后那里去。”

    “帽子?”有趣的交通方式。

    “是的。”爱丽丝一瞬不瞬地看着疯帽子,他继续说,“谁都可以骑马或坐火车,但是旅行最好办法是坐帽子。我刚刚押韵了吗?”爱丽丝听到这个笑了出来,她听话地坐在了帽檐上。

    一路上,疯帽子一会绅士,一会又神经兮兮地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在走到一片枯树林时他开始吟诵一首诗。

    “又是下午黄昏时,有个怪物软糊糊,草地上打圈又钻洞,最可怜的是菠萝鸟,绿毛猪回家嗷嗷叫......”

    “抱歉,你说的是什么?”爱丽丝跳到他的肩膀上,仰头看着他苍白的侧脸。

    “眼冒怒火的炸脖龙,牙如钢铁爪如铜,当心炸脖龙我的儿,还有臭烘烘的班德尔,他举起手中的斩首剑,剑去迅疾如闪电,一命呜呼怪兽亡,拎着兽首把家还。”

    “这些说的都是你,知道吗?”他挤出一个微笑。

    “斩龙吗...或许我可以试试。”妈妈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崩溃吧,她精心教导的小女儿竟然对屠龙跃跃欲试,看吧,她原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贵族小姐,她的血液中流淌着奇异的幻想。

    “疯帽子,你是塔兰特吗?”爱丽丝终于有机会问出刚刚的问题了。

    “塔兰特?”他神色更加阴沉,“是的,我曾经是塔兰特·海托普。”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到了这里了......”他看了爱丽丝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故事。”

    “那时候我是白皇后手下的帽匠,我们海托普家族世代被宫廷所雇佣......”

    爱丽丝安静地听着他的故事,一个念头越来越深重,也许我真的就是那个爱丽丝。她很久没有奇怪的幻想了,长大后的她虽然还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但那些瑰丽的想象却早已经消失了。

    “爱丽丝,你变了。”疯帽子并不知道爱丽丝问他是不是塔兰特是什么意思,不过,“你的热情消失了。”

    原来的我是什么样的?爱丽丝有些不开心,被他否认的感觉糟糕透了,不过却没有时间给他们追缅了,猎狗已经带着红心士兵追了上来。

    “不!”爱丽丝眼睁睁看着疯帽子被抓走,她坐在他的帽子上,飘到了湖对面。

    又累又怕的她在帽子下睡着了,第二天,她还是被猎狗找到了。

    “疯帽子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你又把红心士兵引了过来?”

    “你的名字是爱丽丝吧?”猎狗并不理会爱丽丝的指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他也懒得解释了。

    “是的,我的名字是爱丽丝。”她本来想否认自己就是大家在谈论的那个爱丽丝,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一路上保护她的人几乎都遇害了,现在连好不容易找到的塔兰特也被抓走了...她想,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疯帽子不会随便为一个爱丽丝舍弃自我的。”毕竟他已经筹划了那么长时间。

    “他们把他抓到红皇后的城堡去了吗?”爱丽丝上前一步,她的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整个人气质正在慢慢发生改变,“我要去救他。”

    “预言里可不是这么写的。”按照预言,爱丽丝应该见到白皇后,并在辉煌之日斩杀炸脖龙。

    “我可不管,要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被抓的。”她娇小的身子在朝霞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仿佛带着无限的生机,带着这个世界的希望。

    猎犬虽然有些动摇,但他还是尽量劝说爱丽丝去准备斩杀炸脖龙,爱丽丝瞬间拔高了嗓音,“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总是别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是谁...但是我有完整的意识,我有自己的看法和思考,现在起由我觉得我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如果你偏离了轨道......”

    “那我就自己开条路。”她沉淀下来,坚定下来,仰头看着猎犬,眼眸里重新燃烧起热情。

    荒芜的大地上,爱丽丝坐在猎犬的悲伤,马不停蹄地赶往红皇后的城堡。

    “我没有丧失热情。”爱丽丝闭上眼睛,“塔兰特,请等等我。”

    要怎么才能在红皇后的城堡里留下来?爱丽丝躲在灌木丛里,不远处,红皇后正在打球,大家都在恭维地鼓掌。直到她看到了当初那只白兔,她心里有了一个巧妙的主意。

    于是,吃下了过多增大蛋糕,被别人嫌弃的“巨人”爱丽丝就作为皇后的新宠留在了王宫。

    她见到了被抓住的疯帽子,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她很想他。

    他的红头发还是乱蓬蓬的,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手上和脚上都系着沉重的镣铐,爱丽丝表面冷静,其实内心早已经慌乱不已。

    疯帽子看到爱丽丝后,只稍微愣了一下,就开始自顾自地表演,成功糊弄住了红皇后,最后他留在城堡为她做帽子。

    爱丽丝松了口气,现在她需要找找预言书,看看究竟要怎样才能杀死炸脖龙,没了炸脖龙的红皇后就不具备绝对的战斗力了。对她来说,虽然从未见过白皇后,但是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也见过国王,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白皇后就真的如听说的那样仁慈高贵,但如果是她掌权的话,起码不会这么血腥暴力。

    红皇后很快就对爱丽丝失去了热情,她又有了新的宠物,趁着这个机会,爱丽丝在花园里找到了塔兰特的帽子,她拿着帽子,往制帽间走去。

    她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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