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丁醇溶液。”
“苯乙醇溶液。”
“正丁醇溶液和苯乙醇溶液。”
秦明挑眉，往装苯乙醇溶液的烧杯里加了点水，再让李大宝闻。
“被稀释过的苯乙醇溶液，兑了水了？”
秦明没回答她，拿了两个苹果，让大宝姑娘分辨出哪一个是新鲜的之后，顺便又坑了林涛一把。
“你可以下班了。”
得到秦明一声令下的大宝姑娘欢天喜地跑回自己的桌子，准备收拾走人，结果还没等出了警局大门，就又被叫回来了。
“.…..”没办法，上司的命令就是圣旨。
这个小案子之后，龙番市平静了一个月，这只是对于秦明和大宝来说的，没有命案，法医并不像刑警那么忙碌，而林涛每天却依然跑来跑去。这期间，秦明在有意无意指导大宝，并拿出以前的一些法医起了重大作用的档案给她看，以补充她实践的不足，这让大宝姑娘感激涕零，并开启了玩命学习的状态，而这个努力又聪明的小学妹也让秦明非常满意。一来二去，大宝姑娘和秦大法医的关系得到了质的升华，起码秦明的毒舌不会大规模喷洒在大宝姑娘身上了，连和秦明关系最好的林涛都羡慕嫉妒，简直惊呆了警局里的小伙伴们。
清闲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林队，有命案。”可怜林涛刚坐下没一会，凳子都没热乎，就又得奔赴现场了。
大宝跃跃欲试，正好检验一下最近的学习成果，秦明看她觉得好笑，也就初出茅庐的法医喜欢勘察现场了，干个几年就会没这种心情了，诚然出勘现场可以积累不少经验，但是每一次需要法医外出都会人命关天，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案子都会告破，这种日积月累的沉重，是大宝这样的新人无法体会的。
“现场就在那边。”林涛带着秦明和大宝跨过堤岸上的栏杆，并解释一下现场情况，“这具无头尸啊，是被几个在这边游野泳的人发现的，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所以凶手才会选择在这里抛尸。”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游野泳。”大宝姑娘的头发随着她的走动一颠一颠的。
“没错，很多游泳时期的死亡，都跟野泳有关。”
“主要还是害怕环境污染吧。”
还是秦大法医懂我，大宝心里莫名有点开心，“现在很多河流都有污染呀，有机农药，滴滴涕，工业废水什么的，真的，游多了都不用担心怀孕了。”这话引的她旁边的两个男人一齐看向了她，“本来就是。”也是，他们两个确实不用担心怀孕。
大宝觉得林涛总是能给秦明挖苦他的机会，她这边话刚落下，林涛就提起他在游泳池花两千块办的卡，被秦明这一通打击，也不知道他还去不去游泳了。
几经周折，最后基本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是一个叫郭立强的包工头，根据在其办公室里找到的照片，又走访了郭立强的前妻。
秦明只是站在车前，并没有上前询问，林涛他们问话问到一半的时候，一辆黑车把郭立强的儿子送了回来，秦明直觉那辆黑车有异，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得作罢。回头却看见大宝正在安慰郭立强的儿子，秦明绝对不承认那时候温柔起来的大宝……还挺吸引人的。
回程的路上，林涛忍不住抱怨几句，“最近接的案子都是结婚，离婚，婚后不合，互相捅刀。”作为一线的刑警，他的压力是三个人中最大的，而且自己的宝宝又闹别扭了，想想这个林涛就内牛满面，不知道为什么，近一个月的犯罪率还挺高的。
“我现在都有点恐婚了。”大宝姑娘有点无力地靠在座椅上，昨天她家女王大人又催着她找男朋友了，而且不出预料的还没放弃劝说她换个职业，好说歹说敷衍过去了，下次肯定没有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她都怕她妈那性格，搞不好来个突击相亲都说不定。
“嘿，你才多大啊。”林涛有点不理解，“我觉得吧，还是得分人，碰到那种温柔的老婆还好，就怕碰到那种伶牙俐齿刁蛮任性得理不饶人的。”
“哦，那就没办法了，那你就只能娶坐在后边的这位，安静的美男子了。”大宝自从和秦明关系好了之后，也敢开他的玩笑了。
秦明保持闭目养神的高冷姿态，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大宝见好就收，聪明地没再说话。
“什么情况啊，你们俩还有独自设立的暗号是吗？”林涛惊悚了，这么不秦明的动作他还是头一次见。
“你还吃醋不成。”大宝姑娘果断怼回去。“对了，一会我就不去参加慈善晚会了，我去探望一下郭立强的母亲。这样兵分两路呢，能提高效率。”
秦明虽然坐在后面一直没说话，但是心里很赞同大宝的这个提议。
大宝陪郭立强的母亲说了会话，看老人家累了，就退了出来，和从慈善晚会出来的林涛和秦明会和了。
之后的调查工作要去郭立强的工地，但不巧的是外面突然下起了雷阵雨，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停不了，但既然已经出发了，断没有回去的道理，林涛抄起警用雨衣就往车外冲，大宝姑娘迅速套上雨衣，却看见秦明一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只以为秦大法医是不喜欢衣服被浇湿，有损他的形象，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下水道他都能面不改色地下去呢，不经意看了他的手一眼，却发现，秦明这是……害怕？虽然不可置信害怕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他身上，而且秦明掩饰的很好，但大宝选修过这方面的内容，秦明的表现说明了他的确在害怕，大宝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出去了。
“秦明不喜欢下雨？”大宝说的很委婉，没提到害怕这个字眼。
“是啊，一直都不喜欢，他对下雨天过敏。”林涛顺嘴回答，并未把大宝的问题太当回事，秦明这人，只要下雨就绝对不出屋，这次跟来已经很出乎意料了，他觉得秦明不喜欢下雨，可能是雨水会冲刷掉证据吧。
大宝直觉秦明不会是对下雨过敏这么简单，他的表现分明是害怕啊。算了，先办案要紧，最近怎么总是想到秦明。
秦明在车里坐立不安，他的指尖冰凉，这双总是稳稳拿着手术刀的手现在正在轻微的颤抖。车窗外是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像极了他记忆中噩梦般的那一天，父亲，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个人慢慢煎熬着，终于挨到了林涛和大宝回来。
大宝上车就发现秦明的脸色十分不对，于是和林涛说，一会找个便利店停一下，她下去买点东西，林涛还以为她是想买点零嘴填补一下胃里的空虚，结果这姑娘回来时手里却拿着一罐咖啡，而且还是给老秦的，他也刚在雨里跑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看这区别对待。
“拿着暖暖手。”大宝从副驾驶转过身，把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后座的秦明。
秦明有点讶异，却没拒绝，沉默着接过捧在手里。他垂下眼帘，脑海里还是刚刚看到的一幕，眉眼精致的女孩子笑着看着他，总是充满活力的短发被雨水浇得有些无精打采，却不像平时那样张扬，更多了几分温婉。真是个，让人不得不喜欢的人啊。
一路无言，他们回到了警局，除了内心疯狂刷屏吐槽的林涛，他觉得再一次受到了惊吓，老秦居然什么也没说接过去了，这两人究竟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宝宝我想你了……
接下来一方面大宝姑娘开始调查郭立强的断指，秦明和林涛则走访之前闹事的赵元的妻子，也基本排除了她作案的可能。
“这么晚了还去局里。”调查了一下午，林涛感觉眼皮打架，困得不行，偏偏老秦非要去局里。
“黑夜更有利于思考。”他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我看是因为大宝不在吧。”林涛嗤笑一声，这老秦，自从和大宝分开了之后就一句话没有，之前还挺“活泼”的，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大宝竟然能让老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秦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忍不住肯定林涛的话，要是她在身边的话，自己的状态应该会比现在要好一些。他一个人走进了警局，上了楼才发现，科室里的灯还亮着，看看已经指向一的时针，再看看桌前认真整理的纤细背影，秦明轻轻笑了笑。
真是个认真的傻姑娘。然而他嘴上却只说，“一个人用不着开这么多的灯。”
大宝姑娘深知他那傲娇的性格，所以早已点亮了自动翻译秦明语录的技能，从他别扭的话语里听出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也没怼回去，只是与他谈起了案情。
秦明听着大宝得到的线索，翻看着手中的档案，“一大笔钱……”他之前的猜测似乎可以说得通了。
“我有了新的发现，跟我过来。”他站起来，自然而然地拉住了面前姑娘的手，带着没反应过来的她匆匆往工作室去。手心里的手娇小，柔软而又光滑，却微微有些凉意，一瞬间的悸动充盈着他的心，他就算再淡漠也无法忽视这样的情感。
秦明在电光火石之间了然，却压下了心中所想，现在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沉尸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在尸体上绑一个重物，比方说铁块，或者湖边那些石头都可以，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呢。”他引导着大宝往他的思路上想，也算是实例教学了。
“凶手选择沉尸的方法确实很麻烦……从犯罪行为学上来说，确实是多余的动作。”大宝姑娘仿佛回到了前几天他指导自己那个时候，一时间仅有的一点睡意也散去了，开始认真思考。
“没错，严格意义上说，杀人这种行为本身就是最没有回报的一种行为，但是凶手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去杀人，那么站在他的角度，他的立场上，就一定有凶手的逻辑。”他不说出谜底，只是循循善诱。
“头部，尾指，那器官丢失……”
“除非丢失的这些器官本身对于凶手来说，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呢？比方说……”
大宝受到启发，灵光一现，“器官移植。”
秦明满意地听到了大宝说出了他心里的答案，“没错，理化检验的结果显示，死者身上残留有依托咪酯和芬太尼。”
有了这个发现，两人不再在工作室逗留，回到了办公室，不过天已经要亮了，索性在局里对付一晚上，也就不回家了。经过了一系列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大宝姑娘就算是铁打的也实在是乏的不行了，她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速度之快，以至于秦明和她说话都没听到。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秦明脱下西装外套给她盖上，自己则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两个人共处一室的静谧，在紧绷繁忙的办案时间里难得舒缓一下，不过秦明倒是完全没考虑到几个小时之后林涛崩溃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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