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虞信回来给虞家二老送些几次吃食后,虞大嫂就怀疑他们有了钱。只是虞信除了去看看二老,就是去虞柱家。她暗暗打听了很久也没消息,倒是安娃子在虞柱家呆了些日子。
说来也是凑上了,虞婉刚开始没在家里住是去刘员外家绣寿服去了,吕氏也是不放心闺女去陪着。虞大嫂当然打听不到啥。
只是老二家上次一家人回来收拾了好些东西,虞大嫂心里就跟有个猫爪在挠似的,痒痒的不行。
现在吕氏每天看着铺面,虞婉在院子里绣礼服,跑腿的事情就都落在虞信身上了。除了没事的日子他才能去码头帮工,剩下的时间要么去成衣铺收废布料,要么就来返镇子和柱子家送东西。毕竟,吕氏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找柱子媳妇收布条啦。
如今家里的活都落在虞大嫂身上,她不乐意的很,得空就要溜到外头偷懒。这天中午洗了碗出来,她就看见老二背着个竹篓子从虞柱家出来,心里一动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见虞信进了一个铺面里面和吕氏有说有笑的,虞大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街上的铺面可都不便宜,这家虽然面积不大,一个月只怕少不了银子。她立刻就想回去告诉虞大娘这件事。不过很快,她就停住了步子。
如今每天都要干活,虞大娘还骂骂咧咧的,虞大嫂心里不舒服已经很久了。只是自家水平自家知道,虞诚除了侍弄地里就是给别人打打长工,挣不了什么钱。钱都捏在婆婆手里了。如今儿子读书要用钱,老二家的分家后家里也紧巴了不少。要是让虞大娘来,自己也沾不上什么光,不如……
虞大嫂计上心来,嚎啕大哭地就冲进了虞婉她们家的店里:“老二啊,你们一家没有良心啊。”说着就躺到地上打起滚来。
这会子大多数的人家刚吃了午饭,正是人多的时候。客人们见情况不妙,放下手里的物件就出去了。
虞信头都大了,只是自己一个小叔子,没法拉虞大嫂起来。
吕氏就苦笑着要去拉虞大嫂:“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说话,这街坊客人们都看着呢。”吕氏跟着儿子在家读书,说话也变得文绉绉了起来。
虞大嫂要的就是别人看,哪里肯,一把甩开吕氏的手:“你们这起子黑心肝的,别来拉俺。把爹娘和大哥一家子扔在村里,只管自己一家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比天上的神仙还要舒服哩……”
虞信毕竟在码头上帮工,见得人不少,从前是被亲情蒙蔽了眼睛,如今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脸色也沉了下去:“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分家的时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他没敢提自己提东西回家给爹娘改善伙食的事,因着虞婉和吕氏这头有了收入,他偶尔去码头帮工得的钱,就趁着回村取送物件的时候买些肉啊啥的孝敬下爹娘。婉子跟爹娘这头算是掰了,大哥那边也没啥钱,家里又要供子平读书,虞信觉得爹娘都瘦了不少,才时不时接济一番。
虞信对爹娘心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能让虞大嫂倒打一耙。如今这铺面是婉子废了千辛万苦才开成的,自家睡觉的地方还不如村里宽敞呢。虽说婉子去刘员外家得了五十两银子,但是开铺子,打家具,再加上送子安上学,估计也剩不了多少。要是让虞大嫂把这事给黄了,自家可真要喝西北风了。
虞大嫂嚎得那么大声,虞婉在院子里焉能听不见?只是她不想出去。虞信自以为他做得很隐秘,虞婉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没错,就是这么小心眼!
虞信偶尔也是会去码头上帮工的。从前除了手里留一点外通通都交给了虞大娘,如今分了家后,这些钱也没再提起了。虞婉倒是想把他的钱都收了,只是如今这朝代,虞婉能管着自己的钱就已经是父母开明了,她也不好意思真把这便宜爹身上的钱小豆寻摸光了。就是吕氏也不会同意的。
家里的钱都是从虞婉这拿,虞信一个子都没出过。从前偶尔还给虞婉姐弟俩买些零嘴,可铺子开张后虞婉等了好些日子不见他有动静,再加上他主动提起帮着给柱子叔家送东西,她就知道,这钱必然都补贴虞大爷和虞大娘了。
刚开始的时候,虞婉是很心灰意冷的,虞家其他人是怎么对待吕氏和她姐弟俩的,难道虞信都看不见吗?
后来,她也想通了,虞家其他人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其他人,但是对于虞信来说,是生恩养恩都有的父母和血浓于水的亲人。古人不是还有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的话么。虞信重情重义是他的优点,可这也成了他的缺点。
况且,男主虞子平如今是秀才,很快就会是举人。自己来到任务世界之前,虞家倾全家之力培养这么一个读书人,虞信要是不乐意,只怕这钱也拿不出来。可见,他还是指望虞家出一个读书人的,特别是在虞子平很有读书天分的情况下。
虞婉就是为吕氏可惜,吕氏是个好母亲,好媳妇,好儿媳;虽然识字不多,但是人很善良又不计较得失,遇见大事的时候也很有魄力。虞信嘛,不是她说,实在有些拎不清,优柔寡断得很。
虽然虞婉想通了,但是大伯母今天来这这么一闹,她心里还是不爽得很。
给我家添堵是吧,来啊,互相伤害啊。
保险起见,虞婉把钱都藏在身上。至于王家送来的珠子,想必就是大伯母敢拿,吕氏也会保住的,毕竟,她们现在可赔不起这笔钱。不过她还是和礼服仔细地包好,放到自己常放的地方。她倒是想藏起来,就怕藏不好被大伯母找到,而吕氏又不知道,那岂不是大发了。
收拾妥当,她就从后门出来往虞子平上学的学堂去了。
没错,虞婉早就全方位地了解过男主的情况了。亲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撒泼,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我们的好学生,好儿子,好孙子知道呢。
虞婉知道她现在有些迁怒,但是她又不是圣人,专门来这朝代普救众生的,自己这憋屈的日子也太多了点。
虞子平的先生水平很高,是小镇上少有的举人,只是年纪大了才死了科举的心,来此读书的童生还是很多的。虞婉去的时候正巧他们都在休息,便眼泪汪汪的跟夫子说家中有急事。夫子看她穿得齐整,说话也有条理,和虞子平长相又有几分相似,且现在都闲着,便让她进去了。
虞子平不愧是男主角,这主角光环亮的。全学堂不论出身、不论学识,都围绕在他的身边,一脸敬佩。
虞婉一边淌眼抹泪的,一边大声道:“大弟!”
虞子平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是二叔家的三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分家已久,她来找自己做什么。虞子平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要起身拉虞婉出去说话。
虞婉哪里肯,不等他走过来,就接着以全学堂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家里出事啦。”
在座的都是虞子平忠实的迷弟,听自己偶像姐姐的话,偶像家里出了事?众人心里想的都是:偶像平日里就是个不受嗟来之食、两袖清风的好青年,便是有难处也不讲。如今我们见了,怎么能不伸出援助之手呢?于是都跟在虞子平后面过来了。
虞子平气了个半死,拉虞婉悄悄说话的想法还没走出两步就流产了。
虞婉见人都来了,便道:“大伯母如今在我家店里……”,说着很难以启齿的样子,含糊地接着道,“还请大弟去看看。”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别人不知道虞大嫂,虞子平还能不清楚自己的亲娘吗?况且,虞婉刚才说‘我家店里’,虞子平就猜测到了一两分。他就更不愿意去了。若是没人管,想必二叔就是息事宁人也要给些钱的,这口子开了,还怕没有第二次?
虞婉从来都没有小瞧过这个升官发财死老婆的堂弟,看他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肯定没想好事,再看他微微往后退了退,就猜到他必然不想担这干系。
虞婉心里冷笑,你以为你不想就能不去了吗?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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