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前,逸宸,奉佛祖法旨,到人世修行,守护天下苍生。可他却未入十丈红尘,而是避居雪峰------一处地处西域的世外清净之地,整日与当世高僧禅一参禅论道,偶尔性起,二人便游历四方,遍览人间美景,日子过得好不惬意,以至于逸宸都快忘了西天极乐世界的梵音妙论,他的日子过得很是乐不思蜀,奉佛祖法旨跟随他入世的四大护法却有些着急了,这宗主一日不能参透人间六苦,他们便一日不能回灵山聆听佛祖真言,这岂不是一大憾事,时间于无形之间消逝,不知不觉间,不知是过了千年,还是万年,总之,他们都已习惯了在雪峰的日子,而灵山,却成了记忆中的一个地方。
有一日,逸宸与禅一游到一处风景灵秀曼妙之处,不知不觉,便在一处荒废无人的古刹多留了几日。他们本以为这古刹早已荒废,绝不会有人来,更不会有主人,而恰巧,他们错了。这古刹看似荒废,却是有主人的,而它的主人,便是那时人间最有权势之人,残月王朝的圣主。残月王族,天赋异能,与天地相通,能知晓过去未来之事,祈福消灾,守护世间安宁,在当世倍受尊崇,残月王族之主,便是圣主,也被天下人尊奉为主,天下人熙熙攘攘,以供圣主驱策。本以为享有那尊崇地位的,应该是个老成持重之人,却不料竟是一妙龄少女,她的眼波纯净灵动如一汪泉水,看向逸宸时,他仿佛听到了泉水叮咚之声,其实,那一眼便是万年,只是,当年的他,纤尘未染,虽然通透,却不解人间之事,更何况是一个少女一撇之间便种在他心间的爱的种子。
后来,多年以后,他想,如果,当时他能明白,那在自己心间汩汩流动的清泉,是他对寒月一眼万年的爱,或许,一切又会是另外的一番样子。如果,永生永世,千年万年,只能是如果,而遗憾,便永远是遗憾。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古刹?”
逸宸与禅一听得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便齐齐回头,在人间,这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纯净的声音,这声音就像她的眼波一样,似晨露微风,和他们眼中所过的所有美景一样,让人心旷神怡,比在灵山的修行有更多妙趣,她的额头,有一个月牙形的印记,泛着迷离的红色。
“哦,原来是两个和尚,怎么,你们不知道,这地方是残月王族的禁地吗?”
“不知道。”
逸宸回答完,就见那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竟有些看呆了,说实话,她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人,那种好看,不是五官堆砌出来的好看,而是经他灵魂濡养的那种面相的好看,一眼,就觉得与他缘分颇深。
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从刚才的怔愣中醒过神来,似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哦,不知道吗?不知道那没关系啊。”
说完,便不再理会,径直走到一尊满布灰尘的佛像前,随意靠着古刹中的一根柱子,斜躺在一个破旧却舒适的蒲团上,手中拿了一串菩提子的念珠,保持着一种卧看云卷云舒的闲适姿势,甚是惬意,就连逸宸,看着都心生羡慕。
逸宸,生来仙骨,本不愿沾染红尘气息,若是以往,他必定会离去,不愿再多言,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却偏偏想多说两句话,或许是因为少女身上那件冰蚕丝织就的绿色衣裙吸引了他的目光,那衣裙的颜色,就像他曾经见过的那片最美的,被薄雾笼罩着的竹林的颜色,如梦如幻,让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欣然喜悦。
“即是禁地,姑娘怎么来了”
禅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女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缓缓起身,向着逸宸的方向盘膝而坐,手握菩提子佛珠,身后,是一尊周身布满灰尘和蛛丝的佛像,姿态安然祥和。
“我来,自有我来的道理。”
她的眼中,有淡淡的笑意,他的嘴角亦微扬。
故事,到这里,本是云淡风轻,刚刚好,可命运之手,却偏偏要将它推向山崩地裂,风云变色。
“轰隆!”一声巨响,古刹瞬间倒塌,八位黑衣蒙面人带着强大的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久居世外,久聆佛音之人,虽看遍世人的贪欲、仇杀,可一时间身处其中,竟不知所措。等逸宸回过神来时,就见那女子额头现出一弯血月,斜倚佛像,吃吃而笑,她的掌心,溢出红色的雾气,那雾气慢慢缠绕在她的腰间,美的惊心动魄。八个黑衣蒙面人,个个功夫不凡,此时,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看着他们个个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那女子眼中笑意更浓。
“诸位不是想杀我吗,啊哈哈……不到我身边来,又怎么能杀得了我?”
几个人又是面面相觑,皆不敢向前,其中一人道:“我等本无意与圣主为难,只是对残月神功和残月王族的秘术神往已久,望圣主不吝赐教。”
“赐教?我可不愿教这么笨,这么胆小的徒弟。”
“还望圣主赐教!否则,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粗声粗气地吼道。
“哦,怎么,我不愿收徒弟,难道你们还能逼我收不成?”
几个人又面面相觑,眯眼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请圣主赐教!”
说是迟,那是快,话音刚落,八个彪形大汉已欺近那女子身边,她被围困在八人中间,显得单薄可怜,不堪一击。那八个人发觉,原来,传说中,所谓的圣主,也不过是个娇弱女子,他们被传言所惑,方才竟露出了惬意,真是有损脸面。更何况,他们八人皆因利而来,也因利而聚,往后混迹江湖,难免会有人多嘴多舌,把自己的窘态当做笑话传遍江湖,那时,可就难混了。所以,八人皆拼命攻向那女子,誓必要杀了她,以保全名声,也不负雇主所托。
逸宸想这女子必是不敌,便要出手相救。却被禅一拦下了。
“宗主,神族不能干涉人族之事,这是天道规矩,若强行干涉,必有果报,更何况,宗主此次来人间历练,只想旁观世情,并不欲入世,所以,咱们还是不插手为好。”
逸宸因此收手,只能在一旁观战。
那八人皆掌风凌厉,却沾不到那女子一片衣角,她像一缕轻烟一样游走于众人中间,游刃有余,谁也抓不住她。
忽然,有个人怒了,“他娘的,老子英雄一世,竟被一娘们耍地团团转!”大吼一声,掌中运足力道,一掌劈出,那尊布满灰尘的佛像,瞬间化为齑粉。
“无知小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这佛像!”那女子显然是怒了,额头的残月印记一时间更加鲜红妖艳。她将那佛像的碎末用内力凝聚,瞬间,佛像便完好无损了。
那八人早已杀红了眼,也不管不顾那能将化为齑粉的佛像瞬间还原的功力究竟有多可怕,竟一起攻向佛像。
“好,这是你们自找的,佛祖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她衣袖一挥,八人的掌力被瞬间化解,就像一阵飓风刮过,浓云被吹散那样,丝毫没有还击之力。突然,她身形微动,只听得咔咔几声,那八个彪形大汉皆应声而倒,眼中还是一片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茫然之色。那女子衣袖一挥,将八具尸首一起扫落到了那片古刹的废墟中,而那废墟之上,竟是层层白骨。像秋风扫落叶那样,那被她扫落的若不是尸体,而是落叶,她的动作,绝对称得上是飘逸潇洒,可偏偏那是八具尸体,被她那样云淡风轻地杀死,又云淡风轻地扔出去,就显得更加残忍悲凉。
那女子又盘膝坐在了刚才的蒲团上,手中握着那串菩提子的念珠,只是这次,她的脸是向着佛像的。她安静地打坐,一坐下便进入了万籁俱寂的境界,仿佛刚才的杀戮,还有那一片狼藉中尚有余温的尸体都与她毫无干系。
“姑娘眼波如水,却不知为何,竟如此残忍,取人性命,如同儿戏。”逸宸问道。
听了这话,她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
“我杀谁,怎么杀,难道要你同意不成?”
“姑娘武功高深,那八人本不是你的对手,击退便可,何故一定要杀了他们。姑娘时时与佛相对,手握佛珠,竟不知佛祖以慈悲为怀吗?”
“哈哈……老身怕是活得太久了,活得太久,就不容易听到这样通透的话,你就留下来吧,留下来陪我。”
禅一突然后知后觉般地明白,这自称老身的女子,残月王族的圣主,应该是有三百多岁了吧,世间只闻圣主之名,却从未见过圣主其人。她在人世间,是如神祇一般的存在。“圣主”,就像自然法则一样,是人世间的法则,不言不语,却能凝聚人心,维系世间的和平和安稳。
这位圣主看来是极好地掌控了残月王族的秘术,所以才能延年益寿,青春永驻。她以三百多岁的高龄,手握佛珠,应该是早已勘破世情,不会再为俗尘贪念而动心,可她刚才却出手杀人,而且手段凌厉,毫无慈悲可言,哦,或许,正如民间传言所说,残月王族的圣主,所习残月神功亦正亦邪,正邪难辨。禅一本为世外之人,与红尘无染,也就不愿再多想,他回神的一瞬听到圣主有让逸宸留下来的意思,也没多在意,因为他想,逸宸是绝不会留下来的,可谁知,他听到的回答,又让他有些许愣神。
“好,我愿意留下来陪你。”
“嗯,那就好。”那女子淡淡地说道,仿佛他们不是刚刚相识,而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大家彼此都不必再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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