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飘远的思绪,蓦然起身,眯眼冷声喝道:“我说了,你没有和我谈的资格!”
倏忽之间,百花妒脚下的地面唰唰蹿出一片片长如藤蔓的赤金色花瓣,攀附他的双腿往上,将他浑身上下捆了个结实。
他惊吓得张开要喊出声的嘴在下一刻就被封住了。
我走出坐席抬步向他走去,火种是他自己拿出来的,又省了我不少套他底的功夫。
一片花瓣卷了百花妒的红玉瓶出来呈到我的面前,我接过后端详了一遍瓶子的材质,普普通通的玉瓶子可承接不下有法阵威力的凤凰之血。
瓶子乃白玉制成,似乎是由里面的东西将整个瓶子映成了红色。
我闭了闭目,暂时做不到透过表面看内里的本事,瓶子掂在手里也有些压制感,感觉非常不好。
我的能力尚不足矣研究这个,且先放着。
以防百花妒抢回去,我捧着风应的那只手抬到肩上,让风应滑回肩头,随后招手捏了一片花瓣,亦如存放师叔的那粒种子一样,将瓶子放进了花瓣空间里,再把花瓣变走。
我回到原座坐下,捆着百花妒的花瓣松开,原路缩回了地里。
我所过与目之所及之处,皆会悄无声息地替换成我的领域。
这座大殿亦然。
百花妒要在殿中背着我密谋什么事都无法逃过我的耳朵。
刚才完全可以杀他了事,可我还需要他再推亚礼一把,让她甘愿用尽一切去养活师叔那枚“已经死掉”的种子。
师叔的情况换到别人身上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亡,只是身负天神之羽者不一样,他们近乎等于有两条命,第一条由天神之羽挡灾,第二条归于平凡,同时神羽所赋予的能力自然也就没有了。
神羽之争中死亡的七人有没有在那之后重生不得而知。是否重生在于他/她的求生意志够不够强烈,心死便是几乎不会重生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亚礼是最有可能唤醒师叔的人了。
百花妒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摸了摸怀里,猛然看向我,咬牙有怒不敢发,沉下神色问:“亡川姑娘,你方才的作为,是否……太过了?”
我好整以暇地曲起食指刮风应的下巴,故意不正眼瞧他:“羽族镇压羽皇的祭坛之血是何等禁物,百花谷主知道它的来历岂会不知它的重要性?你既然会随身携带,想来也并非善类,常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又有何好相与的?拿了便是拿了,有本事就来抢回去!”
“你……!”百花妒的额头青筋隐现,握拳往前踏出一步,语滞片刻,狠话仍说不出口,抬手掐了掐眉头,甩袖便走回藤王座上,双手搭着王座扶手,头扭向一边,磨着牙不再搭理我。
肩上的风应在我撸她下巴的时候就有些不安分,身子滑动,蹭得我的脖子痒痒的,她的嘴巴发出些微的“唔唔”声,像极了她委屈时所作出的反应,脑海跟着浮现出她嘟嘴撒娇不讲理的模样……嗯?她会有这反应一般都是我拒绝了她的某些请求后……可是我刚才没跟她说什么吧?难道摸下巴也会出问题?
我思及此,急忙止了手,两只手私底下互摁,心理暗示不能再摸了,风应一委屈我就受不住要去抱抱她安慰她……
风应的头转到我的面前,我明显看到她的嘴巴撅了起来,一双绿玉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看得我的心都化了。还不待我思索怎么回事,她的头便忽然靠过来,在我的脸颊上蹭,脸庞凉凉痒痒的,我的表情真的快绷不住了,为了保住我的高冷外表不在百花妒面前绷掉,擒住风应的头细声说了一句:“风应别闹,回去再闹,乖~”末了轻轻抚摸她,捏着她往肩上放。
我侧低下头想看她,却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很怕她伤心,想着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安慰她一下,偏生百花妒这个不省心的刚安静没过半刻,又打起了小算盘。
他装模作样地翻看了几本折子,接着瞥我一眼,放下折子,居高临下地凛然抱拳,语气生硬中夹着几分硬添进去的温雅道:“亡川姑娘想早日离开,在下强留亦说不过去,在下还有诸多事务缠身,晚些时候便去督促狱卒加快审问小礼的进度,在此期间,亡川姑娘请自便。”
他说完,起身一甩衣袖,背手扬长而去。我让他吃了那么多瘪,他能对我有好脸色就怪了,哪还像最初那样看我脸色?
大殿大门敞开,阳光照映入内,使得烛火幽明的殿内亮堂温暖了不少。
百花妒才离开没多久,外面就飞进来了一群蝴蝶,他们一边忍不住瞟向我这边,一边快速捡起那堆花折子飞了出去,听他们的嘀咕,大概是百花妒换了个地方处理事务,命他们即刻把折子搬过去。他们离开后,大殿再没有一只蝴蝶敢飞进来。
正好无人打搅,我把风应捧在手里,与她对视,温和问:“风应,怎么了?想走了吗?”
在这里她又不能和以往一样想干嘛干嘛,多少会无聊些。
她摇了摇头,伸长脖子往外面望了望,然后爬到我的身侧,借我的身形挡住大门的方向变成人形,矮蹲着瘪起嘴,一言不发,直接摸摸我的头,接着轻轻捏一捏我的唇,下一瞬她的手都抖了,留恋一般复又触摸一遍,再刮刮我的下颚……我惊愕得张了张嘴,脸好似刚被烈火灼了似的,滚滚发烫。
风应的脸凑近了来,幽怨问:“姐姐现在什么感觉?”
我镇定下情绪,想了想,说出脑子里那第一个蹦出来的反应:“你,你在撩我?”
风应点头,伸手揽着我的肩膀,更幽怨道:“嗯,姐姐这么对我,我很难受。我不管,现在要姐姐亲我一下。”
我侧眼瞥见她撅起的唇,连忙假咳一声,捂了捂脸:“可是这里很容易会被别人看……”到的。
我话没说完,头就被风应扳过去,嘴巴被她啃了一口……
风应扬唇心满意足一笑,恍身变回蛇攀到我的肩上。我呆滞地定在那里……
为什么有种偷腥的感觉?心里还挺开心的?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我的吧?我摸了摸上扬的嘴角,转手便弹了风应一记脑瓜崩,嗔道:“不是说了回去再闹吗?下不为例。”
风应吐了吐舌头,趴到我的头顶上翻来覆去,耍无赖。
我无奈发笑,随便她滚,别掉下来就好。
适时,百花芬端了热气腾腾的茶点进来,见了我又是一愣,连忙颔首走近:“亡川姑娘,膳食房里恰好有新做的糕点,妾身泡了新茶便同糕点拿来了。”
我疑惑摸了摸头顶,难道风应给我捣腾出了什么奇怪的发型?不然为何每次她看我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发型摸着没什么变化,难道……她看上了风应?我的心中顿时危机感强盛起来。风应调皮可爱,换我是她,我也喜欢。
百花芬娴熟倒好茶呈给我,我接过,并没有立即喝下去,而是明着往里放进去一片花瓣,试一试有没有毒,以示我对她心有芥蒂。
她只是略微奇怪了一下我的举动,随即温柔微笑道:“亡川姑娘若信不过妾身,妾身先吃即可。”
她翻了一个新茶杯,倒了茶,捧在手里吹凉了一些再喝,然后捻了枚糕点吃。
我瞄一眼茶中的花瓣,没有任何变色,倒是没毒,若是有毒,花瓣颜色会变暗沉,同时毒素会被花瓣吸附干净,即便吸不完,一些小毒对我来说也不起什么作用,我只是怕风应会出事。风应好像很想吃的模样,茶点一进来,她就停止打闹,从头顶爬回肩上,望着茶点吐信子。
我抿一口茶,花香闻着醇厚,入口清香甘冽,恍惚身置百花芳丛,沁人心脾。我虽不懂品茶,但能让我觉得好喝,的确是好茶了。
我将茶吹凉些,茶杯移到风应面前,倾侧杯口。风应慢慢伸头到杯口喝了起来,大半杯茶都被她喝没了。她喝完茶,目光转放到糕点上,又仰头看我,颇像个讨食的小孩子。
我轻笑出声,放下茶杯,拿了块糕点先咬一口,觉得没问题再让她吃剩下那半块。
看她嘴巴鼓鼓的我又想捏一捏她的脸了。
百花芬那满目柔情的模样看得我心里有些毛毛的,她坐在旁边,笑着说:“这般宠爱自己的宠物,看得出来亡川姑娘是个很难得一见的温柔的大妖呢。”
我猜百花妒听到这句话得气个半死。
我没理百花芬,端了杯新添入花瓣的茶候着,让风应别噎着。温柔与否要看对的是谁,风应是我的爱人,不是宠物,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倒是对百花妒的厌恶会使我自觉不让他好过。
百花芬脾气挺好,依然微笑着在一旁观望,等我们不吃了,想出去走走,她便贴心的为我们带路,讲解百花谷的由来。
我状似随口一问:“你清楚百花妒的为人吗?”他们是夫妻,能不清楚彼此吗?
百花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们经常意见不合,夫君他做事偏向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作风,执着得可怕,就好像一百年前,他一定要在这里建立百花谷一样……”
百花妒心眼坏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
百花妒选百花芬为妻是因为百花芬与他同为凤尾蝶,境界又在同属女性蝶妖之中最高吗?能在众多女性蝶妖中脱颖,修炼到化形后期,怎么说也傻不到哪去……至少不会比亚礼傻吧?
百花芬看我的眼神之中除了崇拜还有一丝别的什么?既然她说到了一百年前建立百花谷的事,那她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怀疑我是那个花妖,所以才会有那些奇怪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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