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休养

小说:捡到一条心机龙 作者:零界点
    风应……

    我动了动喉咙,艰难张开黏在一起的嘴唇呼喊,发出来的声音却嘶哑不成声,牵起喉间一股火辣辣的刺痛,腥涩上涌,突然咳出一滩乌黑粘稠的血来。

    我努力定了定神,余光瞟了一眼自身,身体被绿色的绷带厚厚地包裹了个严实,看绷带的颜色,应是风应用鳞片变化出来的。

    风应人呢?

    我想起身,一动便疼痛非常,我能感觉得到手臂和腰背因为方才用力那一下扯得皮肉四裂,绷带表面浮现淡淡的血色。尽管血气扑鼻,我已然变得足够淡然面对。

    我躺平望着结霜的岩石洞顶,发现洞顶的水晶摆设全没了。

    我尽力看了一圈,岩壁全是冰霜,没有一块水晶,难道风应把我带到了别的地方?可是洞穴的大小和形状没变,而且我记得我将自己冰封了起来,试图减缓火星吞噬□□的速度,加上风应闯进幻境时的满身冰霜,幻境的防御应该是冰霜结界之类的,怪不得风应会说幻境是在保护我。可是由那场火制造的幻境给我的考验依旧是火,为何防御会是冰呢?

    按理说洞穴受到幻境防御的影响也该结冰了,风应是怕我醒来看到水晶和冰晶映出的影子会受到打击和惊吓,所以挪走了吗?

    我们的时空相隔了万年,无论活得够不够长远,风龙族都在劫难逃,我们也就根本不可能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根本不可能相遇。

    因为那条海沟,有幸能够成为拯救彼此生命的那个人。

    如果风应没有闯入幻境,我大概只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永远受困于幻境之中,不生也不死,另一个是克服不了对火的恐惧,最终仍免不了被火烧死的命运。

    外面成了别人的地盘,风应进进出出为我寻药必然凶险,倘若一着不慎被他们发现了呢?

    不,我须对风应有信心,她是御风之龙,没有几人能快得过她,即便围困,她也定然能平安逃脱,前提是她没有任何顾虑……

    万一她失了理智,是去报仇的呢?

    思及此,我不顾身上的疼痛撑起身来,伤口再度裂开,斑斑点点地晕出一抹抹不断扩延的红渍,像极了春日绿野里争相盛开的小红花,渐渐遮蔽了绿意。

    我心中慨叹,春天万物生发,望眼姹紫嫣红,生机盎然,风应独爱在秋天的金色花海里打滚,滚舒坦了再把压折的花扶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问她为什么就秋天滚?她说她比较对我的金色花海有感觉……可是无论哪个季节的景色,不都是在金色花海的基础上幻化而来的吗?本质还是金色的花海啊!

    唉,她可爱,她可以为所欲为,我拿她没脾气。

    我的脑海中想着风应顽皮时所做的事转移注意力,身体的经脉被火烧损了不少,手脚不怎么听使唤,行动迟缓,我挪动了半天才挪到床边,从床上滚了下去。

    跌床之痛根本及不上火烧之痛的百分之一,可能我痛麻木了,也可能因为神经受损,痛觉无法传达完整。

    水晶床还是那个水晶床,上面垫的一床花绒被褥被我的血染得殷红刺目。

    我压着的地面寒霜融化了,水透过绷带触及皮肉,刺骨的冷意亦如幻境里初见风应的情景——她带着满身冰霜降临,因为我的靠近而下意识将我卷了起来。

    她进了幻境两次,两次都故意不御风帮我驱寒,自顾自地用体温暖我。

    那小脑筋总不会放过任何轻薄我的机会。

    她在幻境中假借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擅自改变我们的关系……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吧?连主动亲我都不敢的小家伙……

    我垂了垂眸,洞穴寒凉,我想念她的怀抱了。

    每年冬天她都窝在我怀里,不管有没有睡着,怎么叫也叫不动分毫,贴的特别紧,比我还怕冷。

    我不自觉缩成一团,困意沉沉逐渐消磨我的意识。这副身躯才动了这么一下就支持不住了吗?

    忽然,我被人扶起,靠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入眼的一抹翡色令我心头一喜,虚虚握上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喊出来一声低哑的呼唤:“风应……”

    风应拢起五指,压抑着哭腔问我:“你怎么醒了?”

    风应别哭啊,你哭我也会忍不住哭啊。

    我的头垂靠着她,想回她一笑,脸却僵硬不动弹,头也抬不起来,低垂的眼皮上下翻飞,话都无法说通顺了:“我,想……你了……”

    我很想你,幻境中的重重复复,后来的那一梦曾经,我仿佛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

    风应总容易让我无比心疼,无比心酸,我想给予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用快乐填满她的回忆,可我的能力太弱,不擅长打斗,无法维持我的心愿至永远。

    我开始怀疑我在幻境中异变出水火双系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既然我的境界提高了,身体也能在火海中安然无恙,为何身上的烧伤却没有消退半分?

    也不对,在幻境中受火淬炼的是我的意识,而不是身体。

    果然还是因为□□太脆弱了吗……

    我不知道这一眠又睡了多久,我睁开眼时,身上感受到的疼痛已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我正正地躺在床上,目光还未开始扫寻便瞥见了床边趴着的风应。

    风应一头长发散开,柔柔地垂落在床边,双手枕着下巴闭目睡着,眼睛四周有很重的黑眼圈,满脸透露着浓重的疲惫。既要照顾我又要闯幻境,她哪里吃得消?

    我抬手轻轻抚一抚她的头,侧目望着她。

    她的肩甲和手甲不见了,整件外袍穿得松松垮垮。我瞟了一眼身上显然已经换过的干干净净的绿绷带,再看回她,她不见的鳞甲不会都拆下来变作绷带给我用了吧?

    若真如此,恐怕我的伤还没好她的鳞就先全没了。

    我庆幸自己从幻境中醒来了,否则根本无法想象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风应睡得极浅,很快便抓着我的手轻放回床上,头搭在床边,眼睛也没睁开,若非她说话,我还以为她只是潜意识去做的。

    她的手收回去继续踮起下巴,轻飘飘地说:“别动,伤口再裂开又要多养好几天了。”

    我焦虑地问:“从我被火烧那日起至今,过去多久了?”

    风应闻言,皱眉片刻道:“不记得了。”

    我的胸腔中积压着一股郁气,她一颗心都扑在我身上,连时间都忘了吗?我想了想,问她另一个问题:“你的鳞甲呢?”

    她微微一愣,睁开眼,很认真道:“在你身上。”

    尽管猜到了,我还是不免深吸了口气,呼吸幅度太大,导致我下一刻便猝不及防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风应惊慌失色,连忙起身扶我起来,抚我的背,安慰我道:“鳞片上的法力可以让你好得快一些,你不用担心,鳞片脏了我洗洗就又和原来一样了。”

    安慰?为何我会听出她只是安慰我,而不是向我解释呢?

    鳞片失了法力就如同死去之人被施下的不腐术失效,尸体腐朽,终成一抔黄土,鳞片则会失去颜色,一碰即为粉末,根本无法和原来一样。

    我扫了她一眼,她的腰甲也不见了,只剩一条宽大的锦带束腰。万一风应已经开始拔自己身上的鳞片了呢?

    我咽了口气,警告她:“你若再用鳞片作绷带,我便不理你了,永远都不理你了!咳咳咳咳……”

    她赶紧帮我顺气,知道骗不了我,悲悯的脸上扬起轻笑,点头应和道:“不会了,下次我去找蛛姐姐要绷带就是了,别气别气,动肝火对身体不好。”

    风应让我躺下,趴在一旁看着我。我见她的黑眼圈,心中不忍,叫她上来睡。

    她推脱说怕自己睡着时不小心伤着我,不敢。

    在我即将又发作时,她瘪嘴,识趣地爬上来,躺在身侧,习惯性伸手想要抱我,伸到一半反应过来我重伤在身,匆匆收回去,牢牢交叠在胸前,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便闭眼睡去了。

    唉……我无声叹息,阖上眼,心里千言万语交杂,最后只剩一句,“风应,谢谢你。”

    我试着用神识寻找外面还有没有存活的花朵,意图通过其看一看外面现今如何了。

    我找到一颗深埋在地底下的球根,催使它长出鳞茎,破开地表,在挨挨金丝梅丛的掩映下开出了不属于盛夏的花朵,借花观察四周的景象。

    眼前是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河网和以前一样静静的在花海中蜿蜒流淌,主河道穿过湖泊,隐没入另一侧的花海中。

    湖泊周围建有好几间树藤缠绕的小木屋,花海环绕着湖泊向四周开散。同颜色的花朵由浅至深层次递进,异色的花按大类红、橙、黄、绿、青、蓝、紫摆植。

    花瓣落入蔚蓝的湖中心点起圈圈涟漪,缓风将湖心的花瓣吹开,边缘伸出水面的草叶拦挡,与其它花瓣漂浮于湖泊边缘,衬得湖水五光十色。

    七座小木屋的屋顶两侧花瓣堆积,有如隆冬积雪,达到承受的厚度便会从上滑下一堆花瓣,密密匝匝,如雨如幕。旁侧花藤垂髫,傍依依绿树,粉蕊丝丝条条坠落,氛围宁静祥和。

    初生期的蝶妖散布花海各处,周围境界最高的是一只化形前期的彩蝶,她的身边跟着一只同为化形前期的小草妖。

    那化形前期的蝶妖普普通通,我没在意,倒是那只草妖古怪得很,浑身泛着银蓝色的微光,体内蕴藏的力量远远不止于化形前期的境界。高境界者能够轻易看出低境界者的实力,如若看不出,则可能对方境界与自己相差无几或更高。我现今变异完全中期,故而保守估计,那草妖应当会有完全中期的实力。

    至于她身上的银蓝光芒,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师父,师父的本体颜色就是银蓝色。

    蓝色不少见,但给人以纯净的银蓝却极少。

    通常银蓝会牵涉到一样远古的东西——天神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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