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的娘哭得一哽一哽的,好一会儿也说不出话来。
金氏气结,指着跪在一旁木着脸的松针她爹问:“既来了,又说急着求见,怎么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她说不清楚,你来说。”
松针她爹长了个鹰钩鼻,眼眶微陷,瞧着竟有几分像胡人,一眼望去甚是阴郁。金氏问他话低着头沉思片刻,好似在想该怎么说才好。
海棠靠在墙边等得都有些心急了,才听见松针她爹说话了,语调低沉,听着倒是挺冷静。
他道:“松针十二岁起心思就放在了寇原身上,这人是我从外头捡来的,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她一门心思想嫁给他,哪知寇原被迫娶了三小姐房里的夏荷,从那以后她把这一腔情意都埋在了心底。我与她娘劝了几次,只说无意嫁人,要帮衬弟妹。十几日前,她忽然回家收拾东西,找我要了二十两银子!”
“你糊涂啊!”松针的娘边哭边推搡他,“你做什么拿银子给她,知道她要走不该千方百计把人拦住?你这不是帮她,是害了她呀!还有寇原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从小待他好,长大了主家一句话就娶了别人家的闺女。”
海棠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只是在怨许家?
她悄悄看金氏的脸色,果然也是黑沉沉的。
金氏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怪我们对她不好了?老爷提拔寇原也是我们的不是?做人能不能讲点良心?眼下寇原去了老大那里,那是数一数二的管事,养着你们全家,莫非还不满意?”
金妈妈也帮着说话,“主家都是一片好心,夏荷人品一等一的好,嫁给寇原那是他的福气。松针也是死心眼,夫人给她说了多少回,那个不是人品好家世好,说难听点你们做爹娘的又哪里像样了?如今出了事反倒怪到主家身上来!委实没有道理。”
松针的爹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金氏道:“原来你们都不知晓,大公子没来禀告吗?寇原和松针数日前一起走了。我原本以为他二人一走了之,哪知……”
“啊?”海棠上前一步惊呼道:“他们俩私奔了?那夏荷要怎么办?”
“夏荷最近天天在我院里侍候,好些日子没回去。”海棠真心替夏荷不值,“这寇原真不是东西!!”
金氏也气得不轻,指着两人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错事,痛痛快快都说了!你们俩今日来这里只怕不光是私奔叛逃这般简单。松针走了已有十数日,夕水街今日走水,又如何?”
松针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眉头紧紧皱着,“寇原那小子刚回来了,他说夕水街走水与他无关。”
海棠糊涂了,插嘴道:“你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什么意思?”
松针爹重复了一遍,“一个时辰前寇原独自回来找我们,他说夕水街走水与他无关。松针要他把这事给认下来,他做不到!前些日子陈家家主陈天禄许他白银千两,要他帮着纵火,他没答应。可松针她私下收下这笔银钱,要同他远走高飞。他思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这么干太过丧尽天良。他让我们回来求您,派人把松针救出来!”
海棠喃喃道:“总算还没泯灭天良,他说得没错怎能为了区区千两银子就做下这等事来,指不定是要害了许多人命。可这话不通啊,夕水街明明就是走水了。那是谁干的?!”
金氏走上前一步,低头皱眉看他,“松针眼下在何处?”
“陈家。”松针爹道:“被关在陈家,陈天禄让寇原去纵火,说事成了就放了松针。寇原说他本来想找人去救松针,哪知夕水街就走水了。他思来想去这事还得和老爷说清楚,不能不清不楚就背了这罪名。”
金氏团团走了一圈,不知是不是气急上头,说话声都拔高了,“寇原人呢?这事我做不了主,叫他来见老爷!你们也别跪着了,都给我起来见老爷去!出了这么大事,迟早都会顺藤摸瓜找过来。”
海棠跟着金氏,一行人又重新走回松鹤堂。
松鹤堂的管事们已经散了,许家父子俩坐在堂间喝茶说话,见金氏去而复返都站起身来。
松针娘老子二话不说有跪了下来。
海棠自觉逻辑还行,把刚才听到的话捋了捋复述了一遍。
许翰学听后陷入沉思。
许志强则拍桌道:“事不宜迟,把人带过来回话。爹,我让人跟他们去把寇原找回来!”
松针她爹道:“回禀老爷,二公子,寇原眼下就在角门外候着。”
不多时,寇原也就是夏荷的夫君寇管事从外头走了进来。
海棠一眼看见他唬了一跳,整个人都是脏的,衣衫破旧,胡须拉渣,瞧着好像三天三夜没洗漱了。只有一双眼睛泛着精光,有一股焦虑之情支持着他没有倒下去。
他一进屋就直接跪了下来磕头,“咚咚咚”三个响头,海棠听着都觉得痛。磕完头抬起头,额头上已有血丝,寇原满含焦虑地望向许翰学,道:“老爷,求你救松针!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早该死心,如今反倒害了她!!”
松针的娘老子也求道:“老爷,救救松针。”
许翰学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寇原依旧跪着,嗓音低沉,“奴才与松针两情相悦,内心煎熬不已,总想着要与她生活在一起。这数年来存了些许钱财,在外面买了个宅子,想着往后就给夏荷了,也算是我亏欠她的。三个月前松针找到我,说要与我一起走,这样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如何能看着我与夏荷同住一间屋檐下,我思来想去就答应了下来。”
海棠问道:“那走了便走了,怎么和陈家扯上了关系?”
寇原道:“那一日,我买了一辆旧马车,在城门外等她。天色已近黄昏,我们俩碰面后就往城外走,我怕被大公子发现便走了反方向。两人走走停停当晚在农户家里歇脚。我们俩商量着再走远些就买块地安顿下来,松针她……”
许翰学打断他道:“拣要紧的说。陈家何时找上了你们?”
“就在当晚。”寇原道:“奴才不清楚他如何得知我们两人的事情,当晚约莫有十数人围住了那间屋子,将我和松针掳了去,等我们醒来发现在离大公子不远的一处农庄里!随后,陈天禄本人出面找到我们,就让我去纵火!”
海棠眨眨眼疑惑道:“不对啊,要是这样说来,那不是好多天前的事儿了?”
寇原道:“三小姐说得没错,我两人在那庄子里头被关了好几天。陈天禄原本并没有出现,让我们好吃好喝地住着,只是不准出去,外头有人守着。过了几日,他才出现,说老爷拒了三小姐的婚事,他要直接去商铺拿银钱,问我商铺里头的银钱都放在哪里,这小人自然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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