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许志强一口气干掉了一碗金华酒,愤愤不平地道:“咱们家这些铺子,绸缎庄爹交给大哥管,茶庄爹自己看着,剩下卖瓷器的铺面我在管。这些铺子里头最辛苦的就是卖瓷器,小妹你想想看光是找人安安稳稳运回来都费了好大力气,这些自然都要人工费,何况难免有损耗,所以我管的铺面挣得最少。”

    “嗯。”海棠给许志强夹菜,“二哥别光喝酒,伤胃,吃口菜压一压,慢慢喝。”

    许志强轻哼一声,接着道:“今儿爹找我说肖远有意接下我手中的一家铺面,价钱好商量。我跟爹说不是我不想放手,那家铺面就在酒楼隔壁,做瓷器虽然生意一般般,可要让给了肖远指不定人家会做成什么样,咱不能因小失大。”

    “然后呢?”海棠问:“大哥说什么了吗?”

    “说了!”许志强愤愤道:“他说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手上的铺子没一个挣钱。如今他挣的银钱交给家里七成,剩下三成爹和我拿走两成,他手上就一成委实不公平。我一气之下便说柳姨娘不过是个妾,凭什么家里的事交给她管着!爹的脸当时就铁青了。”

    海棠惊呆了,二哥真是直脾气!她喃喃地道:“爹不会把你们做生意的银钱都交给柳姨娘吧?那我们的娘亲算什么?大哥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许志强“哈”一声道:“他心里哪还有娘,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娇妻。从前我便听他说过,他对柳依依一见倾心,从今往后都会好好待她。”

    海棠脑子闪过六年前,许志远和柳姨娘见面的那一幕。难不成那时候就已经认识,倘若真若他所说,那秋月拒绝他几次又是怎么回事?秋月不是会撒谎的人,那很有可能许志远是个渣男,想和秋月玩玩,但她不肯便算了。

    最讨厌渣男了,海棠在心里愤愤的念叨。

    海棠道:“这些事情大哥说了都不算,爹怎么说?他到底有没有把做生意的银钱都交给柳姨娘?我娘也真是的,我看她一点不上心。”

    许志强猛点头,深有同感地道:“娘确实有也不对,哪有把自家男人往外推的道理。当初那位师叔的事过了也就过了,还能记一辈子的仇,再说了这也不能全怪爹。他随随便便说一句,你不想管就交给柳姨娘,她就当真不管了。爹脾气耿直,不过应该不会把银钱都交到柳姨娘手中,这点他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铺子的事情他怎么说?”海棠问。

    “说容他再想想,然后把我和大哥都轰了出来!”许志强低着头郁结地道。

    兄妹俩齐齐叹了口气。

    海棠装做不经意地问道:“肖家怎么样了,肖博现在在做什么?”

    许志强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嚼了几下,不屑地道:“废人一个还能做什么,自从肖远将他大腿捅了对穿,他就只能坐轮椅了。我听说他现在的婆姨是肖远花钱买来的,乡下妇人好像有几分姿色。”

    海棠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假装冷静地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那时候昏过去了,后来的事就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许志强疑惑地盯着她眼睛,“三妹你是不是故意想忘记?既然不想记起来,就别问了吧?”

    “我……”许海棠好想捶他一拳,这人还真是二憨。她气愤地转过头去,捞起桌上的酒盅灌了一杯道:“随便你,不想说拉倒。我才不求你呢!二哥!!!”

    许志强被她撒娇般的语气逗乐了,美滋滋地道:“你再叫我一声二哥,我就告诉你!”

    “我,不!”海棠转过头去。

    “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了。”

    许志强接着道:“就在你昏迷的当天,你被如意砸晕后,秋月当场就将那如意斩杀。接着肖博三个家丁一起冲过去抢铜箱,秋月将他们一一斩杀于剑下,转头看见肖远被肖博按在地上打,正要去救肖远时看见他一刀捅进肖博大腿还狠狠搅动,再刺了几次,如今肖博已是个废人。”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话都是秋月和我说的。你醒来后听说秋月杀了人,还不止一个,就开始疏远冷淡她。过了二年又出了师叔这档事,心灰意冷便把秋月给了大哥。”

    海棠心神微颤,不太理解原主为什么要疏远秋月,明明秋月做的都是忠心护主的事。

    她抬起头发现许志强看着她的眼光很微妙。

    海棠皱皱眉道:“二哥,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别憋着。”

    许志强嘿嘿一笑,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把秋月给大哥,而不是我?”

    海棠哪知道原主怎么想的。她胡乱编了个理由道:“可能那会儿大哥看起来比较稳重吧。”

    许志强冷哼一声,表达他的不满。

    海棠不理她,她脑子里一直在想象肖远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想必下手一定不轻,想必对肖博忍耐了许久。她突然很想见他。

    她听见许志强自言自语地道:“三妹,你后来怎么不理他了。据说那只铜箱里头装了很多银钱,他当时把全副身家都交到你手上,按说是过命的交情,居然莫名其妙就不理人家了。肖远还巴巴上门找了你几次都不见他,后来大概是死心了。反倒是五妹成天往他铺子那边跑,就算是看他一眼也好,你们两个一个像火,一个似冰。”

    五妹,那是许妙嫣。

    当初她就很喜欢肖远,原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放弃啊!

    海棠装作不经意的打探道:“肖远在什么铺子里,他每天都去吗?”

    许志强喝得半醉,没注意到海棠语气中的微妙,托着头涨红着脸道:“他在春尽楼,宁远城中最好的酒楼。”

    海棠见他喝得差不多了,叫人进来把他扶到边上的客房休息。

    ……春尽楼。

    海棠默默地想,这名字听起来就像繁华落尽,今年十六岁的肖远不知是何模样。

    许志强在沉香榭歇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在海棠这里用了早食就要出门。

    海棠缠着说很久没出门想去夕水街逛逛。

    许志强斜眼睨她,默了片刻道:“昨儿请二哥吃了餐好的,今儿想吃回来?若是想要银钱买花戴也成……”

    海棠嘻嘻乐,“都要成不成,左右二哥银钱肯定比我多。”

    许志强带头往外走,边走边碎嘴念叨:“你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嫁人,别说我没提醒你,陈家嫁不得,不如嫁个小门小户人品好待你好的。”

    海棠怔了,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陈家。

    她不在的日子里,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见她一声不吭,许志强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一眼。

    海棠:“……”

    夕水街离许家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这是海棠第一次来这里闲逛。夕水街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两边的商铺一间接着一间,卖绸缎,茶叶,瓷器,还有首饰,吃食糕饼铺,酒楼……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海棠穿行其中,一间一间地往下逛,看到好吃好玩的忙不迭地往外掏银钱,颇有些乐不思蜀。好半天才想起蜀国,哦不,是肖远来。

    春尽楼在夕水街的尽头,背靠着一条蜿蜒的河流,是一栋两层的楼宇。酒楼占地很宽,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四边挂着红色的灯笼,大门处甚至铺着红毯欢迎宾客。

    海棠站在距离春尽楼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此刻早食刚过不久,距离午食时间尚早,春尽楼门口还很安静,但大门已经打开了。海棠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又怕贸贸然闯进去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阵风刮过,海棠缩了缩脖子。

    今天天气算不错,阳光明媚,可毕竟是冬天,在风口站久了,还是很冷。海棠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勇气跑过去找人,低着头进了二哥的瓷器铺子。

    许志强正在骂店里一个学徒,“他叫你拿过去,你就拿过去。你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当家人,一个水过天青色腊梅瓶拿货就要八十两银子,你说给就给了?银钱你赔得起吗?!”

    那学徒摸鱼的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显然被许志强的话给吓住了,哆嗦了半天回了一句:“我以为那是您大哥,是一家人,所以就给了。”

    “你以为,你以为……”许志强显然气得够呛,指着满屋子的人嚷嚷道:“都给我看清楚了,以后没我的话敢随随便便把东西拿出去就别来当差了。”

    “还有你!”他指着那学徒道:“从现在起就别在这里当差了,我请不起。老金给他结账,让他赶紧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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