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向夏荷,果然看见她一脸尴尬的表情。
海棠顿顿脚,努力调整气氛,笑笑道:“哎,我们走吧。去娘那里吃点好的。回头我和娘知会一声,等搬回来了再把门打开,也不用急在一时。”
海棠心道:我才来了一天。
清晖园中还是老样子,金妈妈在指挥二个小丫鬟扫雪,松针从外头进来抱着几枝清香四溢的梅花。海棠特别注意看了下松针的发式,依旧是姑娘的发髻,看样子还没成亲。松针今年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在大盛朝算是老姑娘了,不知为何还没出嫁。
金妈妈抬头见海棠进来,客气地招呼她进屋去,她道:“太太叫人准备了好些吃的,牛肉还是今儿响午送来的,厨房里头拣了好的切成薄片,略微烫一下就能吃了。外头冷,三小姐快屋里坐。”
“嗯。”海棠随口应了,走到房门外,先把斗篷给解了。小丫鬟过来掀开厚厚的门帘,她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堂屋里暖洋洋的,前后两角都烧着炭炉,金氏怕熏多了人不舒服,叫人把窗棂开了条缝。海棠进来的时候先听见有细细的风声。
她随意坐下一抬头就看见金氏的眼光放在她身上,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失落。
海棠眨眨眼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坐在离房门不远的檀木圈椅上,而金氏坐在屋子正中间的四方榻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显得很生疏。
海棠忍不住想咬小指,这场面有点僵,自己根本没细想。
大学同寝室有个女孩跟家里人关系也不好,逢年过节回家都是高高兴兴地去,垂头丧气地回。说起来世上好多母女都似冤家。海棠和妈妈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都是好脾气。金氏则不同,看着就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原主脾气大概随亲娘,两人来个硬碰硬,关系就好不到哪里去。
海棠对憋气冷战,很不擅长。
她被金氏的眼光盯着,很快就忍不住了。站起身走到离金氏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开口便道:“娘,我想搬回沉香榭行不行?”
金氏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当即就问:“为什么,你为什么想搬回来了?”
金妈妈正好从房门口进来,听见这话急急忙忙走近了,道:“住在沉香榭好啊,那里地方大,等开春了种上迎春花,月季花不知多好看。就算是现在这种天气,沉香榭里头还有红梅,搬过去了到时候大伙一起热闹热闹,喝一盅热乎乎的酒赏梅多雅致。”
“嗯。”海棠随意应了一声,道:“秋月在大哥那里过得不太好,今天我把她领回来了。”
海棠根本没打算瞒着金氏,这事她迟早会知道。金氏手中喝茶的杯子震动了一下,随即很快冷静了下来,道:“秋月从买进来开始就跟着你,先头不管她是你的事,如今想管了也是你的事,莫要指望娘为了一个秋月和你大哥争吵。”
“那我搬进沉香榭你不会反对吧?”
海棠巴巴地看着金氏,怕她再问为什么。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可能一开始就住在那里有些怀旧,也可能仅仅因为眼缘,住在沉鱼轩让她不适。
幸好金氏没有再追问,只道:“你一向有主见,这回只怕也不是来询问娘的意见,是想找我要人手帮忙吧?银子呢,可还宽裕?”
金氏叮嘱金妈妈,“你去找二公子,就说三小姐想搬到沉香榭住,叫他安排几个人帮手。去我屋里拿五十两银子来给三小姐,她那边若是忙不过来,你和松针也去看着点。”
金妈妈看了眼海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尽数咽了下去,只答应了下来。
五天后,海棠重新搬回沉香榭,那间曾经的武器房自然也打开了。
因为要搬屋子,她顺便清点了自己的财物,珠宝金器有一匣子,算不上太贵重,金器居多中间掺杂着红宝石步摇和两只玉镯子。另外不算肖远给的五千两银子,手头仅有一百多两银子,都是打制好的银锞子,多半是逢年过节长辈赏赐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屋里管人用银钱的是夏荷,毕竟看起来只有她一个大丫鬟,其他几个年纪尚幼,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哪知搬家的时候一细问才知道是个姓徐的妈妈在管着,而这人竟是从柳姨娘那里过来的……
海棠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这徐妈妈看起来十分严肃且不好说话,难不成她喜欢自虐?问了夏荷才知道,柳姨娘发月例银子只认徐婆婆,别人去都是不给的,因此才由着她恣意至今。
海棠越瞧她越刺眼,一时又没别的法子制她,干脆就不理她。
她一直以为许志远会过来找她说秋月的事,谁知一直等到她搬进沉香榭住了两日也没来,甚至连他夫人柳依依都没过来问一声,就好像这个人在还是不在都没多大关系。
反倒是二哥许志强隔天就来看看海棠有什么缺的,来了次数多了,海棠与他便亲近些。
这日黄昏时分,许志强提着一坛金华酒过来看海棠,进门便道:“今日你二哥我不高兴,想一醉方休,你让厨房里头做些好菜来下酒。”
海棠承他这些日子关照,也不多说什么,朝秋月使了个眼色悄悄递了五两碎银子,叮嘱她出去买些新鲜的肉菜回来。她以为自己做得不露声色,哪知还是被眼尖的许志强给瞧见了,嚷嚷着让秋月去云记买半斤核桃酥。
秋月买了一条鱼,切了半斤酱牛肉,还买了只老母鸡,丢到厨房里头叮嘱他们尽快装盘做出来。
许志强一坛金华酒喝掉一半就松了口,为何不高兴的缘由便说了出来,原来是和许翰学吵架了。
许志强喝得脸红红的,一手支额,拉长着脸道:“自打大哥娶了柳依依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前家里有什么事,他第一个出来帮衬,现在倒好只想着把银钱都拿给柳家,这算什么事啊!”
海棠困惑道:“这应该不是最近的事吧,今儿又发生了什么?”
许志强道:“夕水街从头数到尾共有四十八家商铺,原本咱们家就占了十二家,肖家才占了十家,剩下的陈家占了十六家,另外就是些零散商户。肖远成了肖家的家主后没多久,就将夕水街最热闹的酒楼给买了下来,接着一步步逼紧陈家。如今陈家只剩下十家商铺,但凡他们家经营不善的铺面到了肖远手中便能挣钱,这小子也不知哪来的本事……”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海棠觉得他看起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海棠问道:“这跟大哥和爹有什么关系,如何给你气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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