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站在一棵梨花树下,背影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
“这根本不是一个十岁男孩该有的气质。”海棠低声嘟囔。
肖远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厮,正对着海棠笑,一边挥手一边走近热络地朝她打招呼,“您还记得如意吗?那天您走得好快啊,吓得我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呸呸……”
他说着轻轻打自己的脸:“瞧我一点也不会说话,您这通身的气派,是住在这里的小姐吧?”
“嗯,我排行老三,你叫我三小姐即可。”海棠也不瞒着,走近肖远低下头来盯着他看:“呀,我大你三岁却比你高上一大截呢!”
她嘻嘻乐,“你要叫我姐姐呢?肚子饿不饿,叫一声姐姐来听,我园子里头有很多好吃的。”
“哼!”肖远扭过头去嗤之以鼻,“真是个傻妞,小爷来你家做客怎会连饭都吃不上?倘若饿着肚子岂不是你爹娘招待不周?!这天下还有你这样拆自己台的,真是可笑!”
海棠愣了半天,抬手捏了他一把,“啧啧,脸蛋倒是挺水嫩,可惜嘴太坏,姐姐好心好意请你喝茶吃糕点。不去算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别说我没提醒你,自己小心点。”
肖远愣了楞道:“是吗?”
他说着有些别扭地转过身去,闷闷的声音从背后发出来,“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说着又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海棠道:“我问你,鹿君好看还是吴凡好看?”
海棠的脑中瞬间闪过两张流量小生的脸蛋,不加思索就道:“当然鹿君好看啊!他这么萌,一笑倾城,我喜欢鹿君,嘤嘤嘤。”
“哼。”肖远道:“真没用,我还准备了下一个问题,你怎么一下子就破功,果然是花痴。”
海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露出破绽了,这书里这朝代肯定没有流量小生啦!唉,自己果然太天真,怎么忘了这家伙出身豪门从小接受精英式教育,而且他现在看起来是十岁,内里的芯子指不定是几岁呢!
“唉。”她认命地叹口气道:“好啦,好啦,我招就是,反正你也有石锤了,不认也不行。你的意思我是穿过来的,所以和许家人不一样吗?我怎么觉得没什么不同呢?”
肖远像看个白痴般看她。
随即摆摆手吩咐跟着他的小厮如意:“你走远些,若是有人来了就叫一声。”
如意走开后,肖远走近两步,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情况,能说吗?不要告诉我,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追杀我,理由呢?我究竟得罪了谁?”
海棠犹豫了,她是放弃治疗豁出去告诉他好,还是战战兢兢等以后再找机会杀他!
可杀人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已经不行了啊!
她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人,怎么可能干得出来哦!
肖远仿佛有读心术,眼光冷冷地道:“别挣扎了,没听说过身陷泥沼越挣扎死得越快!干脆痛痛快快都告诉我得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出路。”
肖远婴儿肥的脸蛋上有一双清冷凌冽的眼睛。
海棠被他盯着看不到一分钟就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都说了还不行。”
许海棠把自己大概的情况粗略地说了说。
包括自己突然穿越到这里,以及穿越前在干什么。
还有系统给她发布莫名其妙的任务,要杀了他才能回去。
自己有个随身空间以及他们是在一本书里她就没说。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都是一片好心啊,谁能接受自己在一本书里生活,再说了现在她都感觉不到是在书里了,大家吃喝拉撒,人情往来,还有挖好坑等着你随便跳,也太真实了吧。
说得差不多,许海棠总结道:“……总之杀人我是做不到的,不然你还是自杀算了,说不定咱俩就一起回现代了,多好!”
肖远眼睛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道:“听着挺玄乎,你以为我会信你?”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陪我自杀,我可以考虑下,今夜亥时在肖家旧屋见,一起上吊自杀。”
“上……上吊?”海棠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这有点吓人!旧屋在哪,亥时是几点?”
“你这女人!”肖远火大地吼道:“你怎么什么都信,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连上吊也去,我他妈遇见你倒了八辈子霉。我为什么还要巴巴跑过来问你,究竟是谁脑子有坑!”
海棠哆嗦了一下,结巴道:“不想自杀你就直说啊,吼什么吼?!”
肖远看起来甚是无语,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海棠原地站了会儿,不知为何总觉得肖远怪怪的,可具体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虽然脑子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门道,她还是决定去前面看看。
许府和肖府相比只大不小,五进的院子中小厮丫鬟来来往往。海棠一个人走了一会儿就有个嬷嬷满脸带笑上来说:“哎呦三小姐,您这是要去哪,不如老奴陪您过去可好?”
海棠细瞧,这嬷嬷大马脸看着挺精明,在她娘亲身边也没见过这号人物,这是什么人呢?
她道:“听说爹爹今日请肖家兄弟,想去看看热闹。我娘想必也在那里。”
那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却只道:“都在前院花厅呢,老爷在那里摆了两桌,我们胡姨娘也去了,还有五小姐。老奴是侍候胡姨娘的,三小姐见得次数少想来应不大记得,老奴给您带路。”
海棠脑子顿时闪过许多宅斗文的片段,她在现代最喜欢看的宅斗文,通常庶女都要慢慢斗倒嫡姐,像这位嬷嬷是最常见的配角。她尽量让自己不露声色地问道:“嬷嬷姓什么?有空叫胡姨娘来瞧瞧我。”
“老奴也姓胡,跟着姨娘的陪嫁过来的。”胡嬷嬷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道:“一家人是该走动走动,老奴回头就和姨娘说。”
“哦。”海棠应了声,一路走一路听那胡嬷嬷关怀备至地问她日常吃些什么用些什么,睡得可好丫鬟们可贴心,没多久就走到前厅,行至门口诧异地看见秋月竟比她先一步到了。
秋月看见她上前一把拉了过来,压低嗓音道:“小姐,到这干嘛来了?那不是说在院门口走走即回,嗯?”
海棠汗。
这姐们是金氏在她身边安插的教导主任?管东管西的,又强大又机敏,玩不过,玩不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自己和肖远的谈话,倘若听到了……不知作何感想……会不会当他们精神错乱?
海棠厚着脸皮说:“我想我爹娘了,来看看不行啊!”
秋月:“您可真是变了一个人,撒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奴婢痛心疾首!”
海棠不理她,直接就往门内闯,走了几步,小厮把她放了进去却将秋月挡在了门外。
海棠一抬眼,屋里头一张宽大的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人,她的爹娘兄弟,肖家兄弟,还有一位有点眼熟在老太太房中见过,是穿水红色裙衫的那位,今日她身边还坐着一个肤色白皙的女娃娃,瞧着和肖远年纪相仿。那女娃娃见许海棠看她,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瞬间转过头去,仿佛很不愿意看到她的出现。
金氏先是瞪了她一眼,接着叫人端了圆凳放到身边,示意海棠过来坐。
海棠稳稳坐下,后边有丫鬟递了碗筷上来。桌上鸡鸭鱼肉俱全,一锅热腾腾的老母鸡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素菜又嫩又鲜俱是春日刚冒头就择了来吃。海棠喝一口鸡汤,夹了一筷子毛毛菜口菇,一边吃一边他们说话。
许翰学坐了主位,眼神灼灼地看着肖博道:“在宁远除了许家和肖家还有一户人家想必大家都清楚,那就是陈家。陈家家业原本凌驾于我两家之上,近年来却有些不行了,主要原因是陈家旧家主去世,换成了眼下的家主。这一位我听说不光好看还霸占良家妇女,吃了一场官司后陈家便开始走下坡路。”
肖博喝了一口鸡汤,淡道:“此人不足为患,不知许老爷为何提起他?”
许家两兄弟对视一眼,均露出轻微不屑的神情。
许志远道:“您孤陋寡闻了,陈家如今的家主虽是个烂货,可据闻他们家在京中有大靠山,陈家有位叔叔不知您是否知晓,如今可是户部侍郎。倘若他起心想搞咱们,可是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肖博手一抖,惊道:“竟有这等事,可咱们也没碰陈家,如此也不会害我们吧,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许志远笑,“王法不王法的也不是我等小民说了算的,只是你我两家还得齐心协力啊,我听说肖兄在招募武师,可有此事?”
海棠想起父兄的对话,悄悄瞅肖博的脸色,只见他脸色一黑,看起来听了这话满心愤怒却硬憋着没发作。
她又转过去看肖远的表情,只见他微微仰头,视线正好与她对上,那眼中,那脸上,似笑非笑,仿佛在说傻妞居然知道察言观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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