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己有病自己治

    但是,林红玉尽管内心在咆哮,可并没有激动到忘记,这是在古代,还是顶级贵族之家。

    老太太是后宅最高的话事人。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围观群众又这么多,她绝不能不识好歹地恃宠生娇,非要磨着老太太同意,那就是自己找打脸了。

    所以她按下了内心的咆哮,乖巧地点点头:“那老祖宗,我可不可以自己选一个教规矩的嬷嬷呀?”

    老太太:……。被拒绝了,这孩子脸上没有半丝不愉快,还能立刻利索地拐弯?真是个心大的孩子。想想就算答应了她,她一个孩子,能找什么嬷嬷,最后还不是要她或者黄夫人出面帮手,便点了点头:“行!”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补充道:“可也要我同意。”

    林红玉见虽然学医的事暂时没成,可也争取到了自己找嬷嬷的权利,又没被罚,心情倒是极好,忙又扭着小身子,向老太太大拍马屁:“玉儿就知道,老祖宗最英明,最疼玉儿了!”

    老太太:哈哈哈……。

    黄夫人、游姨妈、黄姨妈:……自己的女儿要是有这本事,可真是不发愁了。

    三姑娘和盈姐儿气得暗暗把手绢都扯烂了。这林家小表妹脸皮可真是太厚了!她们可不学她!

    林红玉大闹学堂又想学医的事,到了下午,就传遍了国公府,人人都当个笑话讲。

    倒是泽哥儿,放学回来听说了这事。一个人沉默了半晌,抬脚就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一向不声不响的泽哥儿突然也跑来,张口就说想要学医,倒把老太太给惊着了。若说是林丫头找的泽哥儿来说情,她是怎么也不信的。可若不是,怎么好好的,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她立刻挥了挥手,叫正在替她捶肩的小丫头退下。

    “泽哥儿,你成日习武学文已经够累的了,做什么要学医?”

    泽哥儿半垂着头,黑长的睫毛挡住了半个眼眸,投下一圈阴影。

    “打仗,救命。”

    老太太不由心疼起来。

    国公爷的位置只有一个,郑守业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虽说比不上郑守泽样样拔尖,可也没什么错处。虽然国公爷还没去正式请旨,封郑守业为世子,可家里上下都心知肚明,日后没出路的是泽哥儿。

    今上不许捐官,泽哥儿要么考科举,要么上战场去拼个出身。他们家是武将世家,日后泽哥儿或是去西北他二叔处,或是去东北他三叔处,要拼个军功,倒要比考科举,容易百倍。

    可看看这玉雕一般的人儿,老太太心里真是舍不得,眼里含泪,拉着泽哥儿的手,摩挲了半天。

    难得地,泽哥儿没像往常那般抽回手去,任由她摩挲,只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老太太看看他沉默倔强的小脸,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声:“这事……你来找了老祖宗,老祖宗答应了。自会吩咐你爹去给你找个好的!”

    她都不记得这孩子什么时候跟她开过口了,再怎么也不忍心拒绝他,更何况也确实有理。日后他上了战场,有能救命的一技之长,比什么不强。

    可泽哥儿听了她的话,居然还是一脸沉默。

    老太太:唉……。光长得好看,这憋闷的性子,日后可怎么找媳妇!

    好在,泽哥儿沉默的时间不长:“谢谢老祖宗。泽儿想……想要拜丁老太医为师。”

    老太太“呀”地叫出声来。难怪这孩子想学医不找他爹来找自己!这是要自己靠着一张老脸去拜托丁老太医呀!可丁老太医是京城第一名医,想拜他为师的人能绕皇城一圈。自己这张老脸,只怕没那么大呢!

    可牵着泽哥儿的小手,她又说不出别的话,半天只得又长叹一声:“祖母尽力试试吧!”

    听到这话,泽哥儿才总算抬起小脸,冲她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笑容像乌云背后总算露出了阳光一般炫目,倒把老太太看得心中一恸,湿了眼眶。

    这件事,林红玉当然不知道。她回到采之院,就相当心大地好好歇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她又约了游葭一起去上学。

    可一路上游葭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倒让林红玉忍不住笑道:“姐姐有话要问?”

    游葭明明是个明快的性格,怎么突然别扭起来?

    就见游葭的粉脸泛起一丝红晕:“你……你想学医,可是跟溪哥哥约好了的?”

    林红玉一愣,没想到游葭居然会知道这事。

    “你……怎么知道溪哥哥要学医的?”

    游葭双眸里好像突然点亮了灯盏:“他跟我说的呀!他没跟你说过吗?!”

    林红玉:……。这感觉怎么有点奇怪?她当然不可能是在吃醋,毕竟她都二十高龄了,肖溪和游葭才十岁。可莫名地,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的情形,肖溪和游葭泛舟,相对而笑,一对金童玉女。

    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把那抹奇怪的阴影挥走,心道:若是他们两个将来成了一对,倒也不错。

    见游葭眼眸闪闪发亮,好像肖溪学医是个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她便不想打击游葭,想了想,才口气随意地道:“我想学医,只是因为身子不好,倒跟他没什么关系。”

    游葭的小脸庞好像因为这句话而瞬间充满了阳光。

    林红玉:……。这古代的孩子不会早熟成这样吧?!不对,一定是她看错了。

    她正在这胡思乱想,就听游葭嘀嘀咕咕地在一旁道:“其实,我劝你也别想着学医了。便是男子学这个,也总比不得正经读圣贤之书。我看……溪哥哥回家若是说了,家里必不会同意。”

    林红玉听到这话,心里一硌。这古代的观念跟现代差距可真大。

    自从得了肖溪的银子后,就再没他的消息。她也不好找肖涓和郑守业打听。也不知道他拜师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想想也是,古代可不是下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么?

    肖溪那么聪明,将来考科举当官也是易如反掌,他家里怎么可能愿意他学医浪费时间?

    可见,她当时的想法就是对的。不管谁会,都不如自己会。

    肖溪学不学医又有没什么关系?自己有病自己治,她一定能想办法学医。

    *****

    两人到了学堂,才知今天是要跟白绣娘学针线。

    白绣娘约摸四十上下,圆盘脸儿,皮肤泛黄,神态倒是极温柔,说起话来,好像是四川口音。

    也不知道是知道了她昨天大闹学堂的事,还是白绣娘本来就温和,总之,这白绣娘待她极客气,见她捏针的手法似模似样,还夸了她几句,又极谦虚地说自己只会蜀绣,对苏绣只知皮毛,还要林红玉得空示范一下苏绣的针法,把林红玉捧得一时有些飘飘然。

    见白绣娘做出来的手工小老虎精致可爱,她十分喜欢,学起来,一针一线,倒也颇为认真。

    而到了次日,轮到学诗书。林红玉对先生行过礼,就往角落里缩。

    她那点古文程度她自己知道,她先默默旁听吧。

    那位陆先生看上去六十多了,又矮又胖,功课十分稀松,上来就出了个对子,叫她们对。

    林红玉哪里会对什么对子。她看姑娘们全都一脸认真细忖,坐着无聊,就拿着毛笔想瞎写了几个沙雕段子玩儿,可“唰唰唰”,那笔竟是如有神,写出来一副对子。

    千朵莲花三尺水,万家明月九天星。

    林红玉:……。怎么心里毛毛的,原主不会还附在她身上吧?!

    她正盯着自己面前那两行漂亮的书法发呆,陆先生晃头晃脑走了过来,低头一看,相当夸张地一拍掌:“好好!大气恢弘,不作小女儿拘泥花草之态!字也写得秀中带骨!好!好!好!”

    林红玉:……。原主的荣光,全归了她?

    不过,她也不纠结,开心一笑,便开始了十分愉快的小学堂生涯。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这天轮着沈嬷嬷上课,林红玉觉得也是时候,该去劝劝老太太让她学医了。

    她便拿了自己刚做好的一个秋菊荷包,和写的一首小诗,带着春枝去了萱喜堂。

    进门就见老太太半歪在平素的榻上,手里握着一张大红名帖。

    她行了礼,便把东西拿给老太太瞧:“老祖宗,你瞧,先生都夸我有灵气呢!”

    老太太有些心不在焉,拿着那小巧的玉色荷包看了看,又瞧了瞧她做的诗,随口夸了两句,就看着她,迟疑地开了口:“玉儿,你瞧瞧这个!”

    林红玉好奇地接过那名帖,打开一看,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那帖子居然是丁老太医来的,说是她的病例有些特殊,他想来再诊断一番,以便撰写医案,拜请老太太允许云云。

    她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老太太,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却见老太太坐直了身,拉住她的手,温声道:“泽哥儿想拜丁老太医为师。祖母想了多少法子,说了多少好话,他都不肯。明日他若是来了,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替泽哥儿求一求?”

    林红玉:……。

    她暗暗捂了捂胸口,觉得有点受伤。这个时代,连英明的老太太,也这么重男轻女啊!

    不过,她这伤最多也就是擦红了皮。没半分种,她就已经满血再生,又复原如初。

    她最大的烦恼不就是没机会见着丁老太医,可以说服他吗?如今天赐的良机,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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