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烫伤

小说:南靖风云录 作者:千珠里
    玉妍回到营帐,便去了伙房帮张之洹熬药,李大牛正在忙着蒸包子。见到玉妍便憨憨朝她笑。

    “齐玉,要不要带几个包子过去给百夫长?我做了带馅的。”齐玉是玉妍的化名,军营登记的时候用的这个名。普通士兵虽然难得吃到肉,但是各个中大营的将军,统领,参军,军师每日都是有肉的,那位顾将军更是每日都离不开肉。而大牛这个肉馅却是一点野鸡肉,是孙一德进山砍柴时射得的。李大牛说着便已经转身去拿包子了。热气腾腾的包子,白噗噗的,看得玉妍都有些流口水。

    “谢谢大牛哥,你帮我看着点药,我把包子给百夫长送去。”说完便拿着包子回了营帐。

    张之洹正闭目养神,玉妍进去,拿着包子在张之洹鼻子前左右晃了晃。虽闻到包子的香味,张之洹还是未睁开眼睛。玉妍又尝试了一次,这次手突然被抓住,玉妍没站稳,扑到了张之洹身上,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色眸子。

    柔弱的身子压着自己,张之洹似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对上一双含水的黑色眸子,仿佛会溺死在其中,更不用说将其推开,握着玉妍手腕的手更紧了。

    玉妍亦是愣神,然后发现自己正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脸刷一下便全红了。立马起身,却发现手还被张之洹抓着。

    “你放开。”玉妍想挣脱开张之洹的钳制,却发现力气完全抵不过,只能开口。

    张之洹也才发觉不妥,立马放开,手如触电般缩回。刚才玉妍离得很近,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好似花香,恰又非花香,扰得他有些心浮气躁。

    一时无话,场面顿时尴尬,张之洹看了眼玉妍有些红的手腕,开口道:“抱歉。”

    玉妍不知他这声抱歉的含义,只想快些结束这份尴尬。

    “这是大牛给你的包子,是肉馅的,你趁热吃吧,我去熬药。”说着逃也是的跑了出去。

    张之洹呆呆的看着营帐门的方向,若有所思,这种感觉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使得他本来有些浮躁的心更加烦闷了。

    玉妍回到了伙房,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脸上的红晕也未退去。这样扑在男子怀中,真的是好生无礼。都怪那张之洹不正经,骗自己,还以为他入睡了,却不曾想他突然拉住自己的手,

    玉妍虽守着炖药的炉子,但已出了神。

    “齐玉,齐玉-----药都扑洒出来了,你想啥呢?”大牛喊了两声,玉妍才回过神,急忙放下草扇,揭开炉子盖,可那炉子盖热的很,一拿便烫到了手,又急忙甩掉。

    本就是一个世家小姐,这些本是丫鬟婆子做的活,她从未曾做过,当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咣当”一声,惊到了刚转身的大牛,只见玉妍不停的吹着手指,还时不时甩甩手。

    “烫着了?可严重?快拿水先冲洗一下。”说着小跑着到了一只装满水的大缸边,利索的舀了两勺子,放在玉妍面前。

    玉妍手放入那冰凉的水中,指尖的疼痛立马缓和了。心中便想到了玉肌膏,如果在家,母亲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必定拿出上好的玉肌膏替自己涂擦。而今只能泡在这冷水中,这都怪那张之洹戏弄自己,心里委屈不已。

    “在伙房,这些总难以避免,你要揭盖或者拿些什么烫手的,下回记得拿块布包着。俺以前也总被烫着,也没其他法子,便在水中泡泡,这个法子很有用,马上就不痛。”大牛边说边帮着玉妍把药倒进碗里,“要不我替你送去?”

    “没事,我自个儿去吧,你一天都忙,这也不严重。”玉妍刚想去接过碗,看着那热气腾腾的药,又缩回了双手。笑道,“你先搁这儿,等稍微凉一些我再端过去。”

    “你小子,手嫩得跟个女人似的,还是我去吧,你再泡会儿水。”说着也不等玉妍回答,便端着药碗出去了。玉妍看着木盆里白得发亮的手,心想着看来以后手也得缠起来。

    伙房事情多,毕竟要准备百多人的伙食,而云芝、程一德和福伯又去采办了,眼下就大牛,玉妍和瘸子,而瘸子又在另外一处忙,事多,玉妍撕了小块衣衫包着手指便又开始忙碌了。

    等到暮时,开饭时辰,云芝他们才回营,装了满满一大车的柴火,还有些野菜干货,里头还有一头被打死的野猪,让人见了便欢喜。

    “大牛,快,咋们今儿晚上加餐,有肉吃了。”程一德满脸喜色,眼睛里都放着光,确实,自从马凹坡一战,九死一生的活下来,一路到此,还没吃过肉,而程一德本也算是个领兵的汉子,无肉不欢,虽如今被安排在伙房,也只能偶尔沾点肉味而已。

    大牛刚蒸着包子,听到程一德这么一喊,便冲冲跑出来,“野猪在哪里?俺爹以前便是个杀猪的,这活俺会。”

    “瞧你那急样,还在车上呢,小声着点,猪不大,估摸着每人只能分食到一小块。”福伯也是乐呵呵的,那野猪直撞过来的时候,他都吓傻在那里,没想到程一德赤手空拳,几下便打死了那家伙,很是厉害。

    为着这野猪,伙房的几人一直忙到深夜,才弄完。云芝,程一德就睡在伙房,里头有个放粮食的营帐,地方宽敞,不像其他营帐那样十人一营。本来玉妍想和云芝睡那里,张之洹却说她们两人太不安全,便安排了程一德到伙房,玉妍跟他睡一个营。玉妍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这样更为安全,便同意了。

    因着野猪,忙得有些晚,玉妍到了营帐门口,又有些不想进去,在门口磨蹭了一阵,便听到里头人道:“野猪肉弄好了?”

    玉妍无法,撩开帐门,借着昏暗的月光,只见张之洹还是以那奇怪的姿势躺在,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现在还没睡,是在等野猪肉?”

    “白日里睡多了,此刻还未有睡意,你的手怎么样了?”

    “手?”玉妍愣了一下,旋即答道:“已经没事了。”

    “我看看。”然后张之洹点起一个火折子,火光燃起,整个营帐也跟着明亮起来,被一种柔和的温色所包裹,玉妍听话的慢慢伸出左手去。指尖上胡乱的缠绕着布条,张之洹把火折子放于旁边架子上,然后单手一圈圈的解开。两次见她的手,都是有着伤。前一次是因为泡水,那芊芊手指已经发白,还带着血丝;这一次是为自己熬药,玉手指端已然起了泡,而且被磨破了,一片通红。张之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轻微的倒了些许于玉妍受伤的手指上,一个接着一个极其小心翼翼。然后用旁边撕了新的布条缠上玉妍的手指,缠着的布条快到了尽头,但单手却不好打结,此时,玉妍伸手去拿另一端,两人配合着打好了结。

    “这个药,有益于烫伤,以后伙房可以不必去,这几天我行动不便,就留着此处,不必那么辛苦。”张之洹说话声音低沉,不是平时的那种冷漠无情,仿佛带着些许柔和。“这几日不要碰水,每日换一次药。”

    今日大牛送来药,他觉得奇怪,顺便问了一句,才知玉妍炖药时被烫伤。张之洹便让范平将军去军医那里拿了烫伤药,本想着她暮时便会回,怎知一等便等到了丑时。于是又让范平将军去了一趟伙房,才知是有野猪。

    “伙房那边先让范平去吧,这几天应该会有一仗要打,去了伙房对他也好。”火折子渐渐熄灭,只余点点星火,忽明忽暗,彷如两人此刻的心。

    玉妍轻轻应了一声,算是答复。

    “不早了,睡吧。”

    玉妍合衣在旁边榻上躺下,不一会儿,便慢慢合上了眼皮,呼吸声变得均匀缓和,一夜好眠。

    而张之洹则侧过头,借着昏暗的夜光,看着塌上的玉妍。

    次日,玉妍醒得比平时晚些,看见张之洹靠坐在榻上看书简。侧面看去,鼻挺眉扬,除去那大胡子,亦不愧为美男子。真看得出神,却见他回头看向自己,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是个温和的大胡子,也便还以一笑,转头坐起。

    “我起得晚了,你饿了么?”

    “不饿,看你睡得香,不忍打扰,此时已过了早食。”张之洹笑着答道。看他如此表情,玉妍有些不适,平常总是冷了脸的人,突然笑着跟你说话,总让人担心他有所企图。不过转头一想,如今他躺在床上,吃的喝的洗的,都要麻烦自己,总要对自己好些。况且他也曾多次救自己于危难,如今能为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亦是非常乐意。

    “我去拿些吃食,顺便给你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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