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荒。”
轩辕站在枫林大屋的院子里,朝走来的人唤。
“轩辕?”被他唤作玄荒的人,万分惊讶的看着他,“这可稀奇,云镜说他吃了不少的闭门羹这么多年都未见过你,怎的却大半夜从我这片荒地里冒出来。”
轩辕还未答话,他抬起手阻止他又继续道。
“你会亲自来找我,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事。”玄荒悠哉的朝他走来,“有件事这几日正好让我深感困扰,你也知,我这枫林甚大,一般人走进来除了迷路等死怕是没有第二种可能性,就在前几日,我在寻鹿的途中碰到一位少女,她自称是逐梦的侍女,而且也在寻鹿,我正纳闷要问个清楚,她却慌慌张张跑掉了,我还担心她初来乍到会不会迷失在枫林,回头又发现我这鹿少了一只,结果,还没等我去寻,它又自己走回来,你说这可是稀奇?”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最后问道。
“此路非彼鹿。”轩辕笑道。
“后来我一想,确实是你说的这个道理。”
两人一同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这只是其一,”玄荒看了他一眼,又道,“你也知我这鹿与云镜岛上的仙鹤都是同一出处,向来不屑任何人,却为何屈尊降贵为那位少女引路?”
“我庄内雪虎难产将亡之时正是被她所救。”
“有此天分,可是蓝族后人?”
“是。”
玄荒了然的点点头,换上意犹未尽的神情继续道:“这其三,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若我记得不错,她身上不仅有代表十三月庄主子身份的玉牌,还有代表庄主信物的笛子,不会是你的意中人吧?”
“是未婚妻。”轩辕言简意赅,带着笑意纠正道。
“是位貌美的少女,单论容貌配你是绰绰有余,只是,我看着十分后知后觉的模样,很辛苦吧?”玄荒调侃道。
轩辕露出一丝苦笑。
“那日见到白鹿归来的模样实在有趣的很,我看也是经常迷路的主,枫叶之洲的王脉独爱遗传迷路这一天分,是这枫林的常客。”
“这是其四,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轩辕敛笑正色道。
“看来她就是晨渊帝的嫡女,令这十洲沸沸扬扬的人正是她啊。”玄荒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倒是与晨渊帝分毫不像。”
“也就你说不像。”轩辕嘲笑他脸盲。
“看人凭的是感觉,容貌其次,再说,见一两次哪里那么容易记住。”玄荒不在意道,“但我打心底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你说可是奇怪?”那日会主动与她搭话,也正是因此之故。
轩辕不答,玄荒瞅了瞅也不再多问。
“言归正传,说说看,你有何事要我相助?”
“我已证实蛊族族长是我庄内易族一脉,本名易离。”
玄荒神情肃穆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十年前造成五湖六国与十洲伤亡惨重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我庄内遗失瘟蛊所致,而且我查到另有瘟蛊藏在幽篁宫中。”
“此事,云镜倒是来信与我说过,也让我特别注意幽篁宫的动向。所以你来枫叶之洲便是为了回收瘟蛊?”
“瘟蛊当年虽在五湖六国肆虐,最后却蔓延至十洲,想必连释放瘟蛊的人都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玄荒赞同的点头,问:“你要我怎么做?”
“自古以来,玄族族长便是枫叶之洲帝姬的未婚夫。”
轩辕说了一句让玄荒目瞪口呆的话,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你……要我以……未婚夫的身份入主幽篁宫?”他问出连自己都觉得变扭的话。
“正是。”
“这可是我们玄族秘闻,你竟也知晓?你那座庄园,改日我非要去瞧一瞧不可。”玄荒颇有兴趣道。
“尽快入主幽篁宫。”轩辕站起来。
“容我回族拿点东西,否则要如何证明身份。”玄荒嘀咕了一句,轩辕猛的又迫近,“蓝儿若有丝毫损伤,唯你是问。”
“这算威胁吗?我这未婚夫当的可真憋屈。”
轩辕走后,院中又一身影显现。
“何事?”玄荒回头问。
“族中警示,枫叶之洲王族有灭亡之兆,请族长务必回族一趟。”
在华枫殿醒来时,她甚吃惊。
非宴哭哭啼啼把事情胡乱说了一遍,她理了理算是听明白,怀疑自己没眼泪或许是因为被非宴哭光了的缘故。
一颗颗硕大的泪珠她也不嫌浪费,非宴这些年为她流的泪该有一池子那么多了吧,女子以水为养,她这是平白的浪费养分。
她掀被起身:“哭就成老姑娘,以后谁敢娶你啊。”左手撑的有点痛,皱了皱鼻子。
青衣将披风拢过来,巧笑道:“殿下担心非宴姑娘做什么,这才几日,就有人又送胭脂又送香粉,看上非宴姑娘了呢。”
她很是吃惊,不由道:“非宴,你真是魅力无边啊。”惹得桃花处处开,当初在岛上亦是如此。
非宴叉腰瞪她,泪痕还未干,怒道:“姑娘还有心思笑!”
非宴无奈瞪一眼,青衣整理好她的衣裳接着说:“不怪非宴姑娘生气,殿下可是不知,尊主大人得知殿下失踪勃然大怒,这么多年,青衣还从未见过尊主大人为何事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殿下失踪的这两日,整个华枫殿都在战战兢兢的承受尊主大人的怒气,可是又怕西枫殿那边得到消息,便一刻也不敢松懈,佯装殿下仍在宫中。”
非宴也心有余悸道:“确实,青衣可是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去告诉逐梦少爷,那日姑娘是偷偷跑出去。”
“青衣跪在尊主大人面前可是连头也不敢抬……”青衣很明显的抖了一抖,“知道殿下去找轩辕庄主后,尊主便立即不动声色让常青私下出宫去寻殿下的下落。”
“可是常青回来却说,姑爷那边答复并不知晓姑娘的去向,我们都差点急死了!”非宴压着怒气,低着声音,很怕被人听见。
她偷偷去找轩辕,只非宴与青黛青衣知晓,看来逐梦将错就错掀起好大一阵波澜。
“姑爷也真是的,还嘱咐说不管姑娘去哪都要戴着玉牌,结果关键时候竟然出错,还害姑娘受无妄之灾。”非宴好一通抱怨。
“尊主大人一生气,将殿下的玉牌与笛子还给轩辕庄主,还说这桩婚约不作数了。”
她一瞧,果真不在。
“逐梦少爷也是自作主张。”非宴只是嘟喃一句,看来,她对轩辕的怨气确实颇重,若照往日的歌功颂德,此番该是对逐梦的行为口诛笔伐。
不过是身外之物,倒也并非十分紧要。
“青黛呢?”
“尊主大人说青黛受伤是轩辕庄主的责任,要让轩辕庄主将青黛养好再送回来。”
这样也好,还有凤戈仔细照顾想必青黛很快就能好起来,不过,青黛的症状与药房碰到的那两兄弟极似,倒像是被他们传染所致……凤戈应该会注意到,眼下最重要的是轩辕身上的蛊果真未解,她还要再去问一问迟暮。
非宴心惊的看着她站起来,一边伸手扶她一边不忘唠叨:“姑娘肩上伤还没好,又想去做什么?”
“没事,我去找迟暮。”
伤在肩上,走两步路倒是不要紧,这两天在那种阴森森的陌生地方虽没怎么合眼,这一昏倒好似睡了许久,恢复的大差不离。
埋头走向门口,却被两只戴着盔甲持着利剑的手交叉横在面前,完完全全断了去路,华枫殿侍女倒是有一群,侍卫也有几队,这般正经严肃的神兵利器倒是罕见。
他们很有礼节的挺直腰杆拘礼,庄重道:“尊主大人有令,望殿下在继任仪式之前,谨言慎行,切勿轻举妄动。”
青衣走过来,劝阻:“殿下不如先把伤养好再行打算。”
“逐梦在哪?”现在可不是养伤的时候。
两位神兵这会儿把腰弯的略低了一些,“尊主大人说,殿下若问起他,便告诉殿下‘等我收拾完你捅出来的烂摊子再收拾你,给我好好待着!’”
这话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威胁一只蚂蚁还差不多,战战兢兢的还以为被放狠话的人是他们。
“姑娘还是别固执,这次逐梦少爷可是真的很生气,说是姑娘再乱来,华枫殿的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罚。”非宴也规劝。
左右都在劝她不要闹,倒是显得她有多不懂事。
转了一个半圈,肩上的伤口扯了一下,痛得她龇牙咧嘴。
“平日最怕皮肉痛的人偏是不长记性。”
她低头躲过非宴的瞪视,忍住脸皮的抽搐走回去,这话很刺耳。
自从出谷才发现,非宴不仅魅力无边,还颇有当家做主的气势。
午后,秋日的阳光还有些暖,非宴给她点了一炉香,让她独自在院中的躺椅中放空。
既要养伤,宜静,她便一动不动坐了半日,折射枫叶的刺目红光斑驳了这须臾的安宁,神思自缥缈间拉回,她缓缓睁开眼。
两道浮光的身影在她头顶出现,其中一个是逐梦,她方才被关禁闭,逐梦不可能出现,不过,逐梦在她梦中即使笑起来也带点恐怖的气息,逆光勾起的嘴角笑得她心慌。
另一个陌生人正与他说话,而且是十分奇怪的话。
他说,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青年才是她最正牌,且名正言顺到让人毫无反驳余地的未婚夫。
她望向别处,金光闪闪的地方,很少人会在衣饰上锈鹿角,此人暗紫色的外裳上用金线绣着十分华丽的鹿角,听说玄族以鹿为……鹿?仔细又看几眼,总算发现,他原是那日迷路枫林偶遇的寻鹿之人!
他怎会在自己梦中?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逐梦难得给她一次好脸色,近乎平淡的看她一眼,她慌忙心虚的移开目光。
分明那日,他穿着很朴素。
她倒忘了,自己那日穿着也很朴素。
再回头,他直直朝她望过来欠身微笑:“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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