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岛上本无光,海面飘着其他的小生物,散发着幽蓝色的光,磷火一般照亮视野。
不知不觉过了一夜。
楼鹤才动了动手指,就听闻一道悦耳的声音,发音绵长却能听出其中意思:“你醒了?”
白发少年长发微卷,海棠般铺散开,似乎鲛人们都是齐腰波浪卷长发,偏黑色,唯有这位小鲛人是纯粹的白。
楼鹤躺在树叶铺成的床上,小鲛人照顾他。
也不知道其他鲛人去哪了,只有白发少年在身边,他看起来柔软,很好欺负的样子。
楼鹤坐起来,就被闪耀的沙滩和阳光刺到了,他所处的位置应该就是之前苦苦追随的小岛,“你有没有看到一名红衣男子?”
“我们只找到了你。”小鲛人整理好椰果,“肚子饿了就吃这个吧,先前的莲姑娘也喜欢吃。”
“莲姑娘?”
“她说她叫莲花。”白发少年一笑如沐春风,早晨的日光熹微温和,波光粼粼的海面宽阔无边,他皮肤是近乎透明的雪白,毛发都是浅浅的,他站在树影下对着楼鹤微笑,就像是天国逃出来的小精灵。
“你好,我叫白雪,是白尾仅存的族人,我跟随碧池首领很多年了,希望能跟你成为朋友。”
楼鹤才注意到他的尾巴是银白色的,躺在金黄沙滩说不出的漂亮。
果然鲛人都很好看啊,就是心思重了些。
注意到他的目光,白发少年动了动鱼尾,“你叫什么名字呢?”
“楼鹤。”
“鹤,是天上飞的白色的鸟吗?”
“那是海鸥。”
白发少年又是一笑,神情有些落寞,“我几乎没有出过外界,所以不懂,小鹤,你愿意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吗?”漂亮的小天使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楼鹤微不可察的皱眉,他没有跟小白莲交过手的经验,他把话题又绕回来,“你说的莲姑娘,是不是璧瑕带回来的人类?”
白发少年有些惊讶,“对,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璧瑕爱她,谁都不能靠近她。”
“那你知道她被海王八太子抓去,强娶她一事吗?”
“怎么会,不是有璧瑕保护她吗?”楼鹤看到他天使面孔变得凶狠,他很快又装作无事笑着说,“那她如今怎么样了?”
少年反应很奇怪,很在乎莲花仙的样子,于是楼鹤又问:“被救了,估计也安全回到渔村了,你想去见她吗?”
少年有一瞬间的纠结,手指绞缠在一起,“我去做什么呢?她爱的是璧瑕殿下。”他又抬起头,“你是想让我带你出去吗?不行的哟,鲛人岛上的结界是很厉害的,你可别弄伤自己就好。”
说着少年飞快爬起来跳进了水里。
楼鹤坐起身子,无助望着海面,他还想多套点信息的,没想到小鲛人跑的这么快。
结界对他没作用,可是他也游不出茫茫大海。
他身上的衣服没换,早已被晒干了,满是海水腥咸的味道,才慢悠悠的换上干净的衣服,老天爷有意跟他过不去,怒吼一声电闪雷鸣的就开始下雨。
豆大的珠子砸在身上十分的疼,楼鹤只好把芭蕉叶子卷起来缩成一团。
分明是风和日丽的天,转眼就雷雨交加,没有任何预兆的,打得人措手不及。
至于另外一边,渔村里人心惶惶,只因百丈高的海浪卷起了一名火发猩眸的少年,他换了一身暗红劲装手持一柄极好的灵器,冷冷开口:“再不把人交出来,本太子就涨水阉了你们村子!”
暗沉的天咆哮着摧毁人的心神,全村子三百来人跪在大海前瑟缩发抖。
村长支撑着脆弱的拐杖在雨中摇摆如风中小花,他苦着脸大声回应:“海神大人,我们没有您要找的人!”
滔天巨浪上的冷面杀神十分耐心地等,他相信那个人不会忍心一村子人被灭,可是都没能见他的身影。
只见八太子高举三叉戟,上天劈下的雷电皆汇聚在其尖端,他一挥灵器,村上三两间草屋顷刻被炸毁。
人类尖叫哭喊声不绝,一名黑皮肤的少年叫道:“我知道人在哪!”
“哦?早点说,你们不就少受皮肉之苦?”八太子一笑,脸上的苦楝花活了似的跃然舞动,更往外延伸了几分。
黑皮肤少年哭过的眼通红,雨水流进眼睛更加苦涩不适,村人知其出卖他人的恶劣行为也无人异议,似乎默认了。
海水渐渐停息了翻腾,将八太子稳稳推上了岸,他一步步走来,少年抹着水珠说:“她就在屋子里。”
他们走到村长屋前,少年还想为他打开门,八太子一个眼神逼退他,自己一脚踹开了单薄的木门。
屋子小,潮湿阴暗,一眼看去所有事物皆看在眼里,一个穿着红衣的人长发垂背,背着他坐着。
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八太子生生停住了脚步,眼底暴戾堪比狂风暴雨,冷喝:“你是何人?”
红衣人转过身,赫然就是他当初要强娶的人类女人。
不想八太子眼里流露不悦的神色,“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不好好遵守妇道,大婚之际逃出来算什么?他人呢?”
莲花仙坐姿端庄,语气柔和,外头雨水打在草屋啪啪响着,她的声音却清晰传进耳里:“我虽是穿上了嫁衣,但是未曾与你拜礼入过洞房,因此算不得真夫妻。”
八太子攥着灵器的手紧了一瞬,“那你又为何穿着红衣引我过来?”
“是拜人所托。”是楼岳,但她不会说。
“何人?”
莲花仙笑吟吟看着他,不再开口。
八太子疑惑更甚,“是……”他吗?
忽而一阵花香飘来,使人头晕眼花,他话音未落便被打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跳到他背上,用一根棍子卡住他的咽喉双手双脚锁住他,另一位打掉了他的灵器,开始就拿绳子绑住他。
“暗影,快点!”背上黝黑皮肤的少年催促,那披着狼毛的少年就一直给他套绳子:“你别催我!”
八太子挣扎,也不知道绳子是什么材料做的,坚韧而带着细小倒刺,紧紧的勒进皮肉里还不断的缩紧。楼岳被挣到地上又飞快跳起来锁住他的喉,只把太子锁得喘不过气。
八太子气自己被两只鼠辈偷袭而毫无回手之力,他被包成了粽子,只剩头和脚。空气弥漫的莲花香就像是浸食到骨子里,苦楝花都随之欢愉起来。
暗影抹汗,“不行啊楼岳,他挣扎得厉害我没法打结!”
楼岳小山般的身体将八太子压倒在地,死死抵住他,抽得一丝空闲回话:“这样总可以了吧!”
八太子气得像蛆虫一样蠕动。
莲花仙见他们困难,便催动灵力,带刺的莲花枝像藤条般爬来,缠住了八太子的双脚和嘴巴,他就再也动弹不得。
“不行了我得歇一会。”
楼岳累的只想躺在地上,他一松力道八太子就又挣扎起来,暗影抄起地上的三叉戟重重敲在他头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干得好。”楼岳赞赏。
暗影还没来得及得意,身下的人徒而变大,化成长长的一条蛇形,其蛇背黑鳞遍布,再一看本是密不透风的绳子纷纷断裂来,蛇身竟长出了鹰爪。
八太子是蛟龙,他虽进化了龙鳞和龙爪,远没有真正达到真龙的形态。
“不好!他想跑!”楼岳的钢铁般坚硬的长棍头尾交-合,围成了一个铁圈,正好卡在蛟龙的颈部,他俯身骑上龙背,尽力稳住身形。
蛟龙愤怒地哀嚎,声音破浪碎雨,他奋起而甩开暗影撞破房顶,直直冲上云霄。
老天爷正愁没处撒气,一看到个什么东西穿云而来,顿时雷闪一瞬直直劈下碗口大的雷电。
八太子不过是幼龙,且尚未完全成型,雷霆直下连带楼岳,在不平静的海面炸起千层浪。
一人一龙叫声不断,却也没有分开。
八太子怒吼:“人类,还不快松开你的手,你想死吗!?”
“不想!”楼岳将铁圈握的更紧了。
若是人形,八太子早已气青了脸,他对背上的少年无可奈何,不由放低了声音:“你又何苦与我过不去,我可是苍海八太子,你今日若撒一次手,我定当许你无尽荣华!”
“狗屁的荣华,你快还老子少主来!”
黑压压的一片天比苍海辽阔,不偏不倚的一道雷电又在头顶炸响。
八太子唯恐再受一次电疗,赶忙压低了身子。
他以为楼岳口中少主指的是红衣男子,同是愤懑起来:“我不就是引他下海参加我的婚宴吗!又无深仇大恨的凭什么重创本太子!”
蛟龙在雷云间穿梭,电的人酥酥麻麻,他就祈祷这人类赶紧撒手。
“你若不招惹他,他又怎么会伤你!”楼岳空出一只手去拔下他一片鳞甲,疼得蛟龙抽搐不已。
八太子好歹也是年少轻狂的一名风流少年郎,自然不会轻易开口求饶,可情况焦灼双方都讨不得好,偏生这黑少年还是不要命的主。
他不行,他身系苍海同胞千千万万的生灵安危,更背负父亲所托的重任。
振兴龙族!
他们不是蛇,而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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