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转过身来坦荡荡跟他说话。
“楼鹤。”楼鹤一边默念非礼勿视一边脱下外袍给他披上。
小孩立马又炸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尊！”
楼鹤被吓一跳手没拿稳外袍就要滑落下去。
小孩抓起衣服在胸前打了个结，“看起来还不错，我就收下了！”
法袍是按照楼鹤身形设计的，但是楼鹤比较高，所以小孩穿着还是像小被子一样。
喜怒不定的小正太神色明显缓和下来，“你是楼族人？”
楼鹤点头。
他面露古怪的表情，“也难怪被他盯上了，手伸过来，我查看一下你的身体。”
如果不照做小孩定会哭闹，甚至还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小孩撸起楼鹤的袖子露出其纤细的手腕，挑起自己短小的眉毛，说：“你太瘦弱了，得多吃丹药补补。”
“……”楼鹤看着比他瘦小好几倍的小孩觉得无比滑稽。
“看我做什么，当年本尊高大威猛一身健美肌肉别人可是羡慕不来的。”此话颇为大言不惭，楼鹤点点头，竟表示赞同，小人颇为受用的继续为他看病。
瞧着瞧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惊讶道：“你跟那白毛老头什么关系？他居然跟你定下了契约！？”
白毛老头？
在楼鹤所知里白头发老头多了去了，不过听小孩的语气指的人也只有一个，“你说鹤仙？他是我师父。”
“鹤什么？”小孩仿佛听到什么拙劣的笑话噗嗤笑了出声，“鹤仙？凭他也敢称仙——小子，本尊劝你最好远离他！”
此人对师父出言不逊。
楼鹤抽回了手，淡然道：“师父于我恩重如山，倘若没有他我也不会安稳的活到今日，楼鹤之名便是他所赐。”
可笑，想当年那家伙众叛亲离现如今还有人愿意维护他。
“是吗？别等有一日你哭着喊我去救你。”小孩别过脸。
楼鹤撩起衣袍站起来。
小孩冷喝：“你去哪？”
衣着华丽眉目精致的少年淡淡掠来一眼，轻飘飘的目光扫来触之即回，小孩被看的心头一跳，听他清冷的嗓音道：“想必前辈跟师父有诸多渊源而被困于此处，既然为阶下囚应当看清自己的处境，我与前辈不同，是自由身。”
“你敢教训我？”小孩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楼鹤闪身躲过顺带一甩云袖挡开他，以防受暗器伤人。
不想“神兽”空有一腔气势被袖子抽到就在地上滚了两圈，似乎还撞到了石头，清脆的撞击声一响当即是沉默了下，响亮的大哭声骤然爆发。
这是被撞疼了？神兽不该这么不经打罢？
到底也是个小孩子而已，自己怎么会下如此重的手。
“你没事吧？”楼鹤居然会感到懊悔。
小孩子爆发哭声后抽抽搭搭的转过身，光洁的额头破了个口子，艳红色的血流了满头满脸，“呜呜呜，我好疼啊……”可爱的孩子哭起来可不一般，卷长的眼睫毛上的泪珠欲落不落，皱紧了的小脸可怜兮兮。
楼鹤不顾之前嫌隙立马翻出药膏给他止血，柔声哄他：“忍着，很快就不疼了。”
“呜呜呜，楼子你别凶我！”小孩得寸进尺的扑进他怀中搂住其腰肢，小脸犹带泪痕，奶声奶气的说，“我再也不会凶楼子哥哥了！”
楼子？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楼鹤的身子当即一僵，小孩就能抱的更得劲了。
还好没加个小字。
楼鹤不多在称呼过多计较，捧起小孩的脸清洗血液，“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变成的？还有尾巴，嗯？”
细长的小尾巴布满了黑中透蓝的小小鳞片，其顶端是尖利的长刺，冷光森森。
小孩子把尾巴藏进法袍里，笑出虎牙，“我是龙啊！”
楼鹤觉得有趣，“那来一个恶龙咆哮看看？”
“本尊才不是恶龙！”他才吼完就又缩在他怀里，“呜呜，我只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龙啊。”
这小孩卖萌还挺有一套。
还是个活宝，摸起来软软的暖呼呼的，宠一下应当没什么问题。
小龙人吃准了楼鹤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哀求道：“哥哥我好寂寞啊，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长长的头发里还藏着一对尖尖的耳朵，正下垂着。
“唔。”楼鹤在脑子里搜刮委婉拒绝的词语，小人看出他的犹豫，泪水又涌出眼眶。
“我……我被困在小洞天很久了，一直没人跟我说话解闷，楼子哥哥……”
楼鹤经不住软磨硬泡，“好了好了快起来，把衣服穿好。”
“我不喜欢穿衣服。”
“裸露身子到处跑多不文明。”楼鹤给他穿上自己的衣服，绑紧了就不松垮了，“你叫什么名字？什么物种？”
“吾名龙阙，龙就是龙，哪有什么物种之分。”
“你说你是黑龙，岂不是还有白龙？”
小龙阙瞪大了眼睛欲与他争辩，一想会坏人设立马摆出哭脸惨兮兮的说：“我不知道，我生来就是一条龙也从未见过其他族人！上古之争灭绝了绝大多数强大的神兽，遗留下来的命脉也不复存在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倘若高傲的神兽不适应现在的生存方式，天道难容。”
龙阙被说动容了，又开始掉金豆豆。
“你别哭了，”楼鹤都擦不过来了，“好歹你也是一条有尊严的龙，别动不动就哭。”
龙阙眨巴眨巴大眼睛，无声说你怎么可以说他。
“算了，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
“水下。”
“好。”楼鹤把法袍收回戒指里，再吃了敛息丹同他下水。
回到水中小娃娃自由自在的宛如蛟龙，不，他本来就是龙。
“嘻嘻，你快跟上来！”拖着长长的尾巴，龙阙绕着楼鹤游，恰似优美的一尾人鱼。
楼鹤认真的往水下蹬腿，龙阙却说：“你怎么不说话？”
敛息丹能在水下呼吸不代表他长了腮，一张嘴就被灌水若是被呛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还要送小龙人回去再出禁地呢。
“险些忘了你是凡人。”小娃娃藕臂揽过楼鹤的脖子，将脸凑了过去。
在水中很难看清事物的楼鹤嘴唇碰到个柔软的东西，意识到是什么就猛地挣扎起来，他呛了一口水想要往回游。
“你去哪？”龙阙可不依，尾巴卷住楼鹤的脚踝往下拉。
“松开！”楼鹤一惊，他可以说话了。
龙阙一脸莫名其妙的道：“我这是在帮你，你还不领情？”
楼鹤茫然的摸了摸脸的两侧，他没有腮，却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说话了，甚至视野都清晰起来。
“我不会被你同化吧？”
龙阙哼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只是被我换了一口龙息，支撑不了多久的，还不快跟我下去？”
都说龙浑身是宝，龙鳞龙血龙骨都是上好的炼丹材料啊。
楼鹤目光微妙。
龙阙警惕的瞪他：“我知道外头的修仙者是如何看待神兽的，求而不得便杀之，抽筋拔骨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魂魄也要炼成邪物供其差遣，委实可恨。”
楼鹤一笑，拍了拍小龙人的头率先加快速度。
龙阙恼怒，紧追其后，“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我生活的楼族里没有谁对神兽这样做。”见都没见过神兽呢。
小孩面色稍霁：“都说神医世家楼族天性的与世无争，难怪落得快要被灭门的惨状。”
他的手被人攥住，楼鹤逼视他：“你还知道多少！”
龙阙往后仰，竟被吓退，忙说：“没了！”
楼鹤喃喃自语：“楼族只剩下不到千人，一代子嗣更比一代少，倘若不抓紧繁衍，百年后便再无血脉。”
龙阙幸灾乐祸道：“你没听过一个诅咒吗？楼族一代人仅能生下一孩儿，且不能与外族通婚。”
“诅咒？”
“神的诅咒。”小孩嘴边扬起一抹嗜血残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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