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立马去收拾行李跟少主去。”
“不,师父只叫了我一个人上山。”
壮硕少年流露不解神色,“白云山极为凶险,近日风刮得大雾气比以往更重,少主你能行吗?”
楼鹤俏皮一眨眼,调侃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嘤。”在场的唯一女孩子羞红了脸。
楼鹤拍了拍楼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好好照顾楼花。”憨厚少年与小红花顶配,他就不多参与年轻人的感情世界了。
楼岳见他误会,急忙解释:“不是的少主,楼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是你。
楼花红了眼睛,咬紧下唇蹙眉看着楼鹤。
楼鹤可不在乎,说:“既然楼花没和那个空有皮囊的人在一起,说明也是有机会的嘛,你可不是那么容易半途而废的人。”
“不,少主你听我解释——”我跟谁抢女人也不能跟少主抢啊,被族长知道了还不得被削死!还有少主你可不能自己骂自己!
楼鹤摆摆手,一敛法袍迈进茫茫雪雨中。少年清瘦的身子挺拔匀称,衣袍袖口鹤羽作纹迎风飞舞翩跹似翼展翅欲飞,纵然他身无灵力,一身渡了灵力的法衣也足以让他御寒。
少年逆着寒风而去面色依旧红润,他并没有折身回房取东西,储物戒指里的东西足够他使用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主自然不愁吃穿用度。
白云山常年缭绕白雾且设置了一层层禁制,灵兽难以跨跃更何况寻常妖兽。与世隔绝久了,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神医楼族自通和寻常鸟兽-交流的潜能,楼鹤更是其中佼佼者,他还可以控制使其为己所用。
楼鹤走在崎岖雪路宛如闲庭信步,明艳的五官是皑皑白雪的点睛之笔。
一只黑背白肚的鸟儿鸣叫一声落在他的肩头,楼鹤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它对话:“……我不是女人,也不会嫁给一只鸟……想化成人形你得等好几百哦不,是上千年。”
鸟儿闻之耸拉下翅膀,垂头丧气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
楼鹤只好说:“没办法,你只是一只没有修为的普通鸟兽,若要化形最为快捷稳固的办法便是下了地府投个好胎,不过人胎也不一定是好胎。”
鸟儿拍了拍翅膀在其头顶盘旋一圈飞走了。
楼鹤挑着眼尾扫去一眼,若是这只鸟敢在他头顶拉屎他保证一个小石头把它射下来!
眼前依旧是五米外人畜不分的茫茫白雾,不过他好像触摸到什么结界,嗖的一下跨过去,来到了一间朴素的洞府内。“黄鹤楼”三个繁体大字刻在石头上,笔锋凌厉如刀刻剑削,全然不似楼鹤作的字。
“师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洞府的一切事物都摆得端端正正,如他几个月前来的时候分毫不差。
鹤仙神龙见首不见尾,总得把他喊出来。
清脆的声音在洞府里回响直至消失,楼鹤坐在常年也不见灰尘的玄冰寒床,脱下了靴子揉了揉腿。
唔,毕竟是凡人之躯,走了这么长的路还是会疲惫,玄冰寒床虽为日月积累的玄冰凝成却也不过分寒冷,是能够滋润人体骨骼的奇物。楼鹤将外袍垫在身下再从戒指掏出一张被褥美滋滋睡了过去。
哪怕被人注视好一会都没能引起警觉。
观察他许久的某人终于忍不住现身,走至其身旁,“楼儿,楼儿?玄冰寒床不大适合于你,快快醒来。”
师父清越的嗓子似寒冰击石,正如玄冰寒床透入骨子的丝丝凉气,再好的法袍都无法隔绝开来,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楼鹤不知道而已。
骗人,明明玄冰寒床对楼岳就有用,为什么对他没用?
少年郎将被子卷得更紧了,耳边好听的声音没有停下,反而更接近了,声音的主人推了推其肩膀,“楼儿。”
“嗯?”楼鹤睡的不舒服却没有做噩梦,迷迷糊糊醒来,“我好困啊师父。”
“既然嗜睡,说明你的能力就要觉醒了。”
看清眼前的人楼鹤徒然瞪大眼睛,“师父!你头上怎么长翅膀了?”
鹤仙白发白衣天人之姿,瓷白的肌肤如玉晶莹,只是耳部长出了一双与他圣洁不符的小小黑色耳翼,还拢住了双眼。楼鹤依稀记得鹤仙的眼神多么的惊艳,单只是一眼他便生不出任何拒绝的心思。
他太纯洁美好了,这对带着浓重颜色的耳翼反而像是玷污他圣洁的罪恶。
“违反天道,以此警告。”鹤仙轻描淡写的语气并没有减缓楼鹤的震惊,他反而更为凝重,师父是因他而受罚,断不可就此了了。
鹤仙看出他心下的不安,柔声道:“不碍事,即便失去了双眼也不影响我看到这世间万物,”他微凉的手轻抚在楼鹤的脸颊,“为师还能看得见你,在心中一清二楚的。”
楼鹤也握住了师父的手,少年稚气未脱的声音带着坚决:“有没有法子治好?”
鹤仙沉默,抿着唇。
事情因他而起,难道要他死去?
楼鹤心一凉,正要说什么,鹤仙就说:“何须如此在意此事,楼儿,为师这次叫你归来是想问你,你想修炼吗?”
“不是说我修为全废,练不了灵力聚不了灵田吗?”
“修炼大道千万种,失去灵根又如何,总会寻得其他办法,为师不会害你,但你可相信为师?”
楼鹤点头,“楼儿自然是相信师父的。”
“那好,你随我来。”
洞府的另一头别有洞天,一条粼粼瀑布垂在洞口前,鹤仙抬手将其分开,光柱照来,视线豁然开朗,看清了眼前的一湖一林。与外头不同的是这里如春天般温凉,一眼望去的翠绿。
鹤仙拖着长长的衣袍踏上流动的湖泊,纵然瀑布被分开,水珠还在四溅,尘垢不染的白色靴子并没有被水沾湿,他甚至还能在湖上迎风而立。
“楼儿,过来。”师父雪般洁白的衣裳也带有白鹤图纹,正猎猎翻飞。
“师父,我可不会凌波微步。”楼鹤看着清湖里的鱼儿,迟疑道。
师父有灵力护体不受外物干扰,他可是个普通人。
“过来。”鹤仙重复了一句,对他伸出了手。
师父的手骨节分明,根根如玉的宛如艺术品,楼鹤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师父如此宠爱他定会保他——
“啊!”才走出一步楼鹤一个踏空跌入水中,华丽的衣袍成了束缚他的累赘,水性一般的楼鹤怎么都游不起来。他下意识想从储物戒指拿出救命丹药,可神识尚在手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他好像看到了水面那道白影迟迟不动,冷眼看着他溺水……
“师父……咕噜!”楼鹤被狠狠呛了一口水,往下越来越沉,漆黑的长发散开,小脸煞白如纸,意识很快就要失去。
他的脑海浮现的居然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不施粉黛,卷长的眼睫毛仿佛自带眼线,那张脸挑着狐狸般狭长的多情眸子足以使人神魂颠倒,如此尤物若是沦为身下玩物定然风情万种。
可惜他拒绝过无数的求-爱却不曾为谁停留,他是实力大过颜值的设计师兼插画师,年纪轻轻前程大好,设计只为温饱调戏男模只为爱好,游走于众貌美模特绯闻连篇却不见他与谁修成正果。低调的艺术家,因突发疾病而死年仅二十七岁。
回忆止于徒然发病倒下的那一刻,再醒来时他就是白云楼族的小少主。
不知鹤仙如何使力让他浮起来,他苍白的手很快捞起了楼鹤,少年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猛地咳嗽起来。
鹤仙轻拍其背温柔的说:“你想到了什么?”
楼鹤瞪着迷茫的双眼,他能想到什么,不过是前世的一些琐碎的事情。
白头发男人亲自为他整理凌乱而濡湿的头发,语气不变:“可怪为师?”
“咳咳,不,师父做事必有其原因,我相信师父是不会让我死的。”楼鹤已经死过一次,倒不觉得一次两次有什么差别,反而挺期待下次投胎是何处。
“很好,楼儿没让为师失望。”男人扶起少年轻飘飘的身子往水面一放,他也空若无物似的稳稳站住。
“诶,像是站在地面一样!”楼鹤点了点水面,发现不过是引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水中的鱼儿以为是食物纷纷游来啄他脚尖。
少年玩的不亦说乎,因溺水而疼红的双眸弯如新月,一派天真烂漫,天真烂漫是假的,他不过一时兴起罢了,心里却没忘记鹤仙冷眼旁观的那一幕。
一旁的鹤仙心性微一动摇,不由得握紧了五指,他深吸一口气,终是下定决心:“楼儿,你可愿意修炼?”
水珠还在少年稚嫩的脸蛋流淌,他笑着说:“如果修炼不辛苦那我可还愿意考虑一试。”
鹤仙也笑了,“不思进取的小滑头,哪怕你空有一个单灵根上好命脉也经不起你浪费——”他蓦地顿住。
楼鹤不甚在意,他弯下腰将手穿入水中抚摸鱼身,那鲤鱼反而还蹭蹭他的手心,他说:“也是,单灵根于我无用,我也不是修仙的料。凡人百余年足以,无忧无虑乐得逍遥自在,偏要去求仙问道可不是自找麻烦么?”
楼鹤目光深邃意味不明,“没想到楼儿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觉悟。”
师父肯定不知道他活了三十多年。
楼鹤一噎,抽回手站起来,“师父,那你说说我该怎么修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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