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被蒙住了一只眼睛,一直不停的甩着头,走路还偏方向,子琪不敢骑,只好慢吞吞的牵着他往前走,这一片草场也是专为宣州的达官贵族们跑马游玩的地方,看得出追风对此地也颇为熟悉,子琪牵着也不费力。
黄柳儿早按捺不住,骑马在草场上奔腾,子琪看着瞬间没了的身影,又摸摸追风的头,“别担心,你还是原来的你,还会像以前一样能跑能跳能撒欢儿的。”
“子琪姑娘果真能治好他吗?”低沉的男声出现在身后,何管事翻身下马,牵着自己的坐骑,与子琪并排走着。
子琪勾嘴一笑,“我若治不好他,为何要牵他出来呢?”
旁边的男人沉默了一阵,最终叹息道,“柳儿姑娘心性单纯,且她对大将军来说,无足轻重。”
呀,说的好似自己要害人似的。子琪哼笑一声,“何管事在将军府多年,子琪初来驾到自是不敢有所造次。只是不知将军和三爷如今怎样了,我来宣城已有半月,除了柳儿姐姐常对我说些陈年旧事,对现下的状况真是一无所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子琪姑娘一介女子,能跟三爷从京城不辞辛苦里来到宣城,已经难能可贵,在下以为,顺其自然便可。”
子琪听了惊讶的停下脚步,“你说什么?顺其自然?”
何管事却从容不迫的依旧牵着马往前走,追风跟着,与何管事的坐骑并驾向前,缰绳扯着子琪把对方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子琪姑娘以为,两国交战,要取胜靠的是什么?”
“靠的当然是两国兵力,将领领兵作战的才能,和后方粮草无忧。”
“昨日驿站传来消息,去往金陵的援军将领王参将,临行前一夜,却突然暴死家中,一家老小兼中毒而亡,无一活口,查出来是府里一婢女所为,逼问之下婢女却突然吞了毒,死之前说了一句话,子琪姑娘可知她说的是什么?”
子琪听得一身冷汗,更别说回答了。
何管事也没等子琪能有所应答,紧接着低声说道,“主仆之恩,来世再报。”
耳边只剩哒哒的马蹄声,子琪低头沉默,由追风引着向前,何管事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便翻身上马,离去时突然听到子琪问了一句,“你···如今便是在报主仆之恩吗?”
何管事闻此突然转身质问:“子琪姑娘可知,当初有多少你我这样的人被选中吗?如今又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你我之手,当初西楚背水一战,大败越国,驻军沿江要郡,而今越国为雪国耻,却要将当初为国捐躯之士的后人,都当成杀人魔吗?”
子琪浑身一震,猛然想起那次,因为自己传出的消息,那些哄抢军粮被击杀的流民,将巢湖的水都染红了···自己连做了十几日的噩梦。
“家仇国恨,死而无憾!”子琪咬着牙说道。
“用如此阴谋手段报仇,非君子所为,让人不齿!”
“你既然不屑于此,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上战场,反而在这里说教?”不知为何,子琪眼眶突然热了起来,心也跟着揪痛。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自己是南越人,而如今眼前的人,原本该和自己一样,同仇敌忾!却在痛斥南越人卑鄙。
“我并非说教···”何管事拉着缰绳,看向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低哑着声音说道,“我欠将军一条命,从那时起,我便只是将军府里的管事了。”
子琪看着远处并驾齐驱的黄柳儿和何管事,抬脚翻身上马,脚轻踢马肚,低吼一声:“追风,驾!”
“呀,那不是子琪姑娘么!”在马场旁边候着的小蝶突然喊了一声,守护的家将们抬眼望去,只见子琪驾着追风瞬间消失在马场道路的拐角处。“快追去看看,子琪姑娘太大胆了。”小蝶见人没了,焦急的喊道。守卫的家将急忙上马追了过去。
眼前的道路蜿蜒曲折,两边的树木匆匆而过,呼啸的风声灌进耳朵里,子琪压低腰加快了马速。
“看来爹爹做不得将军,下辈子还是做个书生吧。”
记忆里,子琪的父亲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太平州护城将军,自己从出生一直到八岁,全家人都只守护一个信念,永世保太平州和平,而子琪身为女儿之身,也从没觉得这份守护能缺了自己的份。
可惜,诚如父亲所说,他不适合做将军。那一年被一个十六岁的初生牛犊打败,是父亲一生的耻辱。姐姐更是落得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结局。
“而今越国为雪国耻,却要把当初为国捐躯之士的后人变成杀人魔吗?”
“用如此阴谋手段报仇,非君子所为,胜之不武!”
“你既然不屑于此,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上战场,反而在这里说教?”
“我欠将军一条命,从那时起,我便只是将军府里的管事了。”
可我决不能只是将军府的婢女!
侍郎府十年的养育之恩,乔蓉儿对自己的主仆情谊,她想起临走时,乔蓉儿抚着她的头说,让她和三爷一起回来。可这些,比起记仇国恨,又算得了什么?能换回姐姐和爹爹的命吗?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喊,“子琪姑娘···”
子琪轻扬马鞭,加快速度,连日来的郁郁揪心不得志,初到陌生环境的不适,都在这急速奔跑中释放。
“子琪不哭,将来,你定会比爹爹强百倍,千倍,你不说还要当女将军吗,傻丫头,朝廷不让女娃子当将军,但你可以做比将军更厉害的人,听见没”
“子琪,你自小便比姐姐坚强,一个人,也可过的好好的。”
可我如今,实在过的不好。望着面前雾气迷蒙的湖面,子琪泪流满面,大吼一声,那沉寂的湖水却连动的未动,连她吼声都吞没的一干二净。
那日之后,子琪便常常骑着追风独自外出,何管事最初也派人跟着她,后来子琪对小小的宣城熟悉了,便随她去了,只是需向他保证一点:万事都不能牵扯到黄柳儿。
“既然你对她这么用心,那她又为何成了将军的人?”
“与你无关。”何管事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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