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早膳过后,常明德便准备妥当,去禁卫军中当值。乔蓉儿坚持将人送到了绿竹苑门口,看着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乔蓉儿突然说了句,“三爷今天,很高兴呀。”

    子琪听了心中一紧,立马跪在地上,“回禀夫人,昨日三爷因醉睡的安稳,并未起夜,奴婢一直在矮榻上伺候。况且,奴婢昨日,来了葵水。”

    乔蓉儿秀眉一蹙,随即又舒展开来,“瞧你,我又没说什么,快起来吧,三爷这大大咧咧的脾气,交给你我才放心。”

    “夫人言重了,子琪何德何能···”

    “你必须能,”乔蓉儿突然打断子琪的话,“三爷心善,你我更是自小的情谊,子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子琪僵直身体,垂首低眉,“奴婢明白。”

    一整天,和霜儿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两人却无话可说。

    子琪懒得说,霜儿不敢说。直到晚上临睡前,霜儿才突然跪在床上,看着子琪神色决绝:“是我对不住你,那日采荷,我故意磕在船舷上,腿上留了疤,夫人便只能选你。我霜儿发誓,以后绝对护着你。”

    子琪看着她,全然不知该如何回答。霜儿见她如此,面色苍白,眼里噙满了泪,“对不起。”

    而此刻,子琪心里竟是一片麻木,眼前闪过常明德那张调笑的脸,脑海力响起的那人当时说的:“一张柔弱的脸,是女子的必杀技。”

    常明德虽然平日里喜欢读些伤春悲秋的诗词,但毕竟出身将门之家,对兵书典籍也算略知一二,虽然从未有过施展的机会,纸上谈兵的事倒是信手捏来。

    以前性子混,是因为没个解语花,成亲之后发现乔蓉儿是个知书达理的,竟然对兵书还有涉略,便如得了宝贝一样,时常守着媳妇儿谈天说地。可惜后来,血气方刚坏了事儿,乔蓉儿怀孕了,一说书就犯困。常明德渐渐瞧出名堂,也就不再缠着她了。

    老将军给他找的师父近几日也告假,说是新添了金孙,要回去看看。说起来,自己也是个可怜人,每每夜里望月长叹,感叹怀才不遇,养在将军府里如同废人一般。只好闲来无事,写几首诗,聊表情怀。可是这诗,却也没人能懂。

    常明德憋屈。

    不过最近他发现,新收的通房却也是个知趣儿的。

    这天刚读完一则师父写的战事回忆录,便兴致勃勃的在桌上对演起来,这可花了常明德好大一番功夫,一个时辰下来连口茶都没顾得上喝。

    子琪借奉茶的机会,偷看了几眼图上的方阵,待看清上面只是简单的写了甲乙两军对阵,地形也只是草草的几笔山地,这才放松下来。“三爷也想上战场吗?”

    “将军府的男人哪个不是这样想的,只如今是太平盛世,想打仗都没地儿去。”

    “打仗有什么好,劳财害命,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我倒希望将军府的这些兵书,蒙了灰无人管才好。”

    “妇人之见!”常明德嗤之以鼻,“人要懂得居安思危,人人都像你这样,敌军来犯,还不只有投降受死的份儿?”

    “打仗只不过是手段而已,如若什么事儿都能在朝堂之上解决了,又何须打仗呢?”

    “呦,有点儿意思,”常明德听了子琪的话,略显惊讶的抬头看她,“那万一朝堂之上解决不了呢?”

    “这世上哪有解决不了的事儿,无非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帝王们的每一次权利之争,牺牲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子琪哪里敢在将军府妄论朝政,只好含沙射影的说了这么一句。

    常明德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指了指面前的两军对战图,“那你看看,我眼前这对战图里,哪一方获胜的机会比较大呢?”

    “三爷说笑了,奴婢怎么会看呢?”

    “那你猜一个。”常明德挑眉看了眼子琪,

    子琪瞅了一眼,确实只单单瞅了一眼,心却紧紧的揪了起来。两军隔湖对战,双方各据一座山丘,中间是一汪不大不小的湖,黑子聚军一方,白子却分割两个阵营,从湖的两个方向包抄。可子琪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应该是黑子吧。”

    “为何如此说?”

    “奴婢也是胡说的,”子琪急忙说到,“三爷不是让奴婢猜一个么,难道奴婢猜对了?”

    “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吵的热闹,”乔蓉儿突然走进书房,笑着说道,“怎么,吵什么呢?”

    常明德急忙站起身,扶了乔蓉儿坐在书房的矮榻上,“你这丫鬟贪生怕死,上了战场,肯定是个叛徒。”

    “呦,有三爷在,哪轮得到我们女人上战场。”乔蓉儿调笑道。

    “那是当然,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们受丁点儿的苦。”

    “又开始贫了,”乔蓉儿剜了他一眼,心下却为三少爷口中的“你们”揪了一下,“我看你这兵书也读了不少,今天给讲几段,给你儿子听听?”边说边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让他听听他爹今日都学了些什么?”

    常明德难得有显摆的机会,纵然听众是两个女流之辈,还有个待在娘胎里不知男女,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发挥的水准,他拿了一幅围棋,黑白子互为敌军,桌上的砚台、笔筒、笔洗都拿来造地形,看的乔蓉儿直乐。

    乔蓉儿一会儿盯着常明德的手,一会儿盯着他的脸,看着异常专注,而子琪只看着桌上被列为方阵的黑白子,以及被当做山峦河流的道具。

    “···白军主力趁势,顺江而下,及时赶到主战场,协同作战,大败敌军。待黑旗军反应过来攻入城内,”常明德将黑子方阵移入划分的城内,唾沫横飞的接着说道,“才发现里面只留数百人,且放火之后这几百兵力也趁乱逃走,白旗军在主战场大胜,黑旗军即便攻入城内也回天乏力,这就是闻名遐迩的空城计!此一战白旗军大获全胜!”

    “好!”乔蓉儿急忙给自己的相公鼓掌加油,“比那说书先生讲的有趣多了!那黑旗军为何会只守不攻,畏首不前呢?”

    “主将被擒,军心涣散,又屡吃败仗,不敢主动出战理所当然。”常明德猛喝了口茶。

    “如若不是主将被擒,你说白旗军还可能得胜吗?”

    “那是当然,自古兵不厌诈,白旗军既然能使出空城计,自然还有别的招数对付黑旗军,黑旗军本来有主场优势,却只守不攻,畏首畏尾,对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白旗军,只有失败的份儿。”

    “那···那这位守城的将军,确实够倒霉的。”乔蓉儿惋惜的说到。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战场上若分不清形势,只一味防守,还是犯了兵家大忌。”

    “那这位将军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乔蓉儿笑着调侃。

    “没有人是天生的将军,在其位谋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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