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凡帝王有大功德才可在泰山进行封禅祭祀。
大周建国至今,庆帝为第三任皇帝。
太/祖有开国之功,高祖抵御外敌,开拓疆土三千里,签订和平之约,保大周百年不被外敌侵犯。
两位先皇都是以大功德,在泰山祭天地山神,立碑表己功,名垂千史。
庆帝为帝二十余年,百姓休养生息,经济逐渐繁荣。
庆帝近五年,越发贪图享乐。他自认勤政十余年,大周朝才得以成为第一王朝,于是想要仿照祖辈父辈,行泰山祭祀。
相比□□/高祖,庆帝实则没有太大的功德可表,惹了谏官反驳。
庆帝越发闭目塞听,残暴欲渐增,斩了两名谏官,终于有了此次泰山祭祀。
可以说,举行泰山祭祀是成帝为帝二十余载最大的念想。
帝王尤为重视,行事的官员更不敢怠慢,比之前两次封禅更为浩大。
祭祀准备了将近两年,编修完善礼节、新筑器具、修建官道、修缮泰安行宫,种种下来,耗费足足两千万两银子,相当于大周的半年税收,终于准备妥善。
后来,庆帝中风,不良于行,这次祭祀却不能取消。
成王代庆帝行祭祀,相当于抢夺了亲爹的功劳,庆帝内心恨得很,对这个最宠爱的孩子,渐渐没那么喜欢起来。
当然,这些未发生的事情,成王预料不到。
他得了玉郑的消息,一门心思地想让袁铉在祭祀之前,出意外。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两日后,泰山祭祀在京郊盘龙山进行预演,俗称小祭祀。
袁铉身为二皇子,兼任礼部右侍郎,守陵回来后,官复原职,负责祭祀礼仪之事。
夜色漆黑,乾清宫前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嘈乱异常。
皇帝依仗分导驾、引架、前后护卫、鼓吹乐队以及皇帝的大架等等,足有数百人之众。
相应的乐器、幡旗、车撵、武器等等礼具更熟繁多。
袁铉负责礼具的分发指挥,一夜未睡,一直在忙碌。
祭祀清吏司司长慌张地说道:“殿下,礼房内的十二面引路大旗少了一个!”
十二面大旗,数月前已绣制好,一直封存在礼房。
旗帜非常大,需要六人脱持牵扯,加上绣面复杂繁琐,一面大旗,需七位绣娘花费一个月绣制而成。
丢了,补都不来不及,此事可大了。
袁铉脸色不好看,带了十来个人,跟随着司长亲自到礼房查找。
礼房占地很大,仓储许多贵重的物品,因此特别注重防火,灯盏亦少。
“殿下,小人为殿下掌灯。”
挑着灯盏的小太监说道。
袁铉点头说道:“大家分开找。”
众人散开,袁铉跟着小太监往礼房深处走去。
约莫过了半刻钟,小太监一声惊呼:“殿下,压在箱子下的,好像是引路大旗一角。”
袁铉顺着小太监手指方向瞧,果然有旗帜的一角在存放团扇的木箱下面压着。
她从太监手中拿了灯盏,向前几步,照着灯光,弯腰查看。
变故陡生。
木箱旁边依靠着厚重的幡旗,在此时竟纷纷往袁铉身上倒。
袁铉躲闪不及,一条腿被压在幡旗杆下,昏迷过去。
礼房内乱成一团,有人去找太医,有人着急忙慌地禀告皇上。
庆帝睡意未消,询问礼部尚书:“发生何事?”
“陛下,二皇子在寻找引路大旗时被重物所压,昏迷了。太医正在查看呢。”
吏部尚书崔佑抹了一把冷汗,颤巍巍地回复。
庆帝面色狰狞,狠狠地将茶盏摔落在地:“一点小事都干不好!小祭祀误了吉时,朕要你们狗命!”
崔佑跪地叩首,小心翼翼地回复:“陛下,祭祀一切准备妥当。
幸得二皇子慧眼,缺少的大旗已经找到。
小祭祀可以按时举行,只是二殿下受伤颇为严重……不知是否要推迟?”
“吉时乃上天所赐,一分一毫都不能差,怎么能推延?传朕旨意,让太医好好替二皇子诊治,好好休养。其余人,照常进行祭祀。”
庆帝说得不容置喙,崔佑听着不是滋味。
二殿下为此受伤,如今生死不知。庆帝竟问都没问伤情,去都没打算去看,着实令人寒心。
身为臣子,崔佑只有服从。
破晓之际,皇家仪仗浩浩荡荡从宫门出发。因庆帝旨意,皇后及玉玲珑皆随驾去了盘龙山,玉郑领了职随同。
袁铉醒来时,无一亲近之人在身旁。
首席李太医赶忙说道:“殿下醒了,您已昏睡了两个时辰。”
袁铉挣扎地坐起,看了看腿上绑着重重的白布,面色如常地问道:“吾的腿如何了?”
“殿下万幸,没砸断骨头。不过伤了筋估,估计要修养上一个多月,才能回复行走。”李太医回道。
“甚好。有劳李太医费心。”袁铉回道。
以自己的武功,袁铉可轻松躲过幡旗。
她的大哥封王,常居宫外,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设计她受伤。袁铉自然要做个好弟弟,遂了大哥的心意。
“殿下,您伤好之前不得吃鱼吃辣,还有一些发物。尽量不要走动……”
李太医絮絮叨叨地念着养病时应遵守的禁忌。
殿外吵吵嚷嚷,一阵风似的,窜进来一个人。
袁铉错愕:“陆得乾!你不是随驾祭祀了吗?”
陆得乾满脸的汗水,脸色红彤彤。
皇宫内,任何人不得驾马,陆得乾下马后,一路飞奔过来,气还没缓过来,喘得厉害。
像他们这种外官,都是在京城城门外恭候圣驾。
他随驾在后,没发现陆得乾,逮住机会问了皇子妃,才知晓袁铉出事了。二话不说,掉马回宫。
“我这不是怕你死了吗?”
陆得乾见她右腿裹着厚厚的百布,脸色一白:“瘸了?”
“陆世子,您盼着点殿下好吧。”
李太医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陆世子说的什么话,忒瞧不起他太医院首席了:“二殿下只是包扎得吓人,伤得并不重。”
“没什么大碍,需要休养一月。”袁铉还处在震惊中,没计较陆得乾不敬之言。
“李太医说的忌讳,请写在纸上,吾定会照做。”袁铉出声赶人。
“臣这就去抓些药材,稍后一同送过来。”李太医识趣地离开。
见寝室只剩下他们二人,陆得乾一屁股坐在袁铉床边,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袁铉心中一暖,难得替陆得乾担心:“你缺席小祭祀,若皇上知道了,有你好看。”
“小爷的位置离皇上老远着呢,皇上看不见,不会知道少人的。”
陆得乾吩咐宫女:“替小爷上紫笋茶,渴死爷了。”
“紫笋茶,一年才进贡三斤,我这没有。”袁铉没好气地回道。
“啧——”陆得乾轻哧出口,后面的话虽没说,但是都写在脸上呢——“穷酸”。
陆得乾喝上了茶水,润了润喉咙,安稳了会,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一世,袁铉可没出过这事啊!
难道是他强硬地让她回宫,改变了事情发展的轨迹,引来的无妄之灾?
想到此,陆得乾看着袁铉的眼神有些心虚。他摸摸鼻子道:“你这伤……疼不疼?”
“疼,但可以忍受。”袁铉回道。小小代价,付得起。
这一说,陆得乾更心虚了。
他喃喃道:“要不这些日子,我就住在宫内,好好照顾你。”
袁铉眉间皱出了“川”字,她现在真心当陆得乾为朋友。
可这人吧,太蠢。
若不是他非让自己回京,自己不至于受皮肉之苦。
到了宫内,仗着自己提前知晓三年事情,这人不知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行。”袁铉直截了当地拒绝。
陆得乾心中有愧,好言好语地相劝:“你行动不变,总要有个人照料你吃喝拉撒。尤其撒尿起夜,多不方便啊,我可以给你扶着……”
袁铉觉得腿不疼了,头开始疼,气的!
“住嘴!吾有宫女太监服侍,再不济还有皇子妃。你操的是哪门子闲心?”
陆得乾好似被骂的小媳妇,委委屈屈不敢说话,寻思着家中有什么医治腿伤的宝物,统统找出来,给袁铉治伤!
且说盘龙山。
燔柴祭天,灌注祭地,埋没祭山。祭过天地山三神后,祝官诵起长长的祝词,歌颂庆帝的功德。
成王望着站在高位听着歌功颂德的祝词而露出笑意的庆帝,眼神中不觉流露出羡慕。
若不是母妃拦着,成王很想趁此机会砸死袁铉。如此一来,迟早由他登上皇位。
母妃说,父皇宠爱自己,实则在放任非嫡子的自己与袁铉争斗。
父皇享受这种平衡不被破坏,不愿任何一个儿子坐上皇位。若袁铉死了,那么接下来死的人就是自己。
成王轻轻笑了下。
这个老家伙还真当自己能长生不老,坐上千八百年的皇帝!
既然他不愿让位,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先弄死父皇,再搞掉袁铉这个好弟弟。
小祭祀过后的第二日,昏黄时分。
庆帝用过晚膳,早早来到兰才人房中。
两人刚脱尽衣裳,还未进入正题。亢奋的庆帝脸色酱紫,口吐白沫,晕倒过去。
经太医诊断,轻微的中风。
庆幸的是还没办事,又救的及时,庆帝症状轻,不至于要了性命。
宫内哗然一片,皇后玉倾城当时赐死了诊治的太医及兰才人房中的所有宫女太监,严禁任何人提及皇上疾病缘由。
对外,只说皇上突染寒疾,需卧床静养。
皇上浑身不能动弹,口齿不清,如此一来,自然不可能参加泰山祭祀,更不能料理朝政。
因袁铉有腿伤在身,祭祀的人选唯有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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