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村陈姓人居多,走在路上,随处可见打招呼的人,她逢人就递一颗喜糖,人家跟她说话,她也愿意听,这慢慢的,她倒是听到了不少关于陈建华的事情。
庆婶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跟吴梅讲道:“建华这孩子其实还挺不错的,我们家小兵以前在学校被人欺负,都是建华带人去帮忙的。建华的成绩可比建中好多了,老师多喜欢他呀,要不是因为建中,他早就不在这里了。”
她刚一说完,身畔的王婶也帮腔:“这倒是真的,建华和建中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谁知道最后建中来那么一手。”
吴梅再想继续问,这俩人又不说了。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天微微黑了,这时又有回去小岗村探过亲的一位大娘过来了,她说道:“梅子,你妈说明天你不用回去了,你妹子茉莉带着他丈夫回来了,说是要请他们一起去城里玩呢,明天一家人都过去的。”
原来这样,吴梅本来也不想回去,所以笑道:“好,我知道了。”
那位大娘觑着吴梅的脸色,有心宽慰几句,“梅子,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茉莉难得回来一次,以后听说是要到什么海岛上去,而你就住在附近,什么时候想回去都成。”
明显是怕她生吴茉莉的气吧,现在在他们眼中吴茉莉已经是成功嫁的好的那批人了,未来更加有无限可能,怎么会因为她去得罪吴茉莉呢?这可不划算。
吴梅淡淡的道:“没事,天寒地冻的,不回去也好。”
那大娘尴尬一笑,匆匆的走了,她想吴梅这孩子也不知道变通,她那个妹子吴蔓可比她机灵多了,人家端茶送水给吴茉莉,多殷勤啊,人啊,没本事还一身傲骨,这样可不是只能沦落到嫁给陈建华的地步吗?
如果坐以待毙,以后就真的被人家小看了,她吴梅可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打倒的人。
晚上陈建华回来的倒是很早,他手上提着两包茶叶递给吴梅:“喏,明天回门带这个回去吧。”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吴梅顿了一下:“我堂妹茉莉回来了,要带一家人去城里玩,已经托人说了,让我们明天不回去了。”
“这样啊……”陈建华想了一下,又了然道,“那茶叶就留着我们自己喝吧。”
吴梅看了他一眼,“还是要谢谢你,为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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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过了就是年,更何况已经腊月底了,家家户户早就窝着猫冬,准备过年了,吴梅慢慢的也开始认识村里的不少人了,她原本长的微胖,样子看起来就和善许多,再加上又会说话,瞬间和邻居关系提升不少。
人家知道她家没准备过冬的菜,还主动送了不少酸菜过来,这和陈母在家时完全不一样,陈母平时为人怯懦,即便往来也只是同大房的人往来。
吴梅却是只要认识的都会说话,连住在村东头的知青,她都上前去说话,一时间,认识她的多倒是多了起来。
这村里的人碰到大房的人,也忍不住多几句嘴,说说吴梅,顺带还夸几句陈建华。
大房的大伯母李青生了五个儿子,人家说生的孩子都是债,这话用在大房最合适不过了,建中是出去读书了,不用她管,但是其余的四个,其中还有两个没娶老婆,人家可不像吴梅这样几块钱就打发了,尤其是她家老三要娶的那户人家不仅要钱也要房。
人家女方说了,只要有房,人家自己陪嫁十口大箱子的嫁妆,她想,若是真的有几间屋子给老三,那么以后女方的嫁妆还不都是她儿子的,是她儿子的,那以后就是她家的。
原本她们是有这笔钱的,但都被陈建华那小子拿了去,若非如此,二房那个大房子就是她们的。
桌上依旧吵吵闹闹的,老三垂着头,罗淑英夹了一块酱菜放嘴里,看了一眼老三的神态,不由得道:“眼瞧着老三和老五都大了,还和我家小石头一起住,这哪家的姑娘看到,也不愿意把人给咱们家呀。”
陈大伯敲了敲筷子:“这个道理还用你说。”
如果可以的话,陈大伯自己早就拿那笔钱把房子做了,只可惜,被陈建华把这笔钱拿了,可那笔钱原本就应该是他的。
回到房里,李青对陈大伯道:“我听说建华最近又开始打牌了?”
陈大伯摇头:“他学的精乖了,现在打牌,好几个人在放风。他那个媳妇看到他打牌,不仅不骂,还送饭,跟棒槌一样。”
“要是我说他吃牢饭了呢?”李青忽然来了一句。
陈大伯犹疑的看了她一眼:“那她们的房子怕是不保了吧。”他那个弟妹一贯软弱,陈建华的媳妇才新婚几天孩子都没怀上,如果陈建华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改嫁也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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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吴梅拼拼凑凑的到底做了八个菜,炸的鱼块,煎了一条鱼,又做了酸菜腊肉,蛋羹、醋溜白菜,凑了三样小菜,因为吴梅拦着没有杀鸡,陈建华还颇有些闷闷不乐呢。
“建华,这鸡是每天下蛋吃的,可不能把它们都吃了,反正结婚那天我们不是也吃过很多好菜了吗?”
陈母站了起来,“梅子,不用那么省,我去杀了吧。”
她一贯以儿子的利益为优先,明明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应该生的极好看的,现在却过早的让哀愁布满了脸,唯唯诺诺的,让人无法想象她曾经还读过女学。
“妈,您放心,等开春了,我就上山打猎,保管到时候您和建华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现在何必呢。”
陈建华也道:“那我就等着你了。”
他这么一说,陈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她总是和儿子站在一边的。
三人吃完菜,陈母让她们俩先去玩,吴梅不好意思,她婆婆人确实是个好人,所以她对她总是带着几分怜悯之情。
“我没事,你们去吧。”
走出门去,外边正热闹着,天空一望无垠,吴梅觉得若非是吴茉莉,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来这个地方。
她眼睛视力极好,在黑暗中看到有个人在往前走着,走路的样子极其不自然,她轻打了陈建华一下:“那不是你三哥吗?”
和大堂哥生的魁梧不同,三哥陈建南生的瘦小,相貌虽然生的周正,但是在乡下这种地方,都只看重生的高大的,这样能多赚工分,所以一度,他的婚事成了难题。
陈建华看了一眼,“我们跟过去看看。”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做好事的样子。
只见这陈建南先往南走了许久,又往北走了一里,他才松了一口气,躲在草垛房里往里面看着。
吴梅觉得奇怪,“这是哪家?”
“这是村里有名的五保户,家里现在也只有一个断腿的老太太和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很快,陈建南趁着机会进去了,陈建华拉着吴梅的手跟了上去,暗黑的夜里,床上的老人孩子都睡下了,陈建南往地下摸了一会儿,掏出瓷罐,俨然要拿钱,熟练的模样让人怀疑,恐怕他踩点很久了,绝对不会是一时兴起,更绝的是,他偷完东西,还留下一条手帕。
计划一切顺利的陈建南从门口走出来,就被人抓住了,吴梅溜进去把那帕子捡了起来,俨然就是陈建华的帕子,这是她跟陈建华买的,昨天她还奇怪怎么不见了。
“抓贼啦,抓贼啦……”
在人人都欢聚一堂的时候,李奶奶家却抓到贼了,吴梅到治保主任面前还哭哭啼啼道:“您看这帕子前几天我还在找,还问过我们邻居,没想到被陈建南拿走了要陷害我们建华。”
治保主任住在场里,他是个很严肃的中年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不免问的清楚些,像陈建南这种行为如果一旦坐实,那就得进牢房。
陈建华头昂在一旁,对治保主任道:“今天如果不是我们,恐怕他不仅会行窃,还要栽赃在我们身上。”
李主任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我绝对会处理。”他心中认定这陈建南绝对有问题了。
可这李青一来,局面又变了,李青是和陈大伯一起来的,这俩人一路哭着进来,李青听治保主任刚一说完,就跪了下来:“主任,建华这孩子年纪小,他不喜欢我们一家,我原谅他,他和他妈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以前他无论做多少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也当算了,这次我们建南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请您算了。”
说完,她又扭头对陈建华道:“你知道的,你那房子如果不是我们家,恐怕你压根没办法做房子,你偷钱了,大伯母可从来没有怪你对不对?”
她看向陈建华的时候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包容的眼神,这让治保主任不禁皱眉,难不成真的是陈建华陷害陈建南不成,毕竟陈建华名声极其不好,之前也传出偷东西的嫌疑来,这陈建南虽说没什么本事,可李青却是十里八乡的贤惠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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