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容凝被透过床幔洒进来的阳光唤醒,她不想起,只缓缓翻了个身。
身侧仿佛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
她猛地睁开眼,便有一副俊朗的眉眼映入眼帘,那对眸子紧闭着,睫毛蝶翼一般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是快醒了吗?容凝慌忙闭了眼佯装睡着,却不知这一小动作早已落入了那人的眼。
宣靖缓缓睁眼,一对漆黑的眸里映出她娇俏的模样。
只是身旁那人实在是过于紧张了,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不由得笑了,撑着身子下了床。
宣靖没有叫人进屋伺候,径自换好了衣服轻巧的推门走出了房间。
容凝眯着眼偷看向门口,便见他挺拔的身影被阳光照拂得映在了门上,似是在同什么人讲话。
大约是在吩咐亭枫什么吧……她这么想着便翻个身平躺在了床上。
本还想着再睡一会儿,可她此刻竟是连半分睡意都没了。
回想起昨晚的事,容凝的脸颊忍不住发烫。幸好宣靖没有“趁人之危”,两人只是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相安无事。
若真是要做那事……
她没敢继续往下想,毕竟当初她答应婚事只是为了利益。既是为了利益便是要将妻子的责任给尽足了,宣靖若真是想要了她,她也拒绝不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一副身子,给了夫君亦是应当的。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早已没有资格去在意这些了。
阳光愈发刺目,容凝干脆起身换了梓月进来。
“小姐可有觉得身子不爽利?”梓月端了盆温水进来,一边给她拧了帕子递过去。
“没有。”她接过帕子擦着脸,“怎么突然问这个?”
梓月圆圆的小脸上抚上两抹羞涩的红晕,“奴听嬷嬷说,夫妻初次行房女子会身子不爽利,所以……”
容凝正漱口,猛地被她这番话呛了个正着,“咳咳——”
胸腔止不住的剧烈起伏,她肤白,此刻咳得脸和脖子都泛了红色,莫名的就让那张娇俏的脸蛋多了几分羞涩之感。
“小姐,您怎么样?”梓月吓得赶忙抚着主子的脊背给她顺气。
她也不知主子为何反应如此之大,难道是因为羞涩?那自己日后还是不要提这些好了……
她这么想着,容凝已止住了咳嗽,只不过面上还是残留着红晕。
“梓月,你日后还是少与那些嬷嬷们的接触吧!”
梓月不解,“小姐……为何?”
明明之前主子出嫁前夫人还特意吩咐她多和嬷嬷们接触,日后好能更好的照顾小姐。
“听我的便是了。”容凝已是平复了很多,脸上的红晕也褪了大半,她瞧自己这小丫鬟一眼,顿时有些力不从心。
梓月比她小了两岁,还未到及笄的年纪,过早地接触这些事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她知道得越多,问自己的也越多,圆房之事她尚能掩饰过去,其他的到时候便未必如此了。
见她脸色忽明忽暗,梓月知晓定是自己惹了主子不高兴,连忙答应着,“小姐不喜欢,奴便不做了。”
“恩。”容凝轻应着便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小姐今日起便是王妃了,需得梳一个高髻才是。”梓月高高兴兴的替她梳起及腰的长发,“小姐喜欢哪种?”
容凝的心思并不在此,自然回答的也是漫不经心,“你看着弄便好了。”
“也对,我家小姐梳什么样的发髻都好看!”小丫头这么说着,又欢欢喜喜的为主子梳妆了。
身为这有着“京城绝色”之称的容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梓月每日最为开心的便是为自己的主子梳妆了。看着美得不可方物的主子,她时常会觉得像是在欣赏自己精心制作的艺术品。
即便这与她的梳妆技术并无甚大的关系。
收拾利索之后,便有厨房的人来问她是否要传膳。
容凝望了望前厅的位置,“王爷可是去上朝了?”
“回王妃,王爷辰时前便已进宫去了。临走时吩咐奴才们做了王妃爱吃的小菜和云酥糕,不知要王妃何时用膳?”
听小厮如此说,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她与宣靖从前并无甚亲密关系,记忆里也只是在幼时有幸一睹过皇室的风采。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爱吃云酥糕的?
她这般想着,目光便落在了梓月身上,“王爷可是问过你了?”
梓月无辜的摇摇头,“王爷晨起后只是吩咐了亭枫几句,便去了书房,并未搭理过奴婢啊。”
容凝眉头皱得更紧,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间想不出来。
“小姐,要不先用膳吧?许是王爷之前问过了老爷和夫人呢?”梓月说。
这样说倒也解释得通。容凝的脸色稍好了些,便朝着那小厮点点头,“那便传膳吧。”
“是。”
用过早膳后,容凝想着在王府里好生逛一逛,却刚好等来了府里的管家来拜见。
“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不高却莫名的有一股气魄,“老奴是这王府的管家,前些日子才随王爷一同从东溪搬了过来,日后王妃有何需要只管同老奴讲便是了!”
他说话的时候有种豪迈之感,还带了点东北的口音,想必是东溪的当地人。
容凝打量着他,和善的弯了弯眉眼,“管家不必多礼,日后还要多多叨扰了。只是不知管家如何称呼?”
“瞧老奴这脑子,竟是将此事忘了!”他说着连忙赔了笑脸,半佝偻着朝她躬身“老奴名叫刘占,王妃尽管唤奴老刘就是。”
容凝点点头,问道,“那不知刘管家可否有空带我在府中走一走?”
正好她自己乱逛少不了会犯了错误,下人们不好指出,到时候若是触了宣靖的霉头,可就有得受了。刘占若是愿意带她逛逛,自然是再好不过。
“既是王妃的命令,老奴自当遵从。”刘占毕恭毕敬,“王妃,请吧。”
*
晴空万里,明朗无云,每一座宫殿都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今日是他回京后第一次正式的拜见小皇帝,宣靖仰面看了看那红砖绿瓦的宫墙,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从前他恨不得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如今却是心甘情愿的回来了。
亭枫默默跟在主子身后,亦步亦趋。
“亭枫,我们有多久没回来了?”他问。
亭枫思量了片刻,答道,“从主子被先帝封为宁王后,已有八年了。”
“八年……”宣靖重复着,忍不住笑了一声,“竟是过了这么久。”
是啊,上辈子他直到死也没回到过这里,这加起来怎么也有几十年了,确实够久的了。
主仆二人再没有其他的交流,一同朝着皇宫的大门走去。只是身后不知何时追来了一个小太监。
“王爷留步!”那小太监看起来同宣墨阳的年龄相仿,大抵是他从小跟在身边的那个。此刻小太监正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宣靖面前。
“王爷,圣上让奴才将此物给您送过来。”
宣靖眉头微拧,便见小太监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块玉佩,玉色圆润精致无瑕,在阳光之下格外好看。
他认得,那是宣墨阳的父亲,宣靖那英年早逝的五皇兄晋王的遗物。
先帝生前多子嗣,但宣靖唯独与五皇兄关系最为交好,曾在得知五皇兄命不久矣时许诺过护他儿此生无虞。
如今宣墨阳将皇兄的遗物拿出,想必便是想提醒他自己从前许下的诺言。
宣靖笑了笑,接过玉佩好生收下了,“圣上可还说了什么?”
小太监摇头,“不曾。”
“那便有劳公公回去替本王向圣上说一句,这玉佩本王收下了,让圣上放心便可。”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带了笑意,配上那本就俊朗的模样,极为好看。
小太监连忙点头,“奴才遵命,这就回去将王爷的话如实带给圣上。”
“有劳。”
“王爷慢走。”小太监恭敬的行了一礼,匆匆又往回走去。
宣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纹,唇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确实说过要护宣墨阳此生无虞,却也没说是让他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无虞,所以……
“亭枫,我们回去吧,凝儿还等着呢。”
“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