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兰斯拉着西里斯从繁华的星球安全区中央，走向人烟逐渐稀少的地区。
西里斯左右看看，这一片街区的人也太奇怪了。
他望头顶一看，二楼某扇窗户窗帘微微晃动，一个人匆匆关上窗户拉起窗帘。
还在想着这些人怎么看上去怪怪的，西里斯脚步缓下来，兰斯强硬扯着西里斯：“我们走的快一点。”
“为什么这些人眼神这么奇怪，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片区域以前很多地下诊所，战后发展了地下实验室。好些人曾经是实验人员。”
西里斯总觉得兰斯没有解释清楚。
两个人脚下生风，西里斯体能再好，还是omega：“兰斯我们还得走多久。”
兰斯直接带着西里斯走到其中一个废弃工厂，这地方荒草萋萋，空间广阔。
“好了，这地方没有别人，空间足够。”
西里斯环顾四周，应该是个军工厂遗址。
很荒凉。
兰斯解释说：“这些工厂都是三十多年前建造的，战后陆续撤销到联盟内部的星球。边缘星上这种军工厂可多了。”
西里斯放出机甲。
是以军部制式机甲为基础改造的私人机甲，大概五米高，现在半跪着，驾驶舱大开。
兰斯绕了一圈，后部推进器、能源槽严重受损；爬上机甲继续检查，驾驶舱的变压器和机甲链接神经接驳出现延时，别的没有了。
“变压器可以修，但是推进器和能源槽这需要更换零件，我手头上没有。”
西里斯：“所以我还是得去一趟灰色地带。”
想到贝莱特和猎人小队，兰斯万分头疼的跳下机甲。
“你相信我吗？”
西里斯：“……”
“西里斯我拿你的机甲去灰色地带，下午还你，我保证机甲完好无损。”
兰斯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心虚，毕竟机甲相当于机甲战士的手脚。直接带走机甲，西里斯一定会感觉不舒服，但兰斯私心不想让西里斯暴露在猎人小队这一群alpha的眼皮底下。
西里斯坚决反对。
“机甲是我的，我也想看看你怎么修机甲啊。”
西里斯站在兰斯跟前，双手抓着兰斯的衣领。
两个人信息素有短暂交换，兰斯体内少量的Omega信息素像是项圈一样勒住兰斯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
兰斯喉结动了动，西里斯水仙花香的信息素掩盖不住往兰斯身上扑。
“你身上喷多点伪装剂，还是说你还想咬我一口。”
西里斯脸爆红，放下衣领退后两步。
“闭嘴吧你。”
西里斯收起机甲，说：“你不是以前就在机甲维修店打工嘛，带我过去修理机甲。”
“伪装剂不够，那地方强alpha太多，而且你前天才发清，那些人很容易闻出来你是omega。”
“你的信息素帮我掩盖一下就行了，不用咬痕可以吗？我们可以假装恋人。”
兰斯扶额，跟认识但不熟悉的alpha可以用这个方法掩盖，但他昨天才去找过贝莱特。
贝莱特已经闻过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怎么了？不方便吗？”
兰斯说：“不是不方便，我昨天才去过那里，他们有人闻过你的信息素了。”
西里斯生无可恋。
·
兰斯拉着西里斯又走过那条酒吧街。大早上的，酒吧街还在沉睡，人影都没有。
走过酒吧街，行人三三两两，穿着像是刻意的简陋。
这就是灰色地带。
西里斯头一次走到星球的灰色地带。
看着这一排低矮的房屋，也都是灰扑扑的，外墙剥落，一个世纪前流行的循环辉石砖大片大片暴露在外。
房屋大门关闭，零星店铺也是破破烂烂的，部分店铺还关了一半的卷闸门。
西里斯偷偷开了光脑的路径记录功能，兰斯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机甲维修店今天有点热闹。
兰斯走到街角一幢独门独栋的别墅门口，一脚踹开铁门。
铁皮折叠门背后还有门帘，兰斯拨开门帘同时喊：“贝莱特，我来修机甲……伯特队长？”
猎人小队几个主力连同贝莱特都在。
听到兰斯打招呼的声音，猎人们转头过来，都是熟面孔。
贝莱特站在队长身边，柜台上的图纸还没收起来。
“兰斯？你竟然带你的Omega过来。”贝莱特打了个唿哨。
兰斯捏一捏西里斯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只是认识两天，叫西里斯·伯特，这不是我的omega，带他过来修机甲来着。”
西里斯使劲甩开兰斯的手，指着伯特队长说：“你还活着。”
伯特队长表情震惊、后悔、惊喜……各种情绪参杂，往前走两步。在西里斯身前站定，队长感慨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抚上西里斯的脸颊，被西里斯一掌拍掉。
“西里斯，你长这么大了。”队长声音哽咽。
“养父说你殉职了。”
西里斯退后几步，靠近兰斯，眼神警惕。
“你到底是谁？”
队长说：“我真的是你父亲。”猎人小队其他几个人走上前，虚虚围住兰斯和西里斯，站位非常严密。
西里斯气急：“你……”
兰斯一手摁在西里斯肩膀上说：“好了，大家都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队长想往前走而不敢的样子，兰斯从来没有见过。
估计两个人有些渊源。
西里斯生气的说：“有什么好说的。”
连队长也摇摇头。
西里斯强硬的轰走兰斯：“你不是说过来帮我修机甲吗？快去快去！”
兰斯一步三回头，担忧的表情溢于言表。他是相信在场这几个alpha的自制力，也知道就算这几个小队骨干要是动手，几个兰斯也搞不过。
“你们不是父子也是叔侄吧，都是姓‘伯特’，血缘关系的亲人，能说开了就说说吧，不要留有遗憾。”
兰斯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提醒西里斯。
西里斯反而恼羞成怒。
“当我是小孩子吗？”
兰斯举起双手，摇摇头，自己熟门熟路到了楼梯间去地下室。
没几分钟，贝莱特带着几个小队骨干也到了地下室，兰斯才刚刚放出机甲，架设好脚手架。
兰斯躲在机甲底下开始拆卸尾部推进器，看见几个人进来，就知道现在是队长和西里斯单独留在一个地方。
贝莱特主动提出帮兰斯处理驾驶舱的问题。
其他几个人都默默坐在地上各做各的。
情绪不对。
兰斯印象里这些人不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贝莱特小声问：“你从哪里把这孩子带过来的？”
兰斯不经意问：“队长和西里斯是一家子？”
贝莱特：“父子关系。”
贝莱特思考要不要向兰斯捅破窗户纸，兰斯已经表明这一张窗户纸是透明的。
“小队其实都是军部殉职名单里的人吧，你们听命于谁，执行什么任务。”
贝莱特尴尬一笑。
兰斯反应迅速：“死遁离开军部执行秘密任务，这是希梅内斯上将的主意吗还是好几个上将的主意？伯特队长综合评级是S级，能抹下军部的痕迹，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查内监？”
贝莱特：“你可是也参与了一些任务的。”
两个人的对话已经被其他人听到了。
副队乔希隔着几米远说：“贝莱特你真的要说？问问兰斯答应不答应入伙。”
贝莱特怒道：“还问什么问？兰斯都猜个十不离九八了。”
兰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贝莱特向来耿直，他今天耿直程度上了个新台阶。
小队里几个人都围住兰斯。
兰斯：“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犯不着杀人灭口吧，乔希哥、副队！向槐轩！李合台？……”
几个alpha摩拳擦掌，露出坏笑。
“嘿！不兴这一套了！以强凌弱、多对一有什么好的！操！”
乔希往脚手架底下准备一脚踢断，兰斯被迫跳下脚手架阻止乔希的动作，但是乔希身边的向槐轩和李合台出手如闪电。
三个壮年alpha围攻一个青年alpha也是很不要脸了，贝莱特还在驾驶舱上呐喊助威。
还好下手点到即止，十分钟“爱的教育”过去，兰斯也就表面上有些狼狈，白衬衣掉了两颗扣子，领口皱巴巴的。
下手最重、看上去最兴奋的李合台脸上挨了一拳，看上去还比兰斯惨。
副队乔希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说：“好了，进入正题。”
“正题就是我得修机甲行吧。”兰斯没好气的说。
兰斯用袖子擦擦脸，袖口沾上一片灰。
乔希说：“我们是肩负伟大使命的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部队，建立于二十年前虫族虫潮战争以后。在战争中我们发现有些人，私底下和虫族、星盗有联系，出卖人类共同利益。”
“所以你们注销了军部档案，在外调查内奸。”兰斯一句话高度概括了猎人小队的真正职责。
乔希点头：“对，我们小队的人这几年发现了议会和星盗勾结的证据。”
虫族与人类战争延绵数百年，到今天军部势力远远超过了议会。军部掌握着绝大多数的alpha资源，最初的议会因为旗下的Omega集中养育中心和Omega强制婚配制度，控制了联盟绝大部分的Omega资源，拥有比现在多得多的权力。但是两百年前军部和民间联名发起提议，成功取消omega强制婚配制度，这使得议会作用更加弱化。
今天，Omega集中养育中心还转化为专门的Omega学校，Omega们不再像三百年前那样性别分化以后强制带到中央星的养育中心学习生活，而是可以自行选择就读出生地所在星球的Omega学校或在家自学。
议会权力几百年来不断萎缩，估计有些议会世家不甘心。
乔希补充说，他们发现议会部分人的手已经伸到了军部，只是位置都不高。
“希梅内斯上将出身希梅内斯家族就是一个议会世家，他祖上好几代人都是军政大臣。只是上将他年轻时就和家族的人闹翻了，所在军团清洗的很干净，可以确保我们家属的安全。”
兰斯想到队长和西里斯相逢的样子，恍然大悟：“所以希梅内斯上将收养的大部分是小队成员的小孩。”
这一支猎人小队的存在只有寥寥几名军部高层才知道。
在毒瘤消失之前，他们建立任何功劳都无人知晓。
兰斯听完了乔希的话，脸皮抽了抽：“我不觉得我还能下贼船，副队你什么都说了。”
副队无所谓的说：“兰斯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起码为了你的西里斯。”
兰斯：“……西里斯不是我的Omega。”
“但是你有他的味道啊。”
贝莱特居高临下，坐在驾驶舱门口，又添了一把火：“兰斯别说的这么绝对，现在不是不等于以后不是！要是你也考中了西塞罗军校，这不就跟西里斯同一个学校了嘛，机会可多了。”
兰斯：“你们这叫卖儿子。”
贝莱特：“不对，应该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又用上了一个古地球流传至今的俗语，贝莱特得意洋洋。
兰斯：“……贝莱特，我是狼吗？”
贝莱特僵硬了一秒钟，继续笑嘻嘻的说：“你不是狼，我们打算把你培养成狼，提前让你感受我们小队的狼性文化。”
这个比喻更加糟糕了，兰斯上周才看过光脑热搜，#古地球时期狼性文化与996#
兰斯蓦然打了个冷颤，退后两步。
“我还是继续修机甲吧。”
兰斯乱糟糟的拿了个新的推进器安装好，沿着脚手架爬到驾驶舱，和贝莱特调试驾驶舱内压。
“小西里斯毕竟Omega，机甲驾驶舱是特别调整过的，不然一般机甲驾驶舱启动时产生的压强会对他Omega的身体造成相当负面的影响。”贝莱特啧啧称奇，对驾驶舱改造的技术赞叹有加。
兰斯拿了个压力计，启动机甲。
压力计的数值在引擎发动一瞬间开始飙升，到转速稳定的时候，压力计的示数下降并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值范围内。
贝莱特拿过压力计看看示数，凝眉：“这个数值还是高了。我们是体质相对强悍的alpha，不会有负面影响，但是这个压力对Omega来说还是勉强了。”
兰斯提议：“我们把驾驶舱的材质改改？钛合金的气密性没有合金陶瓷的气密性好，就在驾驶舱加一层涂料。”
贝莱特想想，认同了。
“这笔帐还是得记着，以后还上，我们小队穷得很。”
兰斯毫不客气戳底：“找希梅内斯上将报销吧，我也穷得很。”还得养家糊口，照顾姆父、考军校，哪哪都得花钱。
贝莱斯故意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假眼泪，说：“兰斯你变了，你这个铁公鸡。”
兰斯翻了个白眼，去拿涂料。
贝莱特翘着二郎腿坐在驾驶舱旁边的脚手架上大喊：“兰斯，别忘了能源！”
能源槽里能源不多了，等会修好驾驶舱，两个人还得进行几次压力测试，这么点能源不够用的。
兰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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