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在外面晃悠了好久。
他又找上了那个房屋中介，在星球上找符合自己要求的公寓。
酒店都已经满房了，西里斯不得不继续找短租公寓，找上了老中介。
“我要求的是隔音效果好、靠近公共图书馆，独立房源，能拎包入住的单人间。”
西里斯敲敲墙壁，隔壁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扭头看到房屋中介用手帕给他油光可鉴的秃顶擦汗。
西里斯强调：“隔音效果很好吗？”
中介摇摇头说：“可是最近房源紧张，没别的单人间了。如果您要求的日期是在一周之后，倒是很多房源。”
西里斯：“……”下周他就开学了，哪来的时间在这里住。
西里斯憋屈的想，要不还是跟兰斯商量商量。
就一个星期，那个小气鬼不至于一个星期也不肯给，他还可以用未实现的条件威胁威胁那个alpha。
自以为拿到了兰斯痛脚的西里斯打发掉中介以后回到自己租的公寓。
隔壁房门打开，想来那个alpha应该在家。
西里斯敲敲房门，探进半个身子大喊：“兰斯！要不我们还是互换公寓……？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是兰斯，请问您是？”
兰斯并不在公寓里。
西里斯只看到他面前有个漂亮的Omega坐在轮椅上，脖子还贴着信息素隔绝贴，一头亚麻色的碎发和兰斯相当一致。
对方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好，我叫洛佩斯，兰斯是我的儿子，你找他有什么事？交换公寓？”
他伸出一只手，只有少许做家务留下来的薄茧和划伤，和常年伪装成beta的西里斯的手完全不同。
西里斯腾的脸红了，伸出一只手和他握上。
“你……您好，我叫西里斯，住在隔壁。”
他从Omega学院转学到普通学校以后，为了考军校几乎每天都在刻苦训练。手上的大小伤口好了又裂了又收口，现在指尖、虎口多处结成了厚厚的老茧。
两个人的双手交握，西里斯才意识到原来真正的Omega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西里斯看上去像是发呆，洛佩斯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惊醒了他。
“不好意思，我，……我，”难道真的要说自己盯着一个Omega的手发呆吗？西里斯尴尬到无地自容。
“你是Omega吗？”西里斯瞳孔一瞬间收缩，洛佩斯解释，“你信息素收敛到我闻不到，我察觉到兰斯的信息素。”
西里斯耳朵尖都红透了。
他差点以为他自己信息素没控制好。
西里斯点点头说：“我是，能不能不要说出去，我还不想嫁人。”
洛佩斯轻笑：“可以理解，我遇到兰斯的父亲之前也是这种心态。”可是加塞特还喜欢上了伪装成beta的他。
洛佩斯另一只手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回味多年前的甜蜜。
西里斯顶着尴尬开口打破洛佩斯的回忆：“洛佩斯叔叔，我想跟兰斯交换公寓。昨天我的弟弟私自跑过来，和我同学同住。隔壁公寓是两个房间的，我实在找不到别的房子，就想换一个星期。我下周就开学了。”
一个还不到西里斯膝盖高的机器人移动到洛佩斯的轮椅旁边，发出声音：“主人，室内打扫完毕，床上用品更换完毕，请主人安心享受公寓生活。”
兰斯动作真快，一早出门才看到他设置机器人程序，下午到他家就发现公寓已经收拾好了。
“不进来坐坐吗？看样子兰斯还得一段时间才回来。”
西里斯从善如流，在洛佩斯的指挥下脱鞋换上崭新的拖鞋。拖鞋有点大，西里斯努力用脚趾钩住，跟在洛佩斯身后。
客厅茶几上铺了一块格子桌垫，小机器人端来两个杯子。
“咖啡？红茶？加奶？加糖？”
“咖啡加奶不加糖，谢谢。”西里斯回答了小机器人的问题，饶有兴趣的看这个机器人调好咖啡。也不知道高度只有茶几的机器人怎么送咖啡。
小机器人从中间裂开，分为上下两段，靠中间的电线、折叠杆连接起来。这下机器人就跟坐在沙发上的西里斯差不多高。
小机器人将两杯饮料分别放在两个人面前。
西里斯的咖啡是加奶不加糖，洛佩斯的却是不加奶不加糖的红茶。
机器人缩回原来的高度，显示屏冒出一个可爱的颜文字，发出机械音：“请慢用。”
不科学啊，西里斯看着这个小机器人背后的型号喷漆，这不就是老款的多功能智能管家，怎么还可以变换高度、还能在主动上茶水。
这个家庭实在太迷了，西里斯收回目光。
“我能问问兰斯去哪儿吗？”
“他说是帮我买药了，而他还得去黑市买点别的杂七杂八的。”
西里斯想起他的beta伪装剂用完了，想问黑市在哪里，他得买点回来备用。
“你一个Omega过去多危险，我给兰斯发消息叫他帮你买。抑制剂也要吧，信息素隔绝贴也得备一点吧。没事我也要买，叫兰斯每样买多一套就好。”
西里斯想到希梅内斯上将的嘱托，也就答应了。
接触并说服兰斯为军部效力，西里斯仿佛看到了兰斯穿军装的样子。
这个alpha穿上联盟标配的烟灰色军装一定很好看，……西里斯强行制止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并将这种举动归结为体内尚未代谢完毕的兰斯的信息素。
“我想知道你们家为什么要中央星的永久居住权？在边缘星住了好久，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生活环境。”
洛佩斯笑了，这个Omega还完全不知道他和兰斯经历了什么，当下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很久以前，边缘星球还是虫族战争的前线，大批驻军在边缘星球建设基地驻防。我当时在医院上班，遇到了兰斯的父亲。他是个很厉害很帅气的alpha，不久就相互标记了，我还没跟任何人说怀上兰斯的事情，他就被派到远征军团去了。”
西里斯想不到兰斯还跟远征军团有这种渊源。
远征军团是养父希梅内斯上将扬名立万时所属的军团。希梅内斯上将在远征军团多年，从上士到中将，成为军团长以后领导军团施行尖刀计划带领尖刀小队斩杀虫族女皇凯旋而归，被封上将。
现在希梅内斯上将手下的将士大多还是原本远征军团的。
西里斯还想提出他可以帮洛佩斯找那个alpha，一想到远征军团凯旋二十年，要是那个alpha还活着不可能不会来找洛佩斯。
“远征军团不允许电波通讯，我们约好书信来往。我当时想尽办法隐瞒怀孕症状，每天在医院躲着，拜托我朋友每天看看通讯站那儿有没有他的信。”
西里斯直觉这是个无比忧伤的故事，因为洛佩斯坐在轮椅上，脸色也过于苍白。
“我没想到那个好朋友，……她藏起每一封书信，还把我寄出去的信处理了。两个月过去，我听到了前线溃败的消息，很多撤退的军人回到了边缘星球的基地。无论怎么拨打通讯号，他都没有回应，我那好朋友跟我说，他已经殉职了。我自己跑到驻军基地去问，找不到他。”
洛佩斯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喝了一口茶，眼角微微泛红，温和的朝西里斯笑笑。
西里斯只觉得心脏都被这个微笑抓住了，胸口闷得揪心。
三十多年前的虫族战争初期，联盟SS级的人要么年纪太大，要么还像希梅内斯上将那样在基层熬资历。最初几年，人类吃了好几场败仗，最严重的一次溃败发生在三十年前，大批军队驻守在边缘星球等待休整和补给。
这是个相当的悲剧。
西里斯把自己的手覆在对方微凉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洛佩斯另一只手擦擦眼角，继续说：
“我那好朋友的alpha哥哥在追求我。有一次趁我孕期发清强要我、给我消除标记。后来我就跟他在一起三十年，直到前不久我无意中发现哪些被藏起来的书信。我丈夫捅了我一刀。”
洛佩斯轻轻在腹部上方拂过。
“我很抱歉。”
西里斯无意揭开洛佩斯的伤口。
洛佩斯说：“没关系，我没跟别的人完整的说过这种事情，也想倾诉倾述。我说道哪儿……对，我丈夫犯事儿，刚好兰斯回家救了我。我跟他离婚，刚出院就搬过来。”
“所以兰斯是远征军团一个alpha士兵的儿子……”西里斯沉吟。
军部有个条例，军人子女申请父母所在军团有被优先录用的权利，兰斯应该正好符合这个政策加到希梅内斯上将手下。希梅内斯上将带领的可是联盟的王牌军，他就不相信这个饵料诱惑不了兰斯。
alpha天性好斗，即便是兰斯这种温和型也不会例外。
洛佩斯承认：“我记得兰斯父亲的徽章是展翅大鹏——那个是远征军团的徽章对吧。”
西里斯点点头，继续听故事。
“五年前我丈夫偷偷赌博欠了好多债，我丈夫偷偷打算把兰斯卖到地下实验室。兰斯逃了以后，他，……，我流产了。这五年其实因为兰斯我才撑下来的。西里斯，不怪我这么交浅言深吧？”
洛佩斯眼帘低垂，睫毛下一层阴影浮动。
原来真正的Omega都是这样的吗。西里斯使劲摇头，他可感谢洛佩斯了一点都不介意洛佩斯说了这么个故事。
“洛佩斯叔叔我帮你解开注射泵。”
西里斯留意到洛佩斯的注射泵刻度显示没有药剂了。
他解下注射泵放在茶几上，顺手又喝了一口咖啡。洛佩斯有一种很温润的气质，西里斯坐在他身边感觉不到一丝尴尬，两个人像是认识了好久。
洛佩斯脸色有些疲倦，西里斯立马就察觉了：“这个轮椅可以调整的更加舒服一些。”
轮椅的靠背自动往下，洛佩斯：“西里斯，你真会照顾人。”
小机器人从房间里拿出一块小毛毯。
他可是托洛佩斯的福才这么深入了解到兰斯的家庭。
怪不得兰斯提出的条件是中央星的永久居民权，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兰斯打算从军吗？他可是这么个强大的alpha，alpha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可都在战场吧。”
洛佩斯表面上波澜不惊并且开始下套：“我也希望他能成为军人，他跟他父亲很像，我总希望他能走他父亲的道路，可我又舍不得他，我的alpha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他。”
果然，西里斯上钩了：“我养父希梅内斯上将的军团可是联盟的王牌军，在战场上存活率很高。兰斯加入王牌军会更有保障。”
联盟里每一个上将独立统领的军团被大众称为王牌军。获得上将军衔有一硬性要求，综合评级达到SS级或曾经有一段时间短暂突破SS级。王牌军在战场上承担着最重要的任务，获取最多的资源，拥有最完善的晋升机制，即使是号称最弱鸡的炊事班小兵拖出来都能吊打杂牌军的基层作战人员。
希梅内斯上将综合评级稳步在SS级，手下的军团曾经作为抗击虫族的主力军之一，绝对是兰斯的好去处。
现在的西里斯万分笃定，只要给时间他继续感化兰斯，这个alpha迟早会成为养父希梅内斯上将的得力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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