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晨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吃喝不愁,还有老妈照顾,小日子过的就像个富家少爷一样。
平时他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心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是美梦总会醒,没有人能不劳而获。
他妈妈请了两天假专门照顾他,然后周日晚上就把他弄回了家,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人扔到了学校,美其名曰不能落下课程。
吴梦臣托着一条被石膏裹得严严实实的腿,右手托着下巴,听着老师讲课,心里却在叫苦连篇,他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妈,忽冷忽热的,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因为这件突然发生的意外,他上周末没有去接苏季延,惹苏季延不高兴了,周六晚上打电话又来闹他,不过苏季延真的很乖,得知舅舅脚骨折了后,便不再闹腾了,还反过来安慰吴梦臣。
怎么会这么乖呢,一定是他教导有方,吴梦臣自顾自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微微一笑,重新坐直身体认真听课。
反观吴鸿利,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从来就不喜欢学习,看到课本就头疼,上次期中考试能考第八名还是他左顾右盼的结果,本来他以为自己能超过吴梦臣的,可是显然,他高估自己了,吴梦臣不是他想超越就能超越的。
不过没关系,大不了以后不比学习了,除了学习,他还有很多强项的,比如打架什么的,有钱什么的。
如果说以前的吴鸿利对吴梦臣恨之入骨,那么现在的吴鸿利有那么一点点感觉自己对不起吴梦臣了。
为什么?
吴鸿利也说不清楚。
什么时候开始的?
吴鸿利更不清楚了,也许是一起逃课那次,也许是更久远之前。
吴梦臣去医院那天,他一直想好好的跟吴梦臣道个歉,他觉得吴梦臣会摔下去完全是他的原因,可是他试了好多次,都张不开嘴。
于是他就一直沉默着,沉默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很庆幸,他死亡了。
吴梦臣没有怪他,还对他笑,而且还让吴妈妈把他送回家,当时医院里只剩下吴梦臣一个人,吴鸿利很想问问吴梦臣害不害怕,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吴梦臣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呢?朋友?敌人?
都不像。
下课铃响了,吴佳雷径直朝着吴梦臣跑来。
“梦臣,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还能走路吗?”
王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就特别嘱咐过班里的同学,以后要多多帮助吴梦臣,人家现在是病人,王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没事儿,就算只剩一条腿,我也能毫不费力的蹦个一千米。”
吴梦臣伤的是右脚,左脚走路比右脚更费力,可是吴梦臣不想让别人小瞧他,觉得他病的不堪一击,便夸下了海口。
吴佳雷撇撇嘴:“骗人的吧,我看你蹦一百米都够呛,还一千米,我才不信!”
“不信算了,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吴梦臣也没有不理智到当场来个一千米长跑展示自己,不管别人怎么说,信不信,他自己信就行了。
吴佳雷感觉吴梦臣不像说谎,一时有些语塞,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呼一声:“那你能自己上厕所吗?”
“我不自己上难道你去帮我上吗?”
吴梦臣感觉吴佳雷这个又傻又胖又自卑的福娃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说的什么糊涂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
“还是算了,我怕我尿不出来。”
吴梦臣身体往后移,摆摆手道。
他可不习惯别人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小便,怪不好意思的。
“去厕所有我帮他就行了,我毕竟是他的同桌。”
周任迤听了半天,忽然插话道。
他心里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那天就不逞强,好好的走楼梯了,而且他为什么要去白埠滩玩,去游乐场不是更好,真是傻到家了。
那天离开医院后,他反思了好久,以后一定不能再留下吴梦臣一个人了,真的是太危险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吴梦臣看向周任迤,婉言相拒。
周任迤望着他,没有说话。
吴梦臣也不再多说,反正到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就好了。
然而等了两个月,周任迤也没有等到帮助吴梦臣上厕所的机会。
吴梦臣每天尽量控制自己喝水的量,所以这两个月,他没有在学校上过厕所,这一举动为学校的厕所节能事业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也让吴佳雷和周任迤大开眼界,其实说实话,吴梦臣可以憋一天不去厕所。
“你是真的不想上厕所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让我们帮你?哪里有人能憋这么久的,你还是不是人了?三个六!”
吴佳雷有一次在体育课上问吴梦臣。
因为吴梦臣脚还没好,体育课只能窝在教室里,吴佳雷和周任迤就陪着他,三个人一起斗地主。
“我不是人难道是鬼啊,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每天去那么频繁,浪费了多少时间,这些时间省下来,多看点书,你就能顺利进入前三了,三个八!”
吴梦臣思考了一下,甩了几张牌管住了吴佳雷。
吴佳雷的成绩不算好,十几名左右,也不是他不想学,只是好像他没什么天赋,一样的看书学习,就是考不好,那些卷子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逗着他玩一样。
他每次都觉得自己能得一百分,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王炸!我赢了。”
周任迤丢掉手里最后一串顺子,微笑地望着两人。
“唉,又输了两毛钱,我今天已经输了一块了。”
吴佳雷垂着头唉声叹气,吴梦臣打牌运气贼好,赢的最多,周任迤其次,就他运气最差,每次都是他输。
“打牌就是有输有赢嘛,哪有只赢不输的道理。”
吴梦臣笑着安慰他。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哪只眼睛见我赢过?明明我一直在输。”
吴佳雷气的翻了个白眼,白皙的小脸上肥肉一抖一抖,就像一头星光灿烂猪八戒。
“没有人会一直输的,你今天输给了我,以后肯定会从别人那里把输掉的赢回来,相反,我今天赢了你,以后肯定会输给别人,放心吧,这个世界对我们都是公平的,是吧?任迤。”
吴梦臣对周任迤使了个眼色,周任迤会意,也跟着赞同。
吴佳雷仔细一想,觉得吴梦臣说的好像有那么一指甲盖大小的道理,便抛去了顾虑,继续和两个人开了下一局。
吴梦臣为了让小胖子继续陪他们打牌也是不容易,有些人非常不喜欢失败的感觉,失败一次就让他们寝食难安,总感觉自己的人生粘上了污点,洗不掉,割不掉,忘不掉。
有人觉得这是成长,爬起来继续往前。
有人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复,从此一蹶不振,连苍天都放弃了他,他还有什么理由坚持?得过且过吧。
有时候压死骆驼的,除了是一根稻草外,也可能是一只看得见去不掉的跳蚤。
这两个月来,每周末苏季延都会来他家里,第一次见到吴梦臣被石膏包裹的右脚,苏季延好奇的不得了,几乎把眼睛贴在上面看。
白白的,硬硬的,就像穿了一只长筒马靴一样,不过脚指头却是露在外面的,因为这样,吴梦臣两个月都没有穿过鞋子。
吴梦臣觉得他这样太傻了,把他的小脑袋推开了。
后来苏季延自觉的开始负责吴梦臣的生活起居。
不过他一个四岁的小屁孩能做什么?
能做的可多了。
不用舅舅开口,苏季延看到杯子里没水了就会自觉拿着杯子跑到饮水机那里接水,然后放到舅舅旁边。
晚上给舅舅端洗脚水,捶腿捏肩,白天出门给舅舅买零食,恨不得吃饭也不让舅舅下床,要把饭端到床上亲自喂给舅舅。
吴梦臣不止一次感叹,苏季延简直就是他的贴心小棉袄,真的是太听话了,太乖了,太可爱了。
因为儿子的脚,吴梦臣他老爸也是忙里偷闲,每天中午抽出时间去接儿子放学,给儿子做饭。
以前中午都是吴梦臣自己做饭,哪里体会过这种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终于不用自己做饭了,虽然他老爸只会做面条,而且味道特别淡,好像从来不记得放盐,但是他还是很开心。
唯一遗憾的就是吃过饭他老爸就迫不及待地把他送去了学校,一点也不让他多贪恋这一点点的温柔,真是小气。
还有一点让吴梦臣感觉非常恐怖,那就是吴鸿利。
也不知道吴鸿利吃错了什么药,天天给他带各种各样的补品,其实他可以拒绝的,但是他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就这么屈服了。
吴梦臣也没办法,他老妈一直说他贪嘴,这个家以后肯定留不住他,他早晚是要离开的,是要吃四方的。
吴梦臣喜欢他老妈这么夸他,如果他妈说的是真的就好了,一想到能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吴梦臣就开心的不得了,可是他能吃到吗?想要吃好吃的,首先得有钱,有很多很多钱,可是他只有几百块的存款,离梦想还差得远呢。
唉,看来他以后还是要努力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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