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一道低沉含混不清的声音传来,吴梦臣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是从后门口传来的,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老头。
老头两鬓斑白,眉眼慈祥,穿着一身黑色唐装,一只手拿着两个核桃转来转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吴梦臣和吴鸿利肃然起敬。
“嗯,大爷爷,我先带同学去房间玩了。”
周任迤朝老人点点头,恭敬地说道。
“去吧。”
老人目光审视着自己堂孙的两个朋友,微微点头。
来到二楼周任迤的卧室,两人才终于如释重负。
“周阿姨,那是你大爷爷啊?太可怕了吧。”
吴鸿利躺在房间的大床上,试了试床的柔韧度,感觉非常舒服,打算回去后让他老爸也给他弄一个。
周任迤没理他,把自己好玩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给吴梦臣玩,他家里买了好多玩具,都没怎么玩过。
吴梦臣和周任迤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吴鸿利不喜欢玩玩具,他就坐在床上看漫画,坐的久了,脖子有些僵硬,他便放下书伸懒腰,不经意间瞥到一张放在床头的照片,好奇心驱使他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周任迤笑的灿烂,可是他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照片。
中午在周任迤家吃午饭,那个老头也在,桌子上摆放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丰盛的不像话。
“多吃点青菜,小孩子不要挑食。”
吴梦臣一直闷着头吃自己面前的那盘鱼香肉丝,他不好意思越过桌子去夹别的菜,没想到老头居然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真是受宠若惊。
老头就坐在他左手旁,正方便给他夹菜。
“谢……谢谢!”
吴梦臣结结巴巴地道了谢,匆匆看了老头一眼就赶紧挪开了视线,还是不敢看,虽然老头看起来不凶,但是他就是不敢直视老头。
反观吴鸿利,也就最初的时候有些拘谨,真的开始吃起来,那简直就是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吃顿饭跟打仗一样,不过好歹终于吃完了。
吃过饭后周任迤带着两人去了白埠滩。
夏季的白埠滩水面比较高,现在水面下降了,游玩的人自然多了,除此以外,也有很多卖零食和一些小玩意的摊子。
周任迤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激动之情难以掩饰,毕竟只是十二岁的男孩子,再过早熟,也还是有着好玩的天性。
三人在河堤上走着,管家就跟在三人后面,亦步亦趋。
再走不远就是下去的楼梯了,周任迤等不及,直接从河堤上沿着斜坡滑了下去,随后站在下面向吴梦臣招手,让吴梦臣也下去。
吴梦臣望着这么高的距离,有些害怕,这可比他们村里的那个坡陡多了。
“别怕,我在下面接着你!”
周任迤站在河堤底下,望着吴梦臣,鼓励道。
吴梦臣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准备下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吴鸿利:“要不你先?”
吴鸿利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我先就我先,让开。”
吴鸿利轻轻推了吴梦臣一下,正准备下去,谁料吴梦臣后面那块木板下面是空的,他脚下一歪,整个人往前扑去,直接从河堤上滚了下去。
吴鸿利整个人目瞪口呆,周任迤也始料不及,他只看到吴鸿利推了吴梦臣一把,所以吴梦臣才摔了下来,管家距离他们有些距离,就算想拉也拉不住。
有人惊呼,有人着急,有人忙着打电话。
吴梦臣心里大喊倒霉倒霉倒霉,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管家从楼梯上赶紧跑下去,发现吴梦臣身上没有多少伤,就是脚腕可能骨折了,一碰就疼,他背上吴梦臣直接把人送到了医院。
吴鸿利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周任迤也没给他好脸色。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恨死吴梦臣了吧!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事,真是小看你了!”
周任迤也是气急了,他早就看吴鸿利不顺眼了,以后只怕是更加不顺眼。
急匆匆赶到了医院,拍了个片子,确实是轻微骨折,胳膊和头上有多处擦伤。
“恢复期间尽量不要剧烈运动,要不然可能会影响一辈子。”医生这么说。
“知道了,谢谢医生。”
管家致谢,然后来到了吴梦臣的病房。吴梦臣的脚上正在打石膏,纤细的右腿被刺眼的白色石膏包住了整个小腿部分,医生说石膏要包两个月,也就是说吴梦臣这两个月都不能正常走路了。
吴梦臣:我太难了。
打完石膏,吴梦臣也不能继续和周任迤一起玩了,本来今天该是多么开心愉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刚到白埠滩,还没来得及玩呢,就这么飞来横祸。
吴梦臣觉得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周任迤了,他和周任迤才认识五天,也是第一次到他家里做客,就让人家为他担心,真不应该。
打完石膏,吴梦臣决定回家,在这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可是周任迤非要让他住院观察两天。
“万一有什么别的问题怎么办?你家离医院这么远,来去多不方便啊。”
“没事了,我觉得我挺好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没必要住院的。”
吴梦臣顶着被纱布缠绕的脑袋笑嘻嘻道,可是没人相信他。
“你觉得不算,医生说了才算,你还是老老实实住院观察吧,你说是不是,吴鸿利?”
周任迤把问题抛给了他一直忽视的人,吴鸿利已经站在那里老半天了,一直安安静静地不吭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本来就这么文静呢。
“周任迤说的对,你还是……住院比较好。”
借管家的手机给老妈打了电话,吴梦臣他妈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工作就来到了医院。
一路风尘仆仆,吴梦臣似乎还能看到落在女人的发端的尘沙。
和管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得知儿子没什么大碍,这个已经四十出头的女人终于松开了紧锁的眉头。
她没有批评吴梦臣,而且去医院外面的商店买了一袋子零食让儿子吃,也让儿子的朋友吃。
吴梦臣他老妈也同意周任迤的观点,决定让他住院观察,等确定没事了再回家。老妈都同意了,吴梦臣自然也不会拒绝。
医药费和住院费是管家出的,女人要还给他,他说这是分内之事,老板会报销,女人也不扭捏,领了这个人情。
周任迤离开了,医院太无聊了,吴梦臣便让他回家了,都站在这里像什么话。
吴鸿利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还在自责,要不是他手贱推了吴梦臣一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女人看着吴鸿利,眸色复杂,其实她并不讨厌吴鸿利,就是他哥当初做那事让她一直都挺放不下的,自然就对吴鸿利也有了有色眼镜。
那年吴梦臣十岁,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冷的不得了。
大雪下了一天,一脚踩下去能淹没人的膝盖。
小小的吴梦臣刚从那边回来,只能在家里呆十天,那边的人会按时来接他回去。
因为她和女儿忙着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也就没有看住吴梦臣,让他溜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好久没看到儿子了,便出去找,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可不能让他到处乱跑。
结果刚出门,她就听到从对门那家传来小孩的哭声,吓得她赶紧冲了进去,果不其然看到是吴梦臣在哭。
哭的那叫一个惨啊,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她见了都忍不住想流泪,可是不行,她得忍住。
当时十五岁的吴鸿尘就趴在地上,左手扶着右手,浑身抽搐,就像得了羊癫疯一样。
吴鸿利则站在一旁,俨然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而吴梦臣就坐在地上放声痛哭,女人一看,我去,我儿子手怎么被人咬了,这小血流的,都染红了整只手了。
吴鸿利的父母恰好不在家,女人见没一个能回答她问题的人,就准备先给医院打电话,要真是羊癫疯,那可不得了。
可是她手机还没拨通,就有人过来了,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带着黑色针织帽和黑色纯棉口罩,围着深蓝色的厚厚的围脖,典型的怕冷人士打扮。
“别打电话,我能救他。”
声音也很冷,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一样。
女人没来由的相信了这个陌生人的话,放下了手机。
只见那人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碗,走到吴梦臣面前,蹲下,抬起吴梦臣被咬的手,开始放血。
女人吓坏了,这可是她儿子,这个人居然敢当着人家亲妈的面欺负她儿子,简直是嫌命长!
她要去阻止男人,可是男人的话却让她如入冰窟,举步维艰。
男人说:“我是那边的人。”
还好血放的并不多,男人给吴鸿尘喂下,吴鸿尘立马就不抽了,效果立竿见影。
那个男人做完这些事,出去打了个电话,应该是向那边汇报情况。
女人知道,那边不会放心她儿子一个人在这边,一直有人在暗处监视她儿子,说的好听点,是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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