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简单了啊。
仁王抓紧了手里的筷子，看着沉默吃饭的幸村。
距离他听那个大叔和小年轻聊天的那天，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几天他对着幸村讲寓言，讲小故事，讲名人哲理；或死缠烂打，或刻意以冷淡口吻讲现实，好的坏的说了个尽。嘴皮子都要说出轱辘了，幸村还是不松口。
就以这种沉默回应。不置一词，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心事。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仁王心里烦躁翻滚，忍不住狠狠地做了个深呼吸。拼命提醒自己他是个病人。可还是压不住怒气，熬夜看帖子查资料以及过度运动的后遗症上来，情感就这么压过了理智。
他把饭盒用力有点重地放在一边。就死死盯着幸村。
“你到底要拖多久？”
仁王从来不喜欢纠缠于口头漩涡，但现在，想说的话想海啸一样从心里猛的冲出来，无论多少句，他感觉都释怀不了心里的焦急和惶恐。
他几次张开口又闭上，嘴唇在颤抖，自己忍不住在连番换着呼吸压制情绪。
最终还是忍不住咬着牙说出口。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不手术只会延缓你身体的衰败，到最后你还是要被拖进偏瘫或是死亡的黑暗。手术或许成功性小，也许会死在手术台，但是还有可以成功的可能啊。你不要听医生说什么你手术成功之后只能复健成正常人的水平。你是相信别人说结论的人吗？还是相信靠你自己去争那个结果？”
仁王忍不住抓住幸村的臂膀，逼着幸村看他。
“我现在说话都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但是我告诉你，幸村精市。
你怕的事情，我和你承受的是一样的。你怜悯自己，我难道不会担心？至于复健，你不用担心，我每天陪你，我一定让你恢复，绝对让你重回战场，复健你累了，你不想逼你自己了，我来。我逼你，在每个你不敢的时候，我逼你勇敢。你听见了吗？“
他最后用力摇了摇幸村，起身摔门而去。
那双混杂着急，气愤，难过的眼睛一直在幸村眼前。
手臂还留有被仁王狠力抓揉的痛感，刚刚那双手在拼命颤抖。
他的饭被洒出来了，落在桌子上有点感觉脏兮兮的。幸村没管，愣了一下又拿起勺子把粥一匙匙送进嘴里。
医院的饭他平时觉得挺难吃的，这回却没有感觉，只是有点机械的塞。
他知道这几天他的状态越发差了，可是他有点调整不过来了。
走吧。走吧。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破坏欲让他冷静不了，他只想一个人呆着，谁都不想见。
他知道仁王为他担心，但他现在不想要那份关心。让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那份关心，还是医院，还是手术。他喘不过气来。
幸村戳到什么东西碰出清脆的响声的时候，才发现碗已经见底了。
他把桌子推开，自己踩住拖鞋下床，慢慢挪到窗边。看着外面几乎要看厌的风景，哀愁感和绝望感又重新袭上了他。
幸村皱着眉倚着墙，忍受着眼前突然的黑暗。
不能再这样了。
几息之后眼睛重获光明。他转身想找个地方重新坐回去，却发现真田在身后。
真田怎么来了？幸村又开始感到烦躁，习惯性地绽开笑容。
”不要这样对我笑。“真田扯着他的手几乎是粗暴地把他推回病床，然后帮他掖好被角看着幸村。
“听护士说你不愿意手术？“
”没有啊，“幸村尝试轻描淡写地把篇翻过，”我只是在犹豫而已。“
”犹豫，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真田看着幸村尖了一圈的下巴和难看的脸色，再回味一下刚刚扯着的那只冰凉的手，质问的语气就上来了。”不手术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幸村有点讽刺地笑了一下，”我手不手术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咄咄逼人？“
”我们咄咄逼人？“真田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发痒，”我们是为了帮你！“
”是吗？“幸村笑的幅度更大了，”你们帮我不应该尊重我的选择吗？一个一个都逼着我去手术？"
"对。“真田万年压迫的脸出现了别的表情，”我们尊重你的选择，看着你继续被格林巴利纠缠，最后偏瘫甚至去死。这就是你要的帮忙是吗？“
”是。“幸村伸手捻住了他的领带，”你们不管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嘭！”幸村看着旁边的桌子，感受自己脸上的痛意，甚至有点牙酸。
他张着自己的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转回头来怒视真田。
真田也怒视了回来，脸被气到扭曲，几乎是对着他吼道：
“切原说不需要你我们也能三连霸你还真信了？部长兼队长病了，还是这么严重的病，我们有多担心你不知道吗？立海大三连霸全无死角，但这奖杯，我们想全部人一起去捧着！当初约定好要一起去拿，你忘记了吗？我们一直在喊这个口号。立海大三连霸全无死角，但你不在，我们拿了奖杯站在领奖台上，难道会开心，啊？”
真田喘了喘，继续看着他，“现在你还要说手不手术是你自己的事吗？啊？”
幸村低着头没讲话，真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用力挥了那一拳的感觉还在手上，他转身走了几步，握住门把旋开，门外一水儿的人挤在门口。刚好和真田眼对眼。
“干嘛？看什么看？走了。“
”哦-哦。“切原害怕地躲开，不想受副部长的铁拳制裁。看着门内低着头的部长，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部长，我们真的很希望你回来。”
“立海大三连霸没有你不完整。”丸井在旁边补充。
“多久我们都等。”柳说。
“我们陪你。”
“走不走？”真田在前面面色黑沉地转身，盯着他们。
“走走走。”切原急忙追上去。
仁王一直靠在墙上抱着手没说话，这时重新看了他一眼，起身把门掩上，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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