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脖子上一阵酸疼,唐砚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此刻已经不是在之前的宫殿外面,而是一间屋子里,而站在他跟前不远处的便是一身雪白袍子的国师,背对着唐砚,正在一条长桌前做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唐砚已经醒了,国师道,“奉茶!”
一声令下,身旁的侍女很快便端来了一杯热茶,唐砚没喝也没碰,只看着侍女将茶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唐砚道,“这是哪里?”
这屋子里只有国师和他,而屋门紧闭,但国师却并没有将他绑住,显然对他的攻击力并不放在心上。
国师转过身来看着唐砚,道,“唐公子果然没有说谎,这面昆仑玉镜的确碎的蹊跷。”
唐砚道,“其实我就是个凡人,既没有武力值,也并不聪明绝顶,所以被这镜子选做主人我也很苦恼。”
国师笑笑,道,“灵之所以成为灵器,自然是它有自己的灵识,选你做主人自然也有深意,唐公子何必菲薄。”
唐砚摇了摇头,道,“我不过实话实话,谈不上妄自菲薄。只是国师说要逆天改命,我倒是好奇国师要改谁的命?”
国师笑道,“我要是说改我的你信不信?”
“你?”唐砚瞪大眼睛,觉得很不可信,摇头道,“国师是在开玩笑吧,你在做国师之前可是一国之主,如今又是国师,要我说,在鲲涪国恐怕再也没有比你更尊贵更有权势的人了。”
国师笑笑,道,“世人只看一,却从不知二,我之所以既做过国主,也当过国师,并非是我命好。”
都这样了命还不好?唐砚真想翻个白眼,道,“那国师怕是不知道那些寻常人吧,若你什么时候有机会体验一下他们的生活,就该知道你如今有多幸福。”
国师摇了摇头,道,“我非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但我的人生,却需要我自己来掌控。”
唐砚道,“我也听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的话,虽然豪气,但终究都只是妄言,不是说人生而就要顺其自然,只是不必过于追求那些超过自己可以把控的东西,逆天,何为逆天?”
唐砚撇撇嘴,道,“天道这种东西本就玄幻,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所以怎么去改,如何去改,这不是笑话嘛!”
国师怔忪片刻,看着唐砚,道,“有趣,我竟从来都没有听过唐公子这般的话,都有些惊世骇俗了。”
唐砚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道,抡起惊世骇俗,你都要逆天改命了也好意思来揶揄我,就听国师又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既然是国主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国师吧?”
唐砚点了点头。
国师道,“其实,我们本就是一个人。”
“什么?”唐砚一惊,道,“这,这不可能吧,不都说国师活了很久,没人知道他的年龄,而你……”唐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分别是两个人,怎么就成了一个人。
国师道,“你知道一身二魂魄吗?”
这是什么,唐砚本能的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摇了摇头。
国师道,“我就是。这样说吧,我生来就有两种魂魄,也就是说我的身体里住着两种精神力,分别是魂和魄,寻常人这两种都是一体,但我的偏偏天生就是分开的。他们分别都想掌管我的□□,所以我自出生,这两种都在日夜相斗,都想要主宰这具身体。”
唐砚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国师,仿佛想将他从上到下看个透彻,他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道,“魂和魄分开,这……这我是第一次听说。”
国师并不在意唐砚的吃惊,悠悠道,“魂主阳,魄主阴,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分开的先例,只是大多数都因为残缺而不能独立出现,偏我身体里的都是能独立生存的,所以他们日夜不停的争夺主控权,我便也只能日夜不停的承受痛苦,后来我想了个办法。”
唐砚隐约有些忙明白,他道,“那你是哪个,另一个跑去了哪里?”想到这里,唐砚忽然一怔,道,“莫非?”
看着唐砚一脸震惊,国师转头用面具对着唐砚,道,“莫非什么?”
唐砚道,“我知道了,你将身体里的另一个换到了别人的身上,但是你换到了谁的身上?”
国师“哦”了一声,看向唐砚,“你猜?”
唐砚震惊片刻,道,“与国师接触最多的便是国师,而国主因为战事受到鲲涪国上上下下的嫉恨,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另一半换到了国师身上,这样你就能躲过被杀。”
国师叹息道,“可我的□□最后还是死了。”
“所以在此之前你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代替了你的弟弟,也就是当今的亲王”,唐砚道,“你的目的本来就是这样,所以当初与其说是亲王行刺你,不如说是你先杀了亲王,占据了亲王的肉身然后又将你的尸体抛出去。你们两本就是双胎,又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存在,自然无人会去检查这尸体究竟是谁,国师,瞒天过海,果然好计谋。”
唐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一切想通,同时又不由暗自心惊。
倒是国师听罢,好一会才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手,道,“我倒真是小瞧了唐公子的聪明,果然厉害。”
被人夸聪明,唐砚可不觉得高兴,他只是觉得这事情太过骇人,一个人有两种魂魄,为了让他们独立存在而设计了这一切,那么当初挑起的国家战事,岂不也是这前国主的计划。
想到这里,唐砚道,“所以我才更想知道,既然国师你已经完成了魂与魄的分离,为何还要如此,难道长生不老就那么重要,不惜以亲人和旁人的生命为代价?”
国师道,“长生不老,追求的又岂是我一人,但能做到的古往今来怕是也只有我一人了。”
“……”唐砚觉得自己竟有些无法反驳。
倒不是说他觉得这观点没错,只是说不出来话,大概就像有些人钻了牛角尖,你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废话,而说了废话的自己除了口干舌燥,心里起火,怕是什么用也顶不上,唐砚便默不作声了。
说了好一会话,国师大概也觉得烦了,转身便不再理会唐砚,只拿着那面昆仑玉镜翻来覆去的看,就好像要看出什么花似得。
以前都是唐砚拿着这面铜镜把玩,如今只不过换了个人,因为契约的关系,唐砚并不能走远,所以便只能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
唐砚想起泷琤,好一会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泷琤?”
国师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是不解的转头看着唐砚,道,“什么?”
唐砚道,“你对泷琤是如何想的,他是你的孩子,你为何能对他那样?”其实唐砚也知道这种问题不该自己问出来的,只是想起那张满脸泪水的脸,到底还是心有不忿。
但这世上,大概意难平的总是少数,国师闻言低声一笑,道,“泷琤啊,这孩子……也就那样吧!”
“……”唐砚心中一寒,忽然有些庆幸,虽然是生身父母,但却并不一定真是存在感情,他有些庆幸问这话的是自己,而不是泷琤,或许泷琤早就已经不大在意,但这种伤人的话语能不听则不听。
唐砚扯了扯嘴角,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亲情……算了,你估计而不需要那种东西。”
国师抬头看向窗外,道,“我这一生,不,应该是我这前半生,受尽折磨,但我以为这世人也该像我一样,不去经历些什么,总是难成气候的,泷琤这孩子,我非是不在意,至少在他出生前我是关心过的,毕竟身上还留着我的血脉,只是他一出生就受到诅咒,我又能如何……”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倒是国师放下铜镜,说了句有事先行离去,见国师临走前并没有限制自己的自由,但唐砚知道,如今他能活动的大概也只有如今待得这间房子,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外面一定有人看守,人数且不会太少。
看着准备随时伺候自己的众多侍女,唐砚只能无语望天,好半天才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静。”
“你倒是舒坦”,说话间,莲公主就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但并不是之前的,也许只是换了面具,唐砚并不确定。
唐砚看见她,讪讪一笑,道,“莲公主怎么来了,国师知道吗?”
莲公主道,“你很害怕国师?”
唐砚道,“我不害怕,但这地方毕竟是国师的底盘,莲公主这么肆无忌惮的进来,就不怕国师发火?”
“发火,为何?”莲公主奇怪道,“我与国师已经说好,此间事了,你就要交由我来处理。”
“什么?”唐砚一愣,登时有些吃惊道,“交,交给你做什么?”
莲公主冷笑一声,道,“怎么,怕我报复,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唐砚,我看重于你但你却同旁人欺我,实在让我失望”,也许是看到唐砚皱起的眉头,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别忘了,十五日还是你我的良辰。”
唐砚道,“公主,你难道没有发现国主……”唐砚觉得自己问不出来她国主有没有换人这种话,且不说这话惊骇不惊骇,一国之主被人替换,怕是无论如何莲公主也不会相信,只怕说了这话的自己,国师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唐砚打算沉默。
莲公主问道,“你要说什么?”
唐砚改口道,“公主,你既然知道我没有那种心思,你又何必执着?”
莲公主一顿,道,“我的东西,从来只有我不要的道理,断没有被东西选择的时候,唐砚,除非我说不,你只能闭嘴。”
“……”这就是说没得商量了。
话题到此陷入僵局,好在也没有尴尬多久,国师便派人叫唐砚带着昆仑玉镜过去,唐砚拒绝不了,也刚好可以摆脱莲公主,便立刻揣着镜子走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