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小心翼翼道,“可是在下说错了什么?”
中年人面色不甚好看,许久叹了口气,看的唐砚一脸莫名。
一旁的年轻人看了中年人一眼,走过来拽着唐砚的胳膊便将他拉到了墙角,唐砚道,“可是有什么为难?”
年轻人道,“为难不为难的不是我们说的,公子,我看你体体面面,想来也该是个识文断字的,我劝你,就当没替人托过什么话,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你,就这样吧。”
“就这样?”唐砚有些糊涂,问道,“这,我既然说了要替婆婆传话,那自然是一定要传到的,我想来想去,这话里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可告诉我,为何不能让我进去?”
年轻人一脸为难,好一会才道,“你说要我家夫人带我家公子回去这本身就是忌讳。”
唐砚一愣,道,“这有什么忌讳的?”
年轻人憋了口气,觉得今日不说清楚看来这年轻公子是不打算走了,他亮了亮拳头,脸色一沉,警告道,“告诉你快离开这里,怎么那么多废话,是不是想挨揍?”
原本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色,唐砚立刻察觉了这人话里有话,莫不是这府里果真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砚深呼吸了口气,无视抵着额头的拳头,道,“我只是想替老人家传个话而已,你又何必如此急于赶我离开,莫不是这府里的夫人出了什么事?”
年轻人觉得这人看着好脾气,怎么还是个如此倔的,他道,“说了不能就是不能。你这么着急找我家夫人,我看你八成不安好心。”
唐砚越发确定这慕家一定有什么内情,斩钉截铁道,“那我见不到你家夫人我就不走了。”
好好的公子怎么像个无赖,年轻人顿时气结,只觉得这公子怎么还是个软硬不吃的,他道,“那你就等着吧,等一辈子我家夫人也不会见你。”说完松开唐砚,将他推了一把,然后走了。
知道这两人定然不会替自己通报,唐砚也不太过生气,扯了扯衣领上的皱褶,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想,那就等着吧,总不至于唐家这门是个摆设,没人进出吧。
事实上是,这偌大的门楼还真像个摆设,等了整整一上午这门前莫说人,就是个鬼也没有片影子。
早上喝的一碗粥早就消化的干干净净,唐砚觉得肚子饿的要命,便摸出之前还剩的烧饼来啃,可是这烧饼放了几日,啃起来相当要命,身边又没有水,唐砚静默了许久,终于决定走开找个地方喝水。
好在这慕家隔壁就是条热闹的街市,唐砚身上只有几块铜板,住不起店又吃不起饭,他一路走一路看,终于在街道尽头发现了个好去处,那里摆了个露天茶摊,几张桌子几条凳子往地上那么一摆,火炉上架着个铜壶便能撑起个摊子。
那摊子极其冷清,和旁边热闹的店铺摊子形成鲜明对比,摊子上只有一把年纪的山羊胡老头和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一身素色的小裙子,似乎是旧衣改小的,上面打着补丁,但看起来一派天真烂漫。
见有人走进,小姑娘忙站起来招呼道,“哥哥,可是要喝茶?”
唐砚还没有回答,那老头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个烟杆子,在地上敲了敲,看向唐砚,道,“小伙子喝茶?”
唐砚点了点头,道,“喝”,想了想又道,“可否给我个大碗,我想……”
后面的话唐砚不答好意思说,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想用他的热茶泡馍吧。
可这老头却好像懂他话里未尽的意思,回头对着小姑娘道,“丫头,给他取个大碗,茶要热”显然已经看穿了唐砚的企图。
唐砚面上发热,一边从包裹里取了烧饼,一边掰碎了放到热水里,小姑娘就蹲在一边看唐砚,等唐砚掰了一半小姑娘忽然道,“哥哥,你有没有筷子?”
经她一提醒,唐砚啊“了一声”想起来自己光想着吃,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见唐砚果真一副完全忘了的模样,小姑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哥哥,你不会真忘了吧?”
唐砚叹了口气,是真忘了,他看着碗里的茶泡馍,寻思着可不可以手捞,可是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真心吃不下去。
小姑娘笑了一会,转身从她身后的袋子里摸出来两根筷子,递给唐砚道,“哥哥,你用这个吧。”
唐砚道,“这是你的?”
小姑娘点了点头,“是我的,洗过干净的,哥哥你用吧。”
唐砚道了声谢,拿起来捞着泡软了的烧饼吃起来,又见小姑娘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模样,想了想,便将剩下的另一半递给她,小姑娘一见,惊喜道,“给我的?”
唐砚道,“是呀,感谢你的筷子。”
小姑娘嘻嘻一笑,接过去顺手放进了身后放筷子的包袱里。
吃完了烧饼喝了剩下的茶汤,唐砚抹了抹嘴,心道,想我以前被追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可怜过,现在当了少爷居然还混的越发惨了。
小姑娘见唐砚吃完了饭,立刻站起来帮他收了碗,但却并没有真收起来,而是先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又将碗放到了唐砚面前给他又倒了半碗茶。
这可怎么说呢,唐砚当即连连道谢。放回铜壶,搬了条凳子坐到唐砚对面,小姑娘好奇的问道,“哥哥,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这话说的肯定,唐砚有些好笑,心道,你才多大就见过所有人了,嘴上却道,“我的确不是本地人。”
小姑娘又道,“那哥哥来这里做什么?”
唐砚笑了笑,“我来找人,呶,就是那一家”说着指给小姑娘看。
小姑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道,“那家是慕家呀,我们清泉镇里也算大户了,哥哥你去他们家做什么呀?”
唐砚笑了笑,道,“我去帮人传个话,不过被挡在了外面。”
谁知小姑娘没有惊讶,反而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道,“慕家的人好像不太好相处,我以前就被慕家的人凶过,我很讨厌他们。”
唐砚笑了笑,觉得这孩子天真的相当可爱,附和道,“确实挺凶的。”
他刚说完,却听一旁始终抽着烟不说话的山羊胡老人道,“小伙子你既然给挡住了,怎么没走,反而还留在这里。”
唐砚觉得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将自己怎么来这里,为什么传话大概说了一下,就见那山羊胡老人又沉默着抽了口烟,好一会才道,“你这要传的话确实没法说了。”
唐砚一愣,道,“为何”心里却暗道,怎么慕家的人说不能说,这茶摊的老板也说不能说,莫不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人一眼便看出唐砚心中所想,索性低头将烟杆在跟前的凳子腿上磕了磕烟灰,道,“看你这样子,怕是还不知道慕家的事。”
唐砚反问道,“何事?”
山羊胡老人道,“那看门的不让你进去,我觉得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唐砚道,“何以这样说?”
老人道,“慕家的大公子三年前就出事了。”
唐砚神色一怔,就听老人继续道,“慕家有两位公子,都说三年前这二位公子一块出城打猎,在外面遇到什么意外,至此那大公子便一睡不起,到了如今也没在听到什么动静。”
唐砚眉头微皱,心道,原来如此。
老人说了两句,又抽了口烟,道,“我看公子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这事就当不知。都说孩子出了事,最难过的莫过做母亲的,你这若是去了,怕不是剜了那当娘的心。”
唐砚微微有些出神,心道若提了这话,怕还真是要得罪人,人家孩子出了事,自己偏还要当面去提,确实不好,但又想起那老婆婆的话,既然都应允了若一句不提直接走人只怕又于心不安。
想到这里唐砚对那慕家夫人不仅有些埋怨,心道,你这不孝女,光顾着儿子却忘了老娘,才最是不该。
唐砚苦笑一声,道,“不是我要剜这母亲的心,而是实在是,受人所托情非得已,殊不知还有个老母亲等着自己的孙儿呢。”
唐砚站起来,摸了三个铜板放到碗旁道,“谢谢您了。”
回了之前坐着的老位置,唐砚靠在身后的墙上,心道,确实不能这么耗下去了,自己一来没有银子,二来实在不宜在此地停留过久。
但要怎么才能见到慕家夫人呢,这些深宅里的女人又不像唐李氏一个寡妇,要靠着自己才能活命,所以别说等她出来,有可能真要熬上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一定们见到,唐砚甚至听说有的女子嫁了人后,小半辈子都很难出后院一步,一辈子都在那个小院里度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那慕家夫人可能会是这种女子,唐砚不仅觉得有些恶寒。
他这样胡思乱想,一旁却走过来的一个人,正是之前面色凶恶的那个年轻人,唐砚抬头看他一眼,道,“我坐这里总不至于还要赶我吧?”
年轻人面上一晒,道,“哪里哪里,我不是来赶你的。”
“那你来做什么?”
年轻人扒了扒头发,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这是见不到我们夫人不打算走了,我就是劝你别想了,我们夫人真不会出来。”
见唐砚无动于衷,这年轻人一脸烦躁,又不能真揍人,道,“我们夫人平时真不出来,一年也就去几次庙里祈福,你可不凑巧,夫人前几日刚从庙里回来,所以啊,你等半年或许也没可能遇到。对了,想要进去就更不可能了,你这小胳膊细腿的,府里请的看家护院的那些个身手各个了得,你还没进去估计就被发现了。”
唐砚,“……”
看来还真是只能另想办法了。
说完了话,那年轻人又走了,唐砚左思右想从怀里摸出昆仑玉镜,道,“裴宋?”
人没见,声音却传了过来,道,“何事?”
唐砚笑了笑,道,“想请你帮个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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