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见唐九沉默,才道,“人家不过提醒你一句,怎么就这么多意见,你觉得可疑,没错,但长相样貌又岂是他的错,我看你不是觉得他可疑,只是以貌取人。”
唐九见唐砚生了气,摸了摸鼻尖道,“公子,我……”
“你还有理了?”
“没,我是说我错了……”顿了顿唐九又道,“我承认我有点以貌取人,可是方才我是真觉得那老头有些可疑,谁叫他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些,那我不怀疑才怪。”
唐砚见唐九知道了错,他抬头拍了自己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也是有些过激,正要开口,却听唐九忽然道,“我去向他老人家道歉。”
这人说风就是雨,看着唐九一阵风似得转身就跑,唐砚有些愕然,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抽了什么风,但再要喊住却已经不见人影,唐砚喘了口气,索性向后退到墙根抬头用后脑勺顶着墙壁,背靠着等着唐九回来。
唐九还不见人影,藏在胸口处的铜镜却忽然发起了热,唐砚一愣,立刻将它拿出来捏在手心,看铜镜在手中忽明忽暗,唐砚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铜镜无端发亮发烫定然有所预兆。
这次还不等唐砚出声,裴宋便已经出现在了原地,同往常一样悄无声息。
裴宋的脸色也不甚好看,他抬手捏了个决,唐砚只看到他指尖明暗一闪,好像有个东西顷刻飞了出去,裴宋几乎是在瞬间便道,“有东西就在附近。”
不用说,两人自然知道这个“东西”指的是什么。
裴宋道,“追。”
嘴上说着可是身子没动,眼神也紧紧盯在唐砚面上,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建议,就好像唐砚不答应他就不会动一样,唐砚被他盯得面色发紧,他心里明白,裴宋自然不是征求自己,他也从不需要征求任何一个人。
这是威胁。
冷汗从唐砚的额头上滚下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同这些世上不存在的妖物打交道,可是偏偏就是他。
捏了捏手心里的镜子,唐砚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找了点底气,他咬了咬牙,道,“追。”
裴宋果然瞬间在原地消失,看着裴宋消失的地方,唐砚怔愣片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你还愣在原地做什么?”
这一句话太过冰冷,直将唐砚激了个哆嗦,然后埋头便冲了出去,虽然看不见裴宋的身影,但不知道怎么的,唐砚心里却很清楚他在哪里,哪个方向,该走那条小道,就好像心里有个指点方向的罗盘,给他准确的规划好了最合理的路线。
唐砚跑的一脑门的汗,冷汗很快全都变热汗,热汗又全都蒸发,直到双腿发软才看到了裴宋的身影,他正站在一条小道的尽头,那里是个岔路口,分支太多,唐砚却不觉得他会迷路。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裴宋头也没回的冷声道,“这家伙法力强劲,看来我们遇到对手了。”
唐砚累的只想翻个白眼,喘了两口气道,“难道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我不是对手,你绝对会死在我前面”,裴宋冷哼一声,完全没有一点将唐砚吓退缩的意识,末了又道,“比起我,昆仑玉镜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唐砚喘着气,对他已经完全没有反驳之力,他想,如果可以他真想用镜子砸死这厮,可事实上是,他涨红着脸道,“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否则这昆仑玉镜可就不是你得了。”
跟丢了人而完全不以为耻的裴宋道,“这家伙的警觉性很强,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还在这附近,我们在走走看”,说着就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忽然注意到身后没什么动静,回头却看见唐砚完全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而此刻的唐砚正扶着墙,双腿打着哆嗦,颤巍巍喘/息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平生第一次跑这么多路,真不行了。”
裴宋静默良久,面上却浮起一个古怪的表情,嗤了一声,“不行?”
“……”唐砚原本因为长跑而憋红的脸因为他这莫名的语气而微微发紫,心里升腾起一种被人小瞧的羞耻,忙辩解道,“什么行不行,我,我当然行。”
唐砚原本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指望裴宋能大发慈悲放过他,但起码也能助他一把,比如说施点小法术什么的,但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还存着坏心思,对于裴宋的心肠有多狠了,他终于体验了一把。
裴宋走回去,直接将唐砚的衣领从脖子后面提了起来,且就这么提着他往前走去,从远处看去,就好像提着一只没脖子的旧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在街上。
如果原先只是腿软,现在,唐砚只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断气了,就这么被裴宋提溜着走了几条街,唐砚真是觉得憋屈的生不如死。
那妖怪果真有几分本事,将自己的踪迹清理的一干二净丝毫没有线索,检查了几条街而没有丝毫收获的裴宋有些不耐,将手中提着的唐砚一丢,抱着手臂道,“我记得你有建议别人习武,我看你自己也最好请个武师。”
唐砚坐在地上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被勒的酸疼的脖子道,“我可不是那块料。”
裴宋也就是说说,自然不是真让他习武,何况危急关头那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裴宋也不说话,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略有些嘲讽。
被人看扁惯了,看着看着唐砚也就习惯成了自然,也不打算生气,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问道,“就这么着了?”
裴宋斜他一眼,问道,“那当如何?”
唐砚道,“追了好几条街什么收获也没有,就是觉得有些不甘。”
裴宋似乎毫不介意,道,“虽然没有收获,但我已经有了计较,明日你再来。”
“白日?”唐砚不解,问道,“我来这里找线索倒是可以,但是我总不能将镜子握在手里一个个试探吧”,唐砚摇了摇头,心里设想了一下那种场景,别说人家当他神经病,那些藏在暗处的妖精鬼怪可不是好对付的。
裴宋送了唐砚一个你是“废物吗?”的眼神后,冷声道,“我今晚带你走了这一遭你已经暴露了,所以我自然会跟在你身侧。”
“你只需在这周边走走,有情况我自然会与你提醒”。
说完唐砚还要再问,却见身后传来一针急促的脚步声,且还伴随着一阵紧张的呼唤,正是唐九的声音静,唐砚转了个身的功夫就不见了裴宋,唐九一边跑过来一边冲过来喊道,“公子,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唐砚没想到唐九居然还能找到这边,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吃得多了,多走几步消消食。”
这是几步的事吗?
差点跑断腿的唐九一边插着腰缓气一边抬头看向四周,随即惊叹道,“咦,这里不是……”
唐砚惊诧道,“你认得?”
“当然啊,从那里拐过去就是县衙后面的隋府”,唐九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院子道,唐砚看到房子旁边果然有一条宽阔的路,而路旁的的楼阁雅致阔气,高低错落,果然并非一般人家的宅邸,而是县衙里的建筑。
不明白为什么追妖追到了隋府跟前的唐砚沉思片刻,道,“好了,我们回去吧,再晚点,夫人该骂人了。”
唐九,“……”所以说您大晚上的非要跑这里来消食是要怪谁?
两人回去后果然被唐锦揪着耳朵大骂一通,被骂的最厉害的自然是唐砚,被迫听了一顿狮子吼后,唐锦又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唐砚发麻的耳朵,语重心长的接着抱怨了一通,从如何拉扯他长大成人到他折腾的自己昏迷不醒,若不是李婆婆在一旁劝慰了好几回,唐砚觉得自己这对耳朵怕是真要废了。
一边叮嘱唐砚早睡早起的唐锦拉着唐砚絮絮叨叨直到月上树梢头,这才惊觉时辰太晚,忙不迭的去睡美颜觉了,梳洗一通累瘫的唐砚扑到床上便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还在梦中的唐砚便被人掐着脸蛋揪了起来,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唐砚首先感觉到的便是疼。
唐砚冷不丁嚎叫一通,“疼,疼疼疼,快松手啦!”
好容易将自己的脸蛋解救回来,便听到唐锦劈头盖脸的训斥,“还睡呢祖宗,昨晚我说了什么,还记得不?”
唐砚揉了揉脸蛋,脑袋里昏昏沉沉恨不能睡死过去,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唐锦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他只得爬起来,应道,“说了,说了……什么来着。”
刚被弄醒,脑袋里一团浆糊,昨个说了什么唐砚自然想不起来,眼见着唐锦的鸡毛掸子就要下来,唐砚忽然一个机灵,抬手拦着凶器就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娘,你说要早起晨读的。”
见唐锦放下鸡毛掸子,唐砚就知道自己连蒙带猜的说对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忍不住抱怨道,“娘,我这都累死了,一大早的您这就闯到我卧室来喊人,我都这么大了,让人见了回头不笑话死我了。”
唐砚也不过抱怨一句,唐锦却听了进去,点了点头居然道,“也是,你都这么大了,有的人家像你这么大孙子都好几岁了”,说着又怨愤道,“若不是你爹去的早非要守孝三年,你也何苦房里连个贴心人都没有。”
又来了!
唐砚真想捂脸哀嚎一声,天啊,真是服了他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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