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一头郁闷,这时候躲在唐九几人身后的神比喻的小丫头这才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几步,扯着帕子对着唐砚低声道,“表少爷,这,这隋公子正是我家小姐……的那位。”
唐砚一愣,瞬间恍然大悟,但接着便立刻大步过去将自家表妹从地上拉了起来,大声道,“别哭了,哭什么,傍晚的时候还不是说看开了吗,怎么这一会又哭上了。”
沈碧玉哭湿了帕子,被唐砚一训才想起来自己高门小姐的那些个矜持,可才眼泪才止住一会就又忍不住了,道,“砚哥哥,你就让我先哭一会,人死了,总还有些情谊的,何况我……我总是放不下的。”
唐砚错愕了一番,松开沈碧玉的手,走上前去在众人的惊愕里狠狠踢了那隋公子一脚,这一下又狠又重,看似毫不留情。
沈碧玉眼睛上还挂着泪珠,抽泣了一下,道,“砚哥哥你……人都死了……”
唐九也是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公子这么狠的,人都死了,还要补上一脚,忙大惊失色道,“公子,人死为大……”
众人的错愕还没有结束,便听到那挨了重重一脚的“死人”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然后再一次在众人的惊讶里坐了起来。
隋公子一把扯下身上盖着的破布,捂着吸了灰尘而发痒的喉咙又重重咳嗽了几声,然后茫然的看向四周,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视线便停在了沈碧玉的身上,他嘴角张开两下,却没有说出来什么,只是一双眼睛却瞬间亮了。
沈碧玉起初还有些犹豫,可是待看到她的隋郎浑身狼狈,又想起刚才还差点以为他死了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走过去扑进了隋公子的怀里,隋公子惊喜的跟什么似得,一把抱住沈碧玉,嘴里碧玉碧玉的唤着。
他们这里郎有情妹有意的你侬我侬,却弄得周围几个年轻人尴尬不已,唐九和另一个小厮自然悄悄回避开,那年纪稍小的小丫鬟倒像是见惯了一般,竟是抽噎着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似乎是喜极而泣,倒只有一旁的唐砚沉了脸色。
等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唐砚才一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
“呀!”沈碧玉这才像想起来一般,立刻从那隋公子怀里出来,脸色红艳艳的站到唐砚一旁,不时用那双不安的眼神看向唐砚。
那隋公子面色发紧,似乎也是窘的厉害。
唐砚见他二人均是绷着神经,心里好笑,面色却始终沉着,看了一眼沈碧玉后又将视线移到了隋公子脸上。
他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隋公子只是个大善人,没料到居然还是个多情种。”
隋公子哆嗦一下,立刻反驳道,“不,不是的,这是误会,之前那个女子……唐公子你也见了,她是个妖怪,对,妖怪,还差点吃了我。”
看着隋公子因为妖怪二字而面色煞白,唐砚可丝毫没有什么同情心理,潜意识里他就是觉得这家伙活该,谁让他烂充好人,便凉凉的道,“哦,你是指晌午的事呀,我记得,那女子倒是颇有些姿色,好像还对隋公子颇有些意思,下午在溪边……”唐砚故意说话说一半,给人留了些发挥的空间。
隋公子面色发红,又羞又窘,一边看着唐砚,一边又想去拉沈碧玉的手腕,可刚碰到又像尴尬似得缩了回去,嘴里喃喃无措道,“这,这我可以解释……”
隋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沈碧玉却不干了,她指着自家的隋郎怒道,“原是这样,怪不得傍晚我看见你与一个女子同行,那女子几乎将大半个身子挂到你的身上,若不是我早早走开,怕不是还要看到什么污了眼睛的事。”
听到这里唐砚想起来傍晚看见沈碧玉失魂落魄的模样,登时有些气恼。
“表妹,还记得哥哥说过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这隋公子我看也就如此,虽然面相倒是不错,但终身所托之人必定要个专心不二的方能长久,易惹桃花的将来可不大好受啊!”
沈碧玉听罢,登时悲从中来,“砚哥哥……”
一听这话,方才还畏畏缩缩的隋公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唐砚,“你,你可知拆人姻缘,拆……”
唐砚差点被他气笑,眼神示意唐九找了张凳子,然后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准备与他好好说道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且问你,我拆谁姻缘了?说起来,我唐砚才是沈碧玉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你呢,你是么?”
说这话的时候,唐砚忽然觉得很是爽快,虽然他与表妹私下里商量好了解除婚约,但明面上两人还是一对,这隋公子不想法子挽回感情,居然还敢和自己掰扯这个,那就算他脾气再好也不能答应。
唐砚说完便见这隋公子一副吃了一惊的模样,看了看沈碧玉,再看了看他,却见隋郎好一会才诺诺道,“表,表哥?”
唐砚哼笑一声,道,“嗤,哪个是你表哥?”
“表哥,我知道是我烂好心,但我对天发誓,我心里除了碧玉谁也没有,晌午是我不对,但我也只是见那女子,不,见那妖怪变得女子可怜,觉得荒郊野外的万一遇到虫蛇或者匪人,可谁知她倒是那个最可怕的,竟然差点要吃了我。”
听他这么说,想来也是知道自己与沈碧玉之间的关系了,唐砚暗自了然。
隋公子说的可怜巴巴,唐砚斜睨着眼听他说完,也不回答,心里又道,早知道你如此蠢,我就更不该烂好心求裴宋那厮救你,倒是害我倒了霉。
见唐砚出神不说话,一旁的沈碧玉听了隋公子的表白心里早就情潮泛滥,立刻扯了扯唐砚的袖子,咬着薄唇道,“表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知道隋郎一定不是那种花心的人,他平日里确实会有些烂好心,但的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表哥,你就不要生气了。”
唐砚真想暗自翻个白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表妹就开始替他声辩,这让自己还怎么说话,不过他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既然还没怎么开始表妹就替人心疼,算了算了,唐砚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
“你们两的私事也不归我管,但我前话还是要说,隋公子,我这表妹可是家里人捧在心尖上的,你可要小心珍重,若是有一日我晓得你负了他,可别怪我翻脸。”
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揭了过去,隋公子大喜过望,立刻拉着沈碧玉的手点头保证道,“表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碧玉伤心的。”
唐砚摆了摆手,道,“得,你可别叫我表哥,咱俩还不算亲戚呢,叫我唐公子或者唐砚都行。”
“这,这怎么行,你是碧玉的表哥,我怎么能如此称呼,这不合规矩”,隋公子摇了摇头,显然觉得只唤名字不大合适。
一旁的沈碧玉道,“唐公子叫起来太生疏了,直呼名字也确实不妥,不如改叫唐大哥吧。这样可好?”
前面两句是对两人说的,最后一句却是看着隋公子,眼中满满的情谊,只看得唐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两人却没有这种自觉,彼此注视着对方,完全不放其他人在眼里一般。
唐砚搓了搓胳膊,无所谓道,“随你们喜欢吧”,想了想又道,“对了,想起件事,隋公子怎么称呼,隋郎是这么叫吧?”
隋公子听罢,一脸古怪,倒是一旁的沈碧玉笑了起来,解释道,“表哥,隋郎好歹也是你同窗,虽然,或许以前交往不多但不至于名字都不晓得吧!
隋公子也在一旁讪讪笑了一声,道,“我名唤长安,取自长久盛世,和乐平安之意。”
哦,原来是叫隋长安啊,这个名字倒是不错,不过想起之前自己一直以为他就叫隋郎的窘事,唐砚脸上顿时一黑,还真是……有点尴尬啊!
事情圆满解决,但想起自己为了救这个“情敌”而遭的罪,唐砚心里怎么也不能好受,便索性留着他不搭理,硬是拖着沈碧玉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家马车那边。
至于这天亮前的时间里,隋长安与他刚刚苏醒望着被毁掉的帐篷一脸懵逼的小厮怎么渡过,可就不归唐砚操心了,毕竟两个大男人,总不会吃不了这点苦。
一连折腾了大半夜,唐砚也是累得够呛,回去钻进马车车厢里倒头就要睡,但临睡前想起来裴宋那张不怎么好看的黑脸,登时又头疼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过久,唐砚是在一片吵噪声中醒来的,说是醒来其实完全是被迫的,他艰难的从松软的毛皮上爬起来,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撩起帘子查看外面。
除开仍旧熊熊燃烧的篝火,在外面走动的人倒是多了几个。
唐砚迷了眯眼,心情不大愉快,正想放下帘子再睡一会,却见正围在篝火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年轻蓝色锦衣公子忽然扭头看向了他,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大声道,“唐大哥醒了,快下来吃点东西吧。”
这青年正是不请自来的隋长安,站在他身后的沈碧玉闻言也露出了半颗脑袋,看见他就笑着招手,“砚哥哥快下来,刚巧这烤兔子也快熟了。”
唐砚觉没睡够,心里不大爽快,正要开口拒绝,可是肚子却早他一步提出了抗议,闻着空气里隐隐的烤肉香味,唐砚沉默了一会才不得不向自己的肚子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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