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娘,你听我说”,唐砚张了张嘴,讪讪的放下铜镜,想要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局面,好像怎么说都不大正常,他有些无措的道,“这个,这个……”
到底是说不出来什么合理的解释,毕竟这满屋子,从床上到地下,再到全身,这点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释清楚的,总不能说是自己被杀了,所以血有点多,这话说出来不是当人傻子就是自己真是个傻子。
唐砚语无伦次,磕磕绊绊的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饶是他还算聪明却也没有办法解释,可是还不等他找个借口,却见唐锦抬起手,不是打他,而是要打断他的话。
“李妈妈,你去将早上进过公子房间的下人都集中到一起,就说我有话吩咐,唐九,你去亲自打水端来,记住,绝对不能假手他人。”
吩咐完这两人,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唐砚和唐锦,看着唐锦一脸谨慎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唐砚突然就松了口气,他抬头看向唐锦,张嘴正要将事情说出,却又一次被唐锦打断。
唐锦小心翼翼的捧起唐砚的脸蛋,在旁边放置的水盆里沾湿帕子,然后用帕子仔仔细细给他擦了擦,直到白净的帕子也变得血污才蓦的叹了口气,道,“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还活着娘都不介意的。”
看着这具身体的亲娘如此对她,唐砚心里忽然有些发涩,更多的是一种羞愧,就好像自己是个小偷,偷了别人母亲的亲情,可是他也很清楚,这不是自己有意的,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要还给原主,可他也清楚,原主是回不来了,如果自己告诉唐锦真相,只怕是会杀了这个女人。
叹了口气,唐砚垂下眼睛,道,“娘,儿子还是那个儿子,也活的好好的,您放心吧!”
无论过去怎样,他终究是活在了这个时刻,前尘往事都当做一梦,他到底只能成为唐砚,死去又侥幸活了的唐砚。
唐锦终究没有再追究,似乎是不在乎,更像是不敢,但府里府外将这事情处理的极其漂亮,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至多有几个平日里嘴碎的婆子丫鬟的被李婆婆极其隐秘的发卖了。
唐砚与唐锦分居两院,青砖红瓦,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精巧别致,屋外一方天井小院,不大的花园青葱郁郁。
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唐砚摸了摸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那里什么伤疤也没有,就连疼痛也随着夜晚的黑暗消散开来,就好像真的恢复如常了一样,但唐砚很清楚,终究不是自己原本的那颗心了。
唐砚明白,以前的那颗心脏,虽然看似健康,但在很小的时候医生便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的心脏先天缺损,虽然于生活无碍,但到底很多重活或者剧烈的运动是不可以做的,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这种顾虑。
他忽然有些庆幸,他不仅得到了一个新的人生,而且还有了颗健康的心脏,虽然过程有些惨烈,但结果却令人相当满意。
将藏在袖中的昆仑玉镜取出,仔细摩挲,自从那一日后唐砚再也不敢轻视这面铜镜,一是因为黑衣男子的警告,二是他也的确知道这铜镜当真是他保命的宝贝。
看着这宝贝,唐砚忽然想起来自从那日后,那藏在镜子里的男子竟似再也没有出现,安静的就好像他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这一次,唐砚却再不敢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
想起那日男子在他眼前“嗖”的一声消失不见,唐砚顿时心痒难耐,见四周无人,双手捧着铜镜,装模作样的放在眼前,若是旁人看去,只当他是自恋的照着镜子。
唐砚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放心的轻声道,“大神,大神你在吗?”
镜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反应,唐砚再次轻声道,“你还在吗。大神?”
又唤了几次,这镜子依旧毫无反应,唐砚瞪着眼睛暗道,莫不是睡着了,或者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走了也说不定,这样一想,便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就好像自己是因为对方而恭恭敬敬,可到头来却发现人家早就闪人了,自己对着一块死物客气了许久。
“唉,竟然不在,枉我客气了半天”,唐砚嘟囔一句,放下镜子重新躺回了竹椅,又喝了半壶药茶,便有些昏昏欲睡,这药茶是唐锦专门吩咐小厨房给唐砚煮来补气血的,唐砚已经喝了小半月了,虽然味道有些奇怪,但并不是中药那种独特的苦涩,反倒有些酸酸甜甜,但这酸味尚能接受,对于唐砚来说,这味道比起苦涩倒是再好不过,何况喝的多了倒也成了习惯。
正在半梦半醒间,唐砚只听“咔嚓”一声,这一声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唐砚先是一惊,然后脑子瞬间清醒,爬起来正准备查看这“咔嚓”声来自哪里,却又听到一阵连续不断的咔嚓咔嚓声,就好像是玻璃连续碎裂的声音。
唐砚一愣,正好笑这地方哪里有什么玻璃,更别提还能碎了,又是一阵好笑,他身子一动,正要重新躺回去,可是下意识一低头却看见自己胳膊肘正压着一块清亮透明的东西,就好像是块玻璃一样。
玻璃一样?
唐砚呆呆的看着被自己压着的东西,浑身僵硬,片刻后才终于确定,这东西可不就是面镜子,虽然是铜镜,可还是镜子,而且它上面竟然已经明晃晃的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看着那些细长的裂痕,以及从手肘正下方想四周辐射的裂痕,唐砚眼前一黑,心道,完了,完了,那黑衣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欲哭无泪的唐砚还没有来得及起身,从破裂的镜面上突然发出一阵光亮,唐砚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在放下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黑衣人眉头紧皱,看向唐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唐砚便惊吓的从躺椅上滚了下去,他顾不得形象冲过去就抱住了黑衣男子的大腿,颤声道,“大神,镜子,镜子居然裂开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黑衣人剑眉紧皱,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我知道,这铜镜果然非同不同凡响,我原以为从里面与它较量就能让它臣服,果然想错了。”
唐砚搂着大腿还要继续求饶,一听这话顿时一愣,不由僵着脖子抬头看向自己抱着的人,这才发现眼前的男子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只是血已经止住了,但看起来还是叫人觉得有些害怕,唐砚噎了好一会才咽下口中的嘤噎,改口道,“所以,这镜子是你弄碎的咯?”
男子眉头微挑,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了然唐砚会这么问的原因了,他低头看着还抱着他大腿不放的唐砚,额前垂下几缕碎发,将原本看起来冷酷孤傲的脸也衬托的柔和了起来,一双冷冽的双眸中如常冷漠,却又在唐砚看不见的地方忽然流露出一丝冷酷之下的难得温柔,只是唐砚并没有注意到。
“昆仑玉镜乃是源自上古阴帝之手,用补天所剩的五彩灵石铸造,传说中可以驱邪降魔,助人修炼它本身又是天然的洞府宝穴,正是天然的最佳修炼之地,亦传有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的神力,所以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的人妖仙不计其数,后传闻下落不明。”
唐砚,“……”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子为何忽然要给他解释,但唐砚却暗道,这昆仑玉镜果然是个好宝贝,居然还可以破开时空,是不是自己来到这里也和昆仑玉镜有关?
男子见唐砚神色发怔,也不在意,神色冷淡道,“昆仑玉镜可谓上古无上法器,等闲能让它破碎的几乎无可存在,所以,它突然碎裂,一定大有深意。”
所以果然不是他弄碎的了,明白不是自己压碎的,唐砚暗暗吐了口气,就说嘛,这明明是个法宝,而且还是件上古神器,怎么可能就被自己随随便便给压碎了,哈哈,原来是虚惊啊虚惊!
暗自庆幸的唐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就听头顶又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究竟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唐砚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抱着某人的大腿,他猛的松手,犹豫洪水猛兽一般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这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尴尬道,“那个,我是吓了一跳,吓了一跳。”
眼见着男子面沉如水,唐砚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症结所在,只好识相的问道,“那镜子破了,怎么办,还能用吗?”
男子盯着唐砚看了一眼,才道,“这是昆仑玉镜,就算只剩一小块碎片也非等闲的法器可以比拟,所以你觉得呢?”
唐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所以既然如此你还在生什么气,说起来又不是他弄碎的,何况这可是我的东西,我没怪你你倒看我不顺眼了,什么人吗!
不过这些也只敢想想,除非不要命了才会说出口,唐砚道,“就算碎了也很厉害,但肯定比起完整的要差上许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修补好?”
破镜重圆根本天方夜谭,但唐砚断不会说这种扫兴的话,不过他也明白,既然是神器,肯定不能用普通镜子比较,别说破镜,自己死透了不还都活了,所以以前世界的法则在这里压根就不适用呀!
“办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唐砚一愣,他就知道果然有什么法子,但见男子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神色,心思一沉,天,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男子果然道,“杀了你,用你的精魄。”
“杀,杀了我?怎么又是杀了我?”唐砚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怎么遇到什么事都是杀了他就能解决,他又不是出气筒,忙道,“还有没有其他法子,大神,您就别吓我了,我真是怕了您了!”
“除了杀你,办法的确还有,但却并非等闲的法子,估计很难。”
就知道这男子并非真的想杀了他,要不然哪还用和自己商量,早该出手了,唐砚眼含热泪,幸亏这男子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否则他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谁叫人家能起死回生呢。
唐砚并非怕死,但死亡的痛苦真是太可怕了,而且还要反复死去活来,那酸爽真不如一次性死的彻底点。
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显然有些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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