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时想回朗坤宫一趟,将还放在那里的衣物之类的东西带回恪纯斋。
顾明薇怕宜妃为难崔莺时,打算几个太监去拿就是了,但崔莺时还是执意亲自过去一趟。顾明薇没办法,派了几个侍卫跟去。
说实话,想起宜妃当天拿着鞭子的场面,崔莺时还是心有余悸。反正梁子都结下了,崔莺时也就懒得多做表面功夫,直接去了左厢房自己的屋子。
心芷已经在那里等着,东西也替她收拾好了,摆放得整整齐齐。
崔莺时从顾明薇口中得知,是心芷冒着暴露的危险到凤仪宫通风报信,她才能被及时救出。崔莺时此次执意前来,也是为了心芷的事情:“多谢你出手相助。”
心芷摇摇头,笑道:“皇后娘娘吩咐过,一定要保护好姑娘您的安全。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崔莺时问道。
心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姑娘被接走以后,宜妃娘娘大发雷霆,说三公主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定是这宫里出了奸细。宜妃娘娘让松雪去查。我那天走得匆忙,也不知道露出什么痕迹没。我想去求兰漪姑姑想个法子,让我换个地方当值。”
崔莺时不同意她的想法:“你别去。你突然有了异动,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倒不如去找松夏。”
崔莺时向心芷说了自己的想法。让心芷去找松夏,借着宜妃把彻查内鬼交给松雪去做的事件,向松夏渲染松雪对她的威胁,并说这正是削弱松雪力量的好机会。若是内鬼能直指松雪或松雪的人,那么对松夏大大有利。松夏松雪不和已久,松夏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心芷双眼一亮:“意思是让松夏伪造松雪是内鬼的证据?”
崔莺时点头:“不错。松雪把心思都花在与松夏的内斗上,还能有多少精力彻查?无论能不能扳倒松雪,至少可以把你摘出来。”
“那,那该如何伪造证据?”
崔莺时道:“这就看松夏了。她二人内斗多年,对彼此了如指掌,不需要我们外人来搅和。你要做的,就是从旁协助。”
“是,我明白了。多谢姑娘指教。”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在门外喊崔莺时。
进来之人是朗坤宫的掌事太监谢宝金。
说起谢宝金,崔莺时从陶映秋嘴里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他是宜妃的心腹,是宜妃的母亲从宫外送进来做协助的。但是不知为何,六七年前的时候似乎渐渐失去了宜妃的信任,虽然依然是掌事太监的身份,却不如绮香,领的都是些不轻不重的活儿。
许是自小入宫的缘故,谢宝金如今还不到三十岁,是这宫里所有掌事太监中最年轻的一位。他皮相也不差,唇红齿白,身材挺拔。宫里长得好看的太监也不少,谢宝金在其中扔可算翘楚。
据说皇帝也忍不住为其叹息,说可惜了这么一个俊俏少年郎。
谢宝金在宜妃跟前露面的时间不是很多,崔莺时跟他也只是混了个脸熟、说上几句话而已。他这次前来,估计是替宜妃传话。
果不其然,只听谢宝金说道:“莺时姑娘,宜妃娘娘让我告诉您一声,良禽择木而栖,她佩服姑娘您的好眼光,祝福姑娘您在恪纯斋前途光明。”
崔莺时叹一口气。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宜妃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她到底什么地方得罪过宜妃。不过这也正常,宫里不就是这样吗?一句无心的话,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都可能得罪别人。
崔莺时还能如何?只好谢过宜妃的祝福,并表示不会忘记宜妃的恩情。
这些场面话如同东风过耳,谢宝金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说自己回去向宜妃复命,对崔莺时做了一个揖。
崔莺时看见,谢宝金左手手背上有一颗黑色的痣。
……
夜色弥漫的时候,初墨前来看望崔莺时。
崔莺时给她倒了一杯茶:“瞧你气喘吁吁的,什么事这么着急?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
初墨结果茶盏喝了一口,道:“你这里的茶比我那儿的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你喜欢的话等下带些回去吧。”
崔莺时说着就站起来。初墨赶紧拦住她:“你别去,我喝茶就为了解渴,好或坏不在乎,你别忙了。我来跟你说件正经事的。”
天色将黑的时候,冷宫来了几个宫女,说是给兰选侍送些东西。小淳子在冷宫当值,心里惦记着昀美人,对后来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他清楚兰婕妤兴许是个重要的人物,让兄弟和这个宫女周旋,自己飞快地往外跑,想要去绛雪阁通知昀美人,刚好在路上碰见有些事想要询问兰选侍的初墨。
等到初墨赶到冷宫的时候,兰选侍正被两个宫女抓住手,一个宫女捏住她的嘴,就要灌东西下去,初墨赶紧救下了兰选侍。
在之后的盘问中,兰选侍显得极其配合,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全说出来。
崔莺时这才知道,原来其中牵扯到了,除了欢贵嫔、春婕妤和兰选侍,竟然还有刘敬忠。不过一想也是,妃嫔们都久居深宫,只有刘敬忠有能力把手伸到宫外头去。
崔莺时比较担心初墨此刻的心情,安慰了她几句,又让她冷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
初墨笑道:“你放心,我没事,我也不会冲动了。以我现在的能力,要想对抗刘敬忠,无异于以卵击石。谋而后动嘛。昀美人生了孩子,位份还能往上升,我自然也能水涨船高。我会一直忍耐,直到能与刘敬忠直接对抗的那一天。”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怎么可能一点长进也没有?只有前期忍耐、积蓄力量,后面才能爆发,一击必中。
崔莺时有些事情复杂地看着初墨,也不知道该为她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
崔莺时正式开始了在恪纯斋当差的生涯。
在恪纯斋,时光悠悠清闲且长,虽然说起来是需要伺候顾明薇,但实际上一应杂活都不需要她动手,她只需要陪顾明薇玩乐、监督顾明薇的功课。
从前顾明薇因为腿疾的缘故,只请了陶映秋教授她一些简单的学问礼仪等,也不敢逼得太过,仅仅做提升陶冶之用。现在就不一样了,不仅请了出色的名师大家,还对她的功课抓得很严。
顾明薇却毫无怨言,偶尔会跟崔莺时叫几声累。崔莺时也心疼她,会在闲暇之余跟她说一些小故事。恪纯斋设有书房,崔莺时经常在里面看书,并从中挑一些有趣的故事记下来,说给三公主听。
崔莺时来这里,度过了自入宫以来最轻松的时光。
顾明瑾时不时会过来一趟,检查顾明薇的功课。有时得闲了,也会跟崔莺时说说话。
崔莺时一直保持着一种温和夹杂疏离的态度,到后面,只要看见顾明瑾来了,就找个借口远远地避开。时间一长,顾明瑾也许是自觉无趣,也不怎么找崔莺时说话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间,已进入初夏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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