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伺候好昀才人洗漱、把昨晚昀才人的睡眠情况报给玉棠之后，高子苓才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太困了。
睡了大概一个时辰她就得起身回去守着。没办法，毕竟昀才人只是七品，伺候的宫女也就四个，不容她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不过跟伺候一些更低级的嫔妃的宫女比起来，她还是好的了。比如八品选侍和九品采女身边只得两个宫女伺候，守夜之人连一个时辰的补觉时间都没有。
高子苓洗把脸，冰冷的感觉瞬间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她一边梳头发一边自言自语道：“我总算知道那盒苍耳是干什么用的了……”
守夜的时候带在身上，如果实在太困了，就用力一捏，保管痛得你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虽然痛，但是总比睡过去被人发现，受到惩罚好。
高子苓走出房门，嘴里念叨着：“我爹说得对，好人家哪里肯把闺女送进这等吃人的地方……”
她小的时候不懂事，也曾贪恋皇家荣华富贵，哭嚷着跟她爹说想进宫去做宫女，说不定跟皇帝或者哪位皇子来个邂逅什么的，从此飞上枝头，青云直上，荣耀家族，啧啧啧，多么完美的人生。
她爹听了之后，把她痛揍了一顿，她哭过以后，从此便断送了入宫的妄念。如今机缘巧合来了这么一遭，她不由得感叹：她爹这一顿打的好哇！
在帘外守着，其实也没什么事，昀才人不是那种特别麻烦的主子。不过宫规如此，该守就得守着，一上午端端正正地站下来，高子苓脚酸得要命。
好不容易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本该是崔莺时和初墨一起用，不知秋霜想做些什么，和初墨换了一下，说自己有悄悄话想和崔莺时说说。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光冒牌的高子苓有些头疼，灵魂状态的崔莺时也心生几丝无奈。高子苓问系统，系统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的菜色还算不错，一个炖白菜，一碟萝卜丝，还有一个豌豆烧排骨，不过肉不多，就那么几块。高子苓夹了块排骨放碗里，问道：“找我什么事？说吧。”
秋霜脸上堆着笑意，把剩下几块排骨往高子苓碗里放，甜腻地说道：“莺时啊，我们起初就被分配到同一间房里，这可不是我们的缘分？只是后来，我们之间有一些小小的误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高子苓直接打断了她：“所以你是专程来向我道歉的？”
“道歉这只是其一。”秋霜笑道，“那个，莺时啊，你是有福气的人，就不要跟我一般计较啦。日后我还要多仰仗你呢，日后你可要顾念我们的旧情……”
高子苓心下明了，怕是这具身子有了什么奇遇，这是巴巴地来攀交情了，懒得再多费唇舌，她抬起头，说道：“你放心。苟富贵，无相忘。”
狗富贵？莺时是在骂人？看起来也不太像啊……秋霜心里偷偷嘀咕，站起身来，道：“你看，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高子苓看过去，只见秋霜腰间系着一个香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锦鲤，仿佛就要挣脱出来游进水池里一般，不由得赞道：“手艺真不错。”
秋霜：“……”
简直不要脸！
……
芳和宫，荣锦堂。
刘御医正在给后宫新贵瑞美人请安，半晌才收回手指。
站起来刚要回话，瑞美人已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刘御医，我这是怎么了？”
刘御医道：“恭喜瑞美人，您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喜意在心间弥漫开来，瑞美人脸上的笑意再难掩抑，化作唇角一抹笑意，对刘御医说道：“多谢刘御医。素梅。”
她唤了身边宫女一句，那叫做素梅的宫女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到刘御医手中：“这是我们主子的一番心意，还请刘御医收下。”
刘御医就要开口拒绝，瑞美人道：“日后还要请刘御医多多照顾了。还有一件事，我有孕这件事，请刘御医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刘御医收下银子，道：“请瑞美人放心，小主今日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恙。”
瑞美人对刘御医的上道表示很满意，说道：“素梅，你去送送刘御医。”
瑞美人将手放在肚子上，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直到素梅送完刘御医回来，对她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素梅发现这几日她家主子的月事没来，再加上近日瑞美人白日里有些犯困，留了个心眼，叫了御医来看看，谁知道竟真是有了身孕。
可是……
素梅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您这孩子……您是怎么打算的？”
瑞美人沉浸在有孕的喜悦里，闻言奇怪地看着她：“什么打算？”
素梅道：“主子您知道的，这宫里的规矩，四品的婕妤以上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
她家主子不过才是五品的美人呢，这孩子要是生出来不让她家主子抚养，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个问题瑞美人也考虑过，素梅是她从宫外带进宫的，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完全可以信任，心里的想法也没有瞒她，道：“素梅我且问你，你觉得皇上对我怎么样？”
素梅不明就里，道：“皇上对主子很好很好。”
可不是么？主子承宠第二日，不仅有了封号，还晋了位份，是这批新晋妃嫔里独一份儿。赏赐跟流水一般进了荣锦堂，甚至皇上还为了她小小地惩治了兰婕妤。
“所以，要是皇上知道我有了孩子，肯定会让我自己养的，不是吗？”瑞美人说道，“皇上肯定也很高兴。”
素梅刚想说位份不是那么好晋的，可转念一想，她家主子说得也很有道理，主子还是在皇上心里有一定的位置，说不定能借此一封婕妤呢，便道：“那奴婢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皇上。”
谁知瑞美人却道：“别去。”
“主子？”
瑞美人低低说道：“皇上来我这里次数多，本就招眼，这下若是把我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岂不是更加遭人妒恨？这宫里风刀霜剑，明争暗斗，我不一定招架得过来。等过了头三个月，这胎稳固了再告诉皇上吧。”
“那，那咱们可以向荣妃娘娘寻求庇护……”荣妃娘娘是主子的表姐。
“她？”瑞美人嗤笑一声，“自打我刚入宫那一日见了她，她可有理会我半分？她素来爱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我一个俗人，这些俗事就别去打扰她了。”
“那，皇后娘娘……”
“我是荣妃的表妹，外人看来我就跟她是一派的，皇后能容得下我？她虽有贤德之名，每日去请安时待众妃嫔和颜悦色，可谁知道她笑脸下真实的想法？素梅，这个孩子对我极其重要，容不得半分闪失，我不能拿他去赌皇后是否真的如外表那么仁慈。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
素梅道：“奴婢知道了，主子放心，奴婢会和您一起保护好小主子，即使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瑞美人笑了，道：“好素梅，我知道你的忠心，有你在，我也放心。你现在就去凤仪宫找皇后，就说我感染了风寒，病情有些严重，怕病气过给皇上，让皇后把我侍寝的牌子也撤了。”
“是。”素梅领命，步伐匆匆而去。
看着素梅远去的背影，瑞美人面庞逐渐变得坚定。
为母则刚，为了这个孩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腹中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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